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門把手又被擰了幾下,外面那人似乎有些着急。
我就站在門前看着不斷晃動的門把手,心想應該能很結實不至於這幾下就被弄壞了,而且敲門的聲音和節奏也快了很多。
我深深吸了口氣,聽着門外跟薇薇一模一樣的聲音在喊着我名字,音調已經拉長了,就跟那會兒時間停滯了差不多。
門又劇烈晃動了幾下,然後動靜戛然而止。
一時間整個病房裡面就只剩下我的心跳和呼吸聲了,就連門外一直忙碌的護士都沒有再經過,也沒有任何一個病房有動靜。
時間就跟停止了一樣,我不斷大口吸氣來調整自己,沒想到一個無神論者竟然被門外那個人影嚇成了這個樣子。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我這邊走了過來,我一下子就分辨出有人走到了我病房門口。
嘩啦啦的金屬聲傳來,似乎是鑰匙串的聲音。
我還沒琢磨過來怎麼回事,就聽見鎖芯發出一個脆響,門就被人從外面給推開了。
只看見一個人影進來,似乎有兩個腦袋,嚇得我急忙後退了一下。
不等我開口,屋子裡的大燈就亮了起來,我這纔看見薇薇拎着包奇怪地看着我,後面護士伸出的手還在門口的開關上。
“你急死我了,怎麼醒着不給我開門啊?”薇薇走過來扶着我坐在牀上。
我看了看後面的護士,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就拿着鑰匙帶上門離開了,可那眼神就像是看一個精神病似的。
薇薇回頭看了一下門口:“我還以爲你出什麼事情了,就叫護士過來開門。”
“你不是回家去了嗎?”我鬆了口氣,原來剛纔是我太小題大做了。
薇薇點頭:“我是回家吃飯了啊,但這麼晚了,我爸媽應該睡着了,我擔心你也睡不好,就偷偷跑出來陪你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剛纔門外面那個人影就是薇薇啊,我還以爲是瘋女人或者那白衣女人什麼的呢。
“走廊的燈停電了,屋子裡跟外面不是一個電源,剛纔我在上來的時候護士們就在點蠟燭,要等明天才能有人來修。”薇薇見我還看着門口,就會意地說道。
真是自己嚇自己,我在心裡自嘲了一下,以前我不是這樣的,沒想到在那些經歷之後竟然變得如此膽小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薇薇是偷跑出來的,有些緊張地說道:“那叔叔阿姨發現了怎麼辦?”
聽我這麼一說,薇薇吐了吐舌頭:“我就說你讓的。”
好傢伙,這一下子就把仇恨引到了我這裡,不過想必他們也知道我住院了,薇薇連夜過來陪我也能理解吧。
“走廊裡面沒有別的人?”我還是忍不住問道。
薇薇有些奇怪地看着我:“沒看見啊,除了護士還能有誰啊。”
可我剛纔明明是先看到了一個人影站在門口,後來晃動了一下似乎離開了,然後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差裡薇薇恰好就走了過來,然後開始擰門把手。
“爲什麼這麼問?”薇薇摸了摸我的頭。
我一下子就把她的手拿開,說自己又不是發燒糊塗了,只不過那麼黑的情況下看到了一個大概是人影的東西,也可能是我看錯了。
薇薇很肯定地說道:“肯定是你看錯了,都這個時間了,護士都快休息了,走廊裡怎麼可能有人。”
聽她這麼一說,我擡頭看了一下掛在牆上的鐘表,沒想到竟然已經三點多了。
時間竟然過的這麼快,我好像躺下回憶之前的事情並沒用多少時間,而且剛纔那片刻的安靜我是因爲太緊張所以纔沒聽見鐘錶的滴答聲?
都已經過去就沒辦法考察了,而且當時情況確實太讓我緊張,或許是因爲緊張就忽略了很多東西。
“那又要委屈你睡病房了。”我有些過意不去,但薇薇不在這裡我又會胡思亂想,真不知道哪天會不會自己把自己嚇死。
薇薇嘟着嘴:“那你以後對我好點就可以啦。”
我把她摟過來在額頭上親了一下:“那是肯定的。”
薇薇一下子把我推開,害羞地瞪了我一眼:“快睡覺吧,都這個時間了,明天又起不來了。”
重新躺下來,扭頭看着薇薇側身過來看着我,我心裡踏實多了。
雖然是在醫院,這幾天我的睡眠也還不錯,可能是有薇薇在,總是能一覺睡到天亮,而且不會做夢,大概是之前做夢做太多太長了吧。
想起來薇薇肯定是在家睡覺也做惡夢了,什麼擔心我偷跑出來是有這方面的因素,但我猜她肯定是做惡夢了。
以前她做惡夢都會緊緊抱着我,沒住在一起之前她就會打電話給我,讓我陪她說話直到睡着。
“做惡夢了吧。”我知道薇薇肯定沒有睡着。
薇薇稍微翻了一下身,笑嘻嘻地說道:“你又知道?”
看來是我猜對了,就得逞地說道:“對啊,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做惡夢才跑過來的,以前你就是這樣,夢都是反的,放心好了。”
雖然這樣安慰着她,但我的那個噩夢經歷也太逼真了,真希望是反的,最起碼不要出現在現實中就好。
這次還沒等我問是什麼樣的夢,薇薇就小聲說道:“我夢見了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穿着白色長裙,要搶走你。”
說着薇薇的眼睛已經有些潤了,接着外面的光線能看到一些反光,我急忙小聲安慰她不要亂想。
但我腦海裡全是她剛剛形容的那個模樣,一身白色長裙,跟薇薇一模一樣,究竟是瘋女人是還是那個白衣女人……
她們兩個是不是同一個人?
“你快說啊,你不會離開了我。”薇薇央求着我。
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薇薇給吸引了過去,似乎她剛纔已經說過了一遍,而且在之前那個夢裡薇薇也這麼央求着我,讓我不要離開她。
深吸了一口氣,我笑着說道:“放心吧,不會離開你。”
薇薇聽了之後抹了一下子眼淚,責怪地白了我一眼。
女人還真是個複雜的動物,安慰她之後開心了還不忘了瞪我一眼,就好像我又欺負她了似的,明明是自己玻璃心。
之後我們就默契地沒有說話,我耳邊聽着薇薇均勻的喘氣聲,應該是已經睡着了,我這才放心地睡下。
半夜裡迷迷糊糊我又醒了過來,看了一眼對面牆上的時鐘,我竟然才睡了半個小時就醒過來了。
見薇薇已經睡熟,我就慢慢下牀給她蓋好被子,現在我的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基本不需要薇薇照顧,反而主動照顧起她來了。
就在這麼一個瞬間,我看到牀腳站了一個穿着白色長裙的女人,披肩散發地垂着雙臂,嚇得我心裡咯噔一下。
等我在扭頭去看的時候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剛纔只是餘光掃到了一個影子,卻在我腦海裡形成了那麼清晰的畫面。
一定是看錯了,我這麼安慰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白光從屋子裡面亮了起來,一開始長方形裝,似乎在不停地轉變方向,形狀也在慢慢壓縮。
樓下一陣呼嘯聲之後,我這才鬆了口氣,原來是經過的車輛開着遠光燈照了進來。
剛放鬆精神坐在牀上,就看見薇薇竟然睜着眼睛,嚇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你怎麼醒了?”薇薇揉着眼睛說道。
我的天啊,剛纔那一下子差點嚇死我,我還以爲之前放進來躺在牀上的不是薇薇,差點給我嚇個半死。
我有些乾笑了兩聲說道:“看見你被子掉了就給你蓋上,我這也就睡了。”
說着我假裝伸了一個懶腰,躺在牀上就閉上了眼睛,但我卻睡意全無,因爲我從醒來到現在都一直呆在這個屋子裡面,最遠也就去過樓下的花園而已。
我擔心我還是被困在某個環境中,就跟之前夢中重置的城市似的。
出院的念頭就這樣一直在我腦子裡打轉,一直到看着天色慢慢亮起來我才漸漸睡着,等我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已經聽到老媽說話的聲音了。
“媽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坐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就看見薇薇在跟老媽說着什麼,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看來薇薇還是那麼會討老媽開心,以後有這樣的婆媳關係可真是難得。
老媽說她早就來了,看到我還沒睡醒就沒有叫我,只是跟薇薇閒聊。
之後我就跟老媽和薇薇商量打算出院的事情,老媽和薇薇也是支持我的,說我在這裡住了很長時間,也應該回家了。
出院這件事兒恰好被莫醫生知道了,他極力勸阻我出院,說我現在還在康復期,不應該過多走動。
可越是這樣我越是想要出院,生怕自己一直被困在病房那麼大的小屋裡面,又像之前一樣遵循着某種行動軌跡。
這次我沒有聽莫醫生的勸說,執意要出院,就讓薇薇去搬離出院手續了。
換上了便服,我還是感覺自己的衣服舒適,在走出病房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門牌號,LL04。
雖然這不是我第一次看見了,但心裡還是有些驚訝,這是瘋女人蒐集的那些瓶蓋上面刻着的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