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過,上官雲姬志向高遠,雖是女子,手段、行事卻不讓鬚眉,在這江湖上也算一位梟雄,因此她斷然不會爲了一個人而誤了整個毒龍教的前程。但是或許有個人的安危能讓我和她討價還價。我想這個人就是他應該沒錯吧!”話音未落,只見仇昌又將刀向方翊的頸動脈挪了幾分。
看着仇昌灼熱的眼神和冰冷的面龐,上官昱輕輕嘆了口氣:“放人的事我做不了主,不如……”
“不如我把他帶走,你讓上官雲姬帶着他們倆來交換,如何?”
上官昱一時語塞,頓了頓只得回覆“好!”
仇昌攜着方翊,謹慎的徐徐向內廷門口走去。得到上官昱的命令,已經趕到內廷之外的教衆紛紛讓出了一條路,但那仇恨的眼神讓見慣了江洋大盜的仇昌也頗感脊背發涼。上官昱率領教主親衛亦步亦趨的跟在仇昌身後。
眼看就要走出地宮,突然人羣中閃出一個身着彝族服飾的持劍男子,一劍向仇昌身前的方翊刺來,似是要與二人同歸於盡一般。仇昌剛想救人,只聽身後“咻”的破空之聲傳來,一枚五棱鏢正好刺中持劍男子的右手虎口,男子撒開了劍,還待反抗便被兩名女衛將雙手反剪、壓倒在地。
仇昌在持劍男子面前停下腳步,上官昱收好繩鏢也走了過來。“錢鷹,你竟敢刺殺方相公,是不怕教主處罰嗎!”
那男子昂起頭來毫不畏懼地瞪着方翊,咬牙切齒地回覆上官昱道:“昱姐,這賊漢人這些年來一直迷惑着教主,害的教主因爲他冤殺了不少教內老兄弟,其中就有我的阿爹。現在又因爲他,咱們要放走這個殺害上百教中兄弟的惡徒,我不服,不服啊!我要殺了他,爲阿爹報仇,爲咱們毒龍教除害!”
上官昱看着他,咬了咬嘴脣,一揮手叫人帶他下去。聽到這番話,仇昌以及大多教衆不清楚箇中原委,上官昱等教主近人心裡倒是明白得很:當年上官雲姬爲了篡奪教主之位,曾不惜**教中多位高手,錢鷹之父、上任白虎堂堂主錢鎮也是其中一員,後來因爲愛上方翊的緣故,將當年與她“關係匪淺”之人盡皆處死;當年那些教內高手多有子嗣後代在世,上官雲姬擔心斬盡殺絕會引起教內反抗,便優待了這些小輩,他們大多年紀雖輕卻手握權柄,只是上官雲姬暗中妨礙他們練武,使得他們的武功大多低微的可憐,不然錢鷹也不會被上官昱一招拿下;這些年輕人曾向教中的老人探聽親長“犧牲”的因果,教中長者不敢誹謗教主,大多語焉不詳,卻無一例外的提到了方翊,再聯繫到方翊的“得寵”,因此方翊在他們眼中就成了玩弄權術、妄殺“忠良”的佞臣。這時纔有了錢鷹捨身“清君側”的一幕。
上官昱雖然命人將錢鷹帶了下去,但錢鷹的一番話卻引起了許多與他身世相仿的少年的共鳴,少年們和他們的下屬們沸騰了起來,紛紛要求處死方翊以及仇昌。場面一下子變得不可控制。
上官昱正想着如何處置混亂局面,卻沒注意到仇昌又將方翊套入袋中、負在身後,而後雙手握刀,運內力與雙手,將刀刃從胸前向外推出,大喝一聲“擋路者死!”,踩着“天殘四象步”便向分舵外行去。一路上刀光粼粼、煞氣凜凜,正是毒龍教白虎堂的一場血光之災啊!
上官昱這下放也不是、攔也不敢,只能目送着仇昌披荊斬棘般殺了出去,依仗着輕功遠遠遁去纔想起來衝着他焦急的喊道:“你的名字?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仇——昌——”茂密的山林中傳來仇昌渾厚的聲音,驚起上百隻飛鳥。
“仇昌、仇昌,你還沒告訴我是哪個‘仇’,哪個‘昌’……”哀嚎遍地的地宮中沒人注意到上官昱頗爲失落的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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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霏,你還是回家吧!再有三個月,你就要嫁給大哥,現在卻跑出來找我,這……這不合適啊……”孫瑾瑜看着眼睛漸漸紅了的周霏霏,聲音越來越小。
“我知道,我知道……”周霏霏低着頭回避着孫瑾瑜的目光,“我只是想來看看你,嗯,只是來看看你最近怎麼樣……然後,就會回家,安心等着嫁給你大哥……”
“你要待多久?”孫瑾瑜咬着牙擠出了一句話。
話音剛落,周霏霏猛地擡起頭來,紅腫的雙眼緊盯着孫瑾瑜,淚水奪眶而出,一貫頗爲古靈精怪的她此時也忍不住“暴走”。一面粉拳不停的落在孫瑾瑜厚實的胸膛,一面“咆哮”開來:“你就那麼討厭我嗎?!你就這麼不想看到我?!好,我走我走!你這沒心肝的!”
見周霏霏作勢要走,孫瑾瑜慢慢轉過身去,挺拔的背影此時卻令人感到絕望和冷漠。
周霏霏毫不回頭的走了,走之前她抹乾了眼淚。當一個女孩被心中的男孩逼走後,仍然鼓足勇氣向男孩問道“你喜歡過我嗎?”,卻得到“沒有”的回答時,她的心可以死了。哀大若此,涕泗橫流亦無用矣!因此,聰慧的周霏霏毫不留戀的離開了,離開了這個她自以爲彼此相愛的少年英雄,離開了自己懵懂而美麗的花雨年華。
周霏霏沒有回頭,先轉過去的孫瑾瑜自然更沒有回頭。可惜她看不到他攥緊的青筋暴起的拳頭和抽搐着佈滿淚水的英俊臉龐。“沒有”兩個字已經耗盡了他的氣力,他又怎麼能轉的過來呢?
“對不起霏霏……這次我要做的是真的太危險了……對不起……”孫瑾瑜幾近渙散的目光又重新聚了起來,顯得那麼炯炯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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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兄,委屈你了。”
“別這麼說,我也想救他們兩人。畢竟如果不是因爲我,他們也不會毫無防備地身陷囚籠……哎,我對不起守仁兄啊!”
“方兄大義!”
“仇老弟,我這就帶你去本教在峨眉山的秘密地牢,但愚兄有一事相求——放我娘子一馬吧,她也是一時權慾薰心啊!”
“……我未必是她的對手!”
“是因爲她的容貌嗎?”
仇昌詫異地看着方翊。“她很美,是我見過的最美貌的女子。即便是皇后寵妃也不過如此,而且她身上還有一種……”當着丈夫的面評論別人的妻子,就算是仇昌這個冷麪煞神也憋得滿面通紅、吞吞吐吐。
“一種魅惑之力是嗎?”方翊的嘴角蔓延出一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