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教授家裡悶了好幾天,沒有任何人找上門來,我的活動範圍最多也就是在這棟樓,偶爾爬到樓頂上透透氣。
“又去樓頂了啊。”楊教授看了一眼剛打開門的我。
爲了不讓楊教授擔心,我去樓頂基本上都是偷摸去的,沒想到看他的語氣是已經知道很久了。
我把楊教授特意給我配的鑰匙放在桌子上,乾笑了兩聲:“不能出去有些悶得慌,我就去上面透透氣。”
楊教授點了點頭:“我是怕你被發現了,我倒是沒事兒,遭殃的是你。”
的確,以楊教授的身份地位肯定沒事,我涉及的案子都數不過來了,被趙天抓到肯定沒有翻身的機會,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我點頭應了一聲,不過一直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就問道:“我要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啊,總不能一輩子都躲着吧。”
“這個我也不知道,你打算走的話隨時可以走。”楊教授詫異地看着我,似乎是沒有想到正處於“逃難”的我會這麼說。
這就把我給弄懵了,救我幫我的是楊教授,可這之後該怎麼辦他卻沒了主意。
楊教授坐下來看着我:“你想怎麼辦?”
怎麼辦?
這幾天我的確考慮過這件事情,就擡頭看着楊教授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單獨見見趙天。”
“可以。”楊教授似乎沒有意外的樣子,說完就站了起來。
我驚訝地看着他,有點不想心他能單獨約到趙天,現在形勢這麼緊張,趙天肯定會帶着不少人過來,隱藏在見面地點的附近。
楊教授摸着下巴沉默了好一會兒:“應該沒問題,他們不是都以爲我失蹤了嘛,要是我突然出現的話,趙天肯定會答應來的。”
“可是我跟他說過你的事情了,上次在海邊棧道上那次。”我突然想起來這個問題。
“你覺得現在他會相信你的話嗎?”
“這個……大概不會了吧。”
從昨天晚上的新聞就可以看出來,趙天那麼深的怨念不單單是因爲我和南南的關係,也因爲他認爲我一直在欺騙他,甚至他還幫我過了薛俊浩一家被撞時候的車檢。
應該是這樣,他肯定以爲自己一直矇在鼓裡,還被我利用,再加上南南自殺的事情,估計他也看過從南南手機裡給我發過來的最後一條短信,所以纔會這麼氣憤。
當晚凌晨十二點的時候,我和楊教授開車出來到了約定的地點,有一輛警車早就候在那裡了。
我把座椅調低,基本上是躺在車裡的,只把窗戶打開了一個縫隙,這樣就能聽到外面說話的聲音。
砰地一聲,我聽到了重重關車門的聲音,印象中這是趙天習慣的動作,他習慣大力關車門。
“楊教授?!”趙天不可置信地走了過來。
同時楊教授也下車,鎖上了車門,呵呵笑着說道:“趙警官啊,約你見面真是不容易,我真害怕你帶一百多個人來圍了我。”
趙天眼神中多少有些輕蔑,似乎在以爲一個七十歲的老頭了,還不至於帶那麼多人來,就算有什麼衝突抓住了還好,抓不住豈不是更丟人。
“不能,我們這麼多天都在找你,你……”趙天說完上下打量着楊教授,似乎還在判斷眼前這個楊教授是不是真的。
楊教授抿嘴笑了一下:“我一直在給一個病人治療,沒有離開過,你們聯繫不上我也很正常,不是嗎?”
我一直在偷看趙天和楊教授的對話,見趙天的神情就知道他不太相信,但事情跟楊教授也沒有關係,他拿楊教授也沒有什麼辦法,他願意怎麼說就怎麼說。
“你沒事就好,當時你在醫院裡突然失蹤,醫院早就報警了。”趙天如實說道。
這倒是大實話,楊教授也有些健忘地拍了一下腦袋:“瞧我這記性,這麼重要的事兒都沒通知醫院,上年紀不中用了。”
對此趙天只是乾笑了兩聲,似乎並沒有反對。
迴歸正題,趙天就問道了楊教授爲什麼要約他在這裡見面,而且還是凌晨十二點。
其實一開始我也納悶兒爲什麼非要這個時間,可楊教授的說法是爲了避免被圍堵的局面,而且夜色有利於掩護,如果周圍有什麼動靜就會立刻聽到。
當然楊教授不會跟趙天這麼說,只是說他自己剛回到本市來,之前是在外地給病人看病,得知消息纔給趙天打的電話。
“那醫院那邊通知了嗎?他們也很擔心你。”趙天順着楊教授的話說道。
楊教授點頭:“稍後我會通知的,你也知道,我一出現那些大事兒小事兒都要過問我,我忙不過來,還是過兩天再說吧。”
似乎是以爲楊教授說完就要走,趙天一個箭步衝上來拽住了他的胳膊,同時我心裡都跟着咯噔一下。
還是楊教授比較穩健,疑惑地看着他:“怎麼了?”
趙天覺得有些不太禮貌,尷尬地笑道:“沒什麼,我還以爲你要走了,就件事兒想問你。”
“問吧。”
“想必你也看新聞了吧,今天下午高架橋上的車禍,開車的人……”
“開車的人死了?”
楊教授打岔的功夫也是一流,聽得我差點笑噴出來,趙天臉色都僵在那裡了,沒想到一個七十歲的人竟然會這麼說話。
趙天搖了搖頭:“不是,我只是看開車的人像你,而副駕駛的人像張小灑,這個人你還記得嗎?”
“我當然記得,他的病例可是很罕見,當初要是跟我回總部治療的話,說不定能幫到他,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楊教授巧妙的避過了第一個問題。
“似乎什麼?”
楊教授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新聞我看了,你們不是都還以案子跟他有關嘛,看來他發病不輕,做了那麼多荒唐事。”
趙天皺着眉:“跟他的病有關?你是說因爲墜機撞到腦袋?”
“可能有關,我也不確定,不過你們現在對他持什麼態度?”楊教授再次很巧妙地問道了點子上,果然是個老人精。
一提到我,趙天臉色就嚴肅下來,冷哼了一聲:“抓他伏法。”
簡單的四個字,如此堅定的語氣,回想起來臨出門時候楊教授跟我說的,如果趙天鬆口的話還有必要談談,可如果態度堅定話根本沒必要見面,所以我纔會先躲在車裡,看趙天是什麼反應。
看來是沒必要跟他談了,我在心裡嘆了口氣。
楊教授點了點頭:“哎,沒想到在我身邊會發生這種事情。”
說完楊教授就朝着車子這邊走,卻被趙天橫跨一步給攔住了,楊教授不解地看着他:“我要走了,還有什麼事情嗎?”
“你不能走。”
“爲什麼?”
說完趙天就轉頭看向我這邊,我立刻就把腦袋縮了回去,心跳加速,心想該不會是剛纔被他給發現了吧。
“因爲張小灑就在你車上!”趙天說完就從腰間拿出配槍,對準了我這邊。
聽到我的名字從趙天口中說出來,我心裡咯噔一下,他怎麼會知道我就在車上,不可能看見我的啊。
楊教授急忙阻攔道:“怎麼會在我車上,我是……”
咔嚓一聲,楊教授的手腕上被拷了手銬,冰涼的感覺讓他心裡也跟着打了一個哆嗦,好一會兒都沒說出來話。
咔咔——
趙天拽了幾下門把手,車門早就在楊教授下車的時候鎖上了,他氣憤地回頭看了楊教授一眼,就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手電筒照着裡面。
“出來!”
由於長時間處於黑暗當中,我被手電的光線晃得一時間睜不開眼睛,急忙用手擋住,從指縫間就看見趙天得逞的笑着。
“出來!”趙天再次重複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躲着藏着了,畢竟那些事情都不是我做的,我問心無愧,示意楊教授解鎖車門之後,就直接推開車門就利索地走了下去。
趙天得意地看着我,把配槍收了回去,拿出另外一幅手銬說道:“早就有知情人跟我爆料了,說你會跟着楊教授一起來。”
“怎麼可能?”我驚訝地看着楊教授,他嘆了口氣,看樣子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誰知道你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被人知道了行蹤,提供線索我們警方可是會給酬金的。”趙天不可一世的樣子看着就來氣。
哦?聽趙天這話,究竟是誰給他的消息他也不知道,而且由於不知道消息的準確性,所以纔沒有帶人來。
我恍然大悟,挺不錯的如意算盤啊,自己一個人來的話,如果消息是假的,就見一見楊教授。如果是真的,功勞就一個人領。
看他這謹慎的樣子,是沒帶人來啊,那或許還有機會。
“認了吧。”趙天走過來要給我戴上手銬。
就在他把手銬往我手上戴的時候,我直接撞了他一下,然後伸手去拿他的配槍。
沒想到他反應很快,立刻就用手按住了自己的配槍,我只是一下子按在了他的手上,碰到了一點點槍托。
砰——
我被槍聲嚇得呆住了,低頭看着自己手上和衣服上全都是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