“少將軍,有客人來了!”蝙蝠島中,坐守大本營的北條氏侍從長北條良田突然進入北條三郎的練功房,向正在打坐的北條三郎朗聲稟報道。
“客人?是‘中棠先生’?”北條三郎微微睜開雙眼,他那狹長的雙眼中透露出點點精光,這光芒中卻帶着深深的冰寒之氣。
無怪他神色兇狠,他現在的心情就是這樣冰冷的。北條公延——他最信任的情報大臣突然身死,他的心腹力量被削弱不說,連帶着對白鯨幫的情報掌控都要重新部署、從頭再來;一夥新興的勢力席捲而來意欲將自己取而代之,這夥姓細川的傢伙很可能是幕府勢力的頭把交椅的旁支一脈,而京都細川家在國內可是連自己的祖父北條早雲都不敢不敬的龐然大物般的存在!雖然這裡是中土大明,雖然這夥姓細川的海盜沒可能是京都細川氏的嫡系,但北條三郎依然不敢小覷!因爲細川家的底蘊實在是太豐厚了!
不出意外的話——北條三郎幾乎有十成把握可以這麼說——白鯨幫紅旗船隊被劫、自己被栽贓嫁禍就是這夥人所爲,可是自己不但拿不出證據向白鯨幫證明這一點,而且自己的下屬直到現在爲止都沒有查到細川一夥的藏身之處和銷贓途徑!
北條三郎這會兒是真的很生氣、很上火,因此他只能待在靜室之中打坐練功、以安心緒。
“不是,是從國內來的人。”北條良田躬身道。他本便身矮,這一彎身竟比屋內的桌子還矮上一截。
“國內來的?”北條三郎重複了一句,突然恍然道:“哦,就是前幾天被花道救下的那名伊賀忍者的主人家吧!”
北條花道從杭州城返回蝙蝠島時帶了一個重傷的忍者,並將他們在杭州城裡的遭遇和杭州城外的遭遇告訴了北條三郎:當日北條花道、大內信長、細川彰只來得及救走大內正一個人,四人發足狂奔到達白鯨幫追擊不到之處,細川彰信守承諾地將“細川澄三郎”這個名字告訴了北條花道;就在北條花道和大內信長意欲聯手拿下這個他們共同的敵人時,本身便身處杭州城的細川澄三郎卻突然帶領大隊人馬出現救走了細川彰;爲了能使得大內正、北條三郎和自己脫身,大內信長不惜耗費精血施展出了伊賀忍者流的保命絕技“血遁大法”,這才使得不擅逃跑的北條三郎、只懂得相撲之道的大內正也能全身而退,而其本人卻失血過多而至暈厥;再後來,大內正要趕回去向自家主人報信,但因爲他本人的身上就有傷,因此他請求相對來說體力和功夫都好一些的北條花道將大內信長帶走、妥善救治,並言明會請自己主人及時拜會北條三郎這位遠在大明“遊歷”的日本“傑出青年”,而北條花道經過細細思量也給大內正留下了蝙蝠島的航道,這纔有了北條三郎帶陌生人回島一事。
“正是!”北條良田恭謹地應了一句,想了想又半嚴肅半開玩笑地問道:“少將軍可猜得出那伊賀忍者是誰家干將?”
“哼,我怎麼知道是誰家的?!等等,那跛腳瞎子(大內信長)是伊賀忍者……嗯,我記得伊賀忍者向來喜歡交攀京中貴族,而據花道所言這跛腳瞎子的功夫很高、甚至不在北條楓之下,唔……細川家用的是紀伊忍者,畠山家和斯波家用的大多是甲賀忍者,這伊賀忍者依附了哪幾家我還真記不得了!”
“嘻嘻,少將軍有所不知,伊賀忍者所依附的大名恰好是細川家的政敵……”眯起雙眼的北條良田慢慢呲起牙來。
“大內家!貴爲周防守護代的大內家!”北條良田還未言畢,北條三郎便憶了起來。他突然睜大了雙眼,臉上雖還是一副僵硬之色,語速漸快的話語中卻已略帶激動之情:“是了!大內家與細川家的世仇已非一代兩代的事情了,他們的子弟絕對比我們要更痛恨細川家這幫無知的崽子!他們大內家在國內沒有足夠的實力與細川家正面抗衡,但是在大明他們便無所畏懼了,因此……嘿嘿!良田,快請來賓到大廳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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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我們這次沒有能完成任務而且險些送命,全是因我任性妄爲而致,與大內正分毫無關!請您降罪於我!”大內信長面無表情的對大內義國說道。
大內義國安靜地站在船舷邊,眺望着東方一望無垠的大海,迎着海風張開了懷抱,閉起了雙眸沉浸在陽光的沐浴下,對大內信長的話恍若未聞。
大內義國沒有說話,但卻有人代他回答了。
大內紳一衝着險死還生的大內信長淡淡笑道:“信長,怎麼,去了一趟杭州城回來變的這麼有禮貌?!”
大內信長面對着大內紳一的“調笑”顯得有些呆滯。若換了以前的大內信長,大內紳一敢跟他開這樣的玩笑,他不弄死對方纔怪,可現在他發現自己的心變“軟”了,變得更加寧靜了,對於大內紳一的這番話他完全提不起反駁的心思。
大內信長只是淡淡的回道答:“是!”
“聽說你找到了你的仇人,恭喜啊!”大內紳一又道。
“是!”大內信長在簡單的回覆後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他想了想還是開口言道:“可是我還是不如他,報不了仇!”說完這句話,大內信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既有些哀怨的意味,又有少許放鬆的心情——承認自己不如自己的敵人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啊!
“信長,你真的成長了!”年紀並不比大內信長大的大內義國突然轉過身來、面對着一臉平靜之色的大內信長,用一副老氣橫秋的口吻對他說道,“這次發生的事情你確實有過錯,你處事不夠冷靜,你的行爲中不乏一時意氣所致!但是從結果上來看,你,做的沒錯!不但無過,反而有功!我爲了完成來大明的真正使命已經踏出了成功的第一步,這可是拜你這一時的‘意氣’所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