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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踱着步子到了場中央,眼光在筱兒與雷銘的身上一掠即過。趙聾子的婆娘挽着包裹帶着幼子,在後面亦步亦趨。
“林道長,你這是……”查彪與吉安放下了高舉的鋼刀,各自詫異不解。此前聲稱要討碗水喝,卻殺了三位仙長,如今又要連夜帶走了人家娘倆,這位馬車道長的舉止着實叫人難以揣度!
雷銘亦收起了長劍,好奇問道:“此時天色已晚,林大俠何不歇息一宿呢?明日結伴同行,雷某還想多多請教……”他從山谷返回後便瞅機會與筱兒說話,遭致青梅與查彪的屢次阻撓並惡語相向。其無意中獲悉對方的來歷及去處,不由得義憤填膺。一個仙子佳人,竟要被送往深宮去爭寵邀媚,叫天下的好男兒顏面何存?如此這般,纔有之前的一番爭執……
林一不予多說,而是衝着查彪吩咐道:“牽來一頭虎駿,併爲我指明前往闞裡郡的途徑!”
“我等隨身帶有烏幹輿圖,坐騎鞍下便有。只不過……”查彪面呈難色,接着說道:“虎駿乃軍中戰馬,不容有失……”其遲疑了下,一咬牙關,硬着頭皮又道:“林道長若是就此離去,馬車無人駕馭不說,兄弟我也心有不捨……”話至此處,他腦門子上的冷汗下來了。
不捨我離去是假,怕上官追究三個修士的死因是真!林一眉梢一挑,說道:“莫非以爲,有我去都城認罪伏法,你等便可安枕無憂了?”
查彪嚇得連連擺手,忙道:“不敢、不敢……”
林一哼了一聲,徑自走向拴在石磨旁的一頭虎駿。
見狀,查彪暗暗叫苦,卻還是出聲提醒道:“虎駿欺生……”
林一擡手解下繮繩,卻不料那頭虎駿揚蹄便踢、呲牙便咬。
“畜生!安敢如此!”
隨着一聲冷叱,兩道赤芒在林一的眸中乍現即隱。剎那之間,其長髮衣袂無風自揚,莫名的氣勢沛然而出,霎時籠罩了十丈、百丈,乃至整座山村。聲威所至,那頭高大的虎駿猛地驚吼了兩聲便往後退,卻被死死抓住了轡頭而不得掙脫。少頃,其鐵蹄着地,盡顯順從。餘下的那三頭畜生,同樣是驚悸不安而嘶鳴不止。
與此同時,隨着驢子手中那照亮的火把“撲”的一下熄滅,在場的衆人只覺得如墜冰窟,皆難以自持。筱兒與桑葚兒偎在一起瑟瑟發抖,青梅索性一翻白眼昏死了過去。查彪、吉安的鋼刀脫手,雷銘愣愣呆立,那對母子神色茫然……
瞬息過後,那突如其來的一切忽而消失的無影無蹤。月光下的樹影中,一人默然獨立……
不知不覺中,幻瞳回來了!不僅如此,沉寂許久的靈力便如冬雪初融,繼而化作涓涓小溪,在四肢百骸的經脈中緩緩流淌。消失的修爲,從練氣一層、兩層,須臾間便到了練氣的圓滿,這才突然莫名其妙地停了下來。神識隨之恢復,內視可見識海與氣海中的情形。
識海中,那兩把玉尺靜靜盤旋。
氣海內,三嬰皆比原來大了兩圈,卻氣息遲滯而沉睡不醒。其中的魔嬰身纏煞氣,妖邪的神色中多了些許淡然;而龍嬰那威嚴的神態中,更是多三分的浩然氣度。
三嬰環繞間,一小團血光盈盈而動,卻爲一絲詭異的氣機所禁錮,即便如此,還是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着強大的威勢。而那來自魔嬰、龍嬰的一絲氣機,竟然與道嬰有了隱隱的相連。後者身前的金龍劍中,老龍的一縷殘魂若有若無,羸弱不堪……
不及多想,林一長出一口悶氣!憋悶許久的他,猶如穿過黑夜見到了一線曙光!有了練氣的修爲,便不愁築基、金丹以及元嬰。只待來日化神煉虛,倒是要看看誰還能擋得住老子的去路!
林一拋下了虎駿的繮繩,擡手屈指輕彈。一縷火光倏忽而去,驢子所持的火把再次燃起。那少年驚呼了一聲,訝異不已。
見此情形,在場的衆人神色各異。
查彪顧不得擦拭滿頭滿臉的冷汗,與一旁的吉安面面相覷。方纔的動靜可是嚇人啊!那隔空點火的本事,可是難得一見的仙法?一個藐視並滅殺仙長的人物,豈不是更爲厲害?分明是一個來頭極大的仙長,非要裝扮成一個鄉下的窮小子,這不是害人嗎!幸虧見機得早……
馬車的旁邊,桑葚兒顧不得地上躺着的乾孃,而是緊緊拉着筱兒的臂彎,驚慌中帶有一絲悔意,小聲地念叨着:“早知如此,該趁機說些好話纔是……”
筱兒強作鎮定,暗暗搖了搖頭。她默默打量着氣度迥異的林一,回想起此前的奇遇及彼此間的對話,不由得若有所思。少頃,其眼光流轉,看向那位英氣逼人的俠士……
雷銘在震驚過後,可謂欣喜莫名!想不到此番遊歷,還真是大有所獲……
林一往前走了幾步,那頭虎駿乖乖跟在身後。他腳下一頓,擡起左手。一直藏於袖中的那把飛劍露了出來,卻眨眼不見了。其又擡起右手,掌中多了幾個小巧的玉瓶。
擡眼掠過衆人,目光落在了查彪的身上,林一雙眉一挑,說道:“林某來自邊關,殺了五位軍營的供奉,搶奪了你一行的虎駿,並劫走了趙龍的婆娘與幼子。返回都城之後,你如實稟報便是……”
查彪哪敢應承,忙連連擺手以示拒絕。
林一併不強求,接着又道:“爾等此去都城,一時難尋車伕,不知這位雷義俠可否代勞……”
查彪一怔,這怎麼成?那遊俠兒對筱兒已生覬覦之心,讓他駕車,豈不是自找麻煩!
雷銘卻是神色一振,當仁不讓地上前一步說道:“林……道長但有所命,在下不敢不從!”長劍歸鞘,他又幹脆利落地衝着林一抱起了雙拳。
林一點了點頭,舉起手中之物,分說道:“相識便是有緣!此丹藥有培元洗髓之功效,爲臨別所贈!”說着,他輕輕一拋,四個玉瓶分別飛到了查彪、吉安、雷銘與那少年的面前,竟是懸而不落。
“哈哈!道長還沒忘了驢子呢……”山裡的少年欣喜異常,伸手將玉瓶輕輕抓住。另外三人亦各自放下了心思,皆露出了意外的笑容。培元洗髓的丹藥,可遇不可求啊!
林一轉過身來,衝着等候中的婦人示意了下。他伸手虛抓,轉瞬便將其母子倆放在了虎駿之上。那女子緊緊摟着孩子有些不知所措,見坐下穩當這才神色稍安。
事已至此,林一不再耽擱。他一撩衣襬上了虎駿,並將那對母子護在了身前。高大的虎駿馱着三人毫不吃力,幾步便出了月光下的樹影。
林一擡頭看了下天色,沉聲說道:“查彪,不管你如何應對上官,煩請轉告烏乾的國君,等老子回頭來算賬!”
查彪還想說上兩句,頓時嚇得再不敢吭聲。林一轉而看向馬車旁的筱兒,說道:“不知所以然而然,命也!小丫頭,不妨隨緣應變!”樹影下,那女子神色不明。
林一驅動坐騎往前,雷銘跟過來還想挽留。他衝其含笑示意,說道:“凡事,不可一味逞強!”那位義俠心頭一動,緩緩舉手相送。他又與舉着火把在前頭照亮的驢子說道:“好人未必得好報!而無愧於心,自有天地坦蕩!”其話音未絕,鐵蹄聲響。虎駿去勢如風,轉眼間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雷銘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隨即灑然一笑,喚道:“驢子,還不領我等前往你家……”
驢子欣然應聲道:“我已讓爹孃收拾了屋子,幾位隨我來……”他手中同樣攥着一個丹瓶,被視若珍寶般地揣在了懷中。
雷銘看向筱兒姐妹,纔想開口招呼,卻是含笑轉向查彪抱拳說道:“查兄!之前多有失禮之處,您大人大量,萬勿介懷!所幸林道長有了交代,便讓雷某當一回車伕來贖罪,呵呵……”
“哼!人都走了,此處便由老子說了算……”查彪從遠處收回眼光,長鬆一口氣。而不待他恢復往日的氣勢,雷銘驚訝道:“此話怎講?我等皆受下林道長所贈的丹藥,便與他的所作所爲脫不了干係!既然用不着雷某來駕車,且自行前往都城便是,不妨將此間實情轉告天下……”
“你……”查彪兩眼一瞪,隨即悶哼了一聲。少頃,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吉安。對方抓着丹瓶不撒手,還帶着一臉的苦相。其轉而不耐煩地擺擺手,衝着雷銘大聲叱道:“你既爲車伕,還不與老子將馬車收拾妥當……”
那昏死在地上的老鴇已悠悠醒轉,兀自驚魂不定地東張西望,由筱兒姐妹倆攙扶着走了過來。雷銘向筱兒投以深深一瞥,接着滿不在乎地應承道:“查兄所言極是……”
大步追上驢子,雷銘笑問道:“稍後幫我尋些草料清水來,如何?”
驢子舉着火把在前頭帶路,爽快地答應道:“馬車與牲口,交由在下料理便是!”
雷銘看着這個質樸而不失靈動的山裡少年,有意無意地說道:“小驢子,可曾想過拜師學藝,他日像我這般行走天下……”
驢子不無神往地點了點頭,卻又忙搖了搖頭說道:“我一個山裡窮人家的孩子,豈敢有此奢望……”雷銘伸手在他的肩頭輕輕一拍,揚聲大笑……
……
夜半時分,一個山村的農家小院門前,趙聾子的婆娘牽着孩子在駐足遠望。久久之後,那婦人轉過身去,鬆開了牽着孩子的手,輕輕叩響了院門。而其另一隻手卻是緊緊捂着懷裡的一個包裹,裡面有好心人留下的數百兩金銀。一時不得回孃家避難,好在還有數百里外的這家遠親可供容身……
月光下,有一騎飛奔……
……
兩日之後,一處野渡前,林一臨岸而立。遠處的山野披翠,景色倒是不錯,而眼前這大河滔滔,卻不見片帆船影,叫人只得無奈停下了前行的腳步。不過,河對面的岸邊,有一小舟橫斜……
林一返身走到虎駿的身前,伸手輕輕拍了拍它的脖頸。這畜生着實累得不輕,一身金黃的毛髮溼漉漉的,正氣喘噓噓地啃食着岸邊的青草,還“吼吼”昂頭搖尾示意。
兩日跑出了五千裡,虎駿可謂神駿異常!林一從其鞍下的皮囊裡取出一張獸皮,上面乃是烏幹軍中所用的輿圖。他將其拿在手中觀看,知道自己抄了捷徑這纔有大河擋道。此前曾問過路人,只須過了這條寬逾百丈的大河,再往前數十里,便可尋往闞裡郡的隴下村。
不過,據說此處只在早晚有人擺渡。來時已錯過了時辰,想要過河只得在此等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