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的表情變化一下子就讓我捕捉到了,我立刻嚴肅地看着她。
我沒有說什麼,可薇薇卻藏不住了,深深嘆了口氣說道:“昨晚我半夜醒過來,發現你夢遊了……”
後面似乎還有什麼,薇薇沒有說,但這一下子就足夠震驚到我了。
沉默了一會兒,我纔開口說道:“從什麼時候發現的?”
薇薇似乎知道瞞不住了,就撥弄了一下頭髮到耳後,然後坐到我身邊扶着我的手臂說道:“半夜你起來給我蓋被的時候,我就醒了。”
聽她說完我腦子嗡了一下,我依稀記得我噩夢的時候也給薇薇蓋了被子,然後纔出去到走廊的,沒想到我夢遊的時候真有這個動作。
“後來呢?”我說話的時候感覺喉嚨有些發乾。
薇薇皺了下眉:“後來我以爲你會上牀睡覺,沒想到你直接往門外走,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有聽見,我怕你撞到門上,就替你開了門。”
“當時雖然很晚了,可護士站還有人在值班,加上我才三個人,叫你又叫不醒,就只好跟在你旁邊保護你。”薇薇緊接着說,看錶情似乎很擔心。
我一直盯着薇薇等她繼續說,可薇薇卻緊緊抱着我的手臂,似乎不肯再往下說了。
“後來我到哪了?”我心裡開始覺得有些不太妙。
索性薇薇就全部告訴我了,我聽了之後驚訝地看着她,好一會兒都沒說出話來,其實我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該說些什麼。
原來我到了走廊以後就直接向右拐彎,然後直接走到了LL04病房門口,在門口端詳了一會兒之後往前邁了一步。
薇薇有了之前的經驗,就順手替我打開了門,我毫無阻礙地走了進去,可旁邊護士就不幹了,說是怕我打擾到了其他病人休息,死活都不同意她這麼做,就有一個護士跑去通知莫醫生了。
在莫醫生趕來之前,聽薇薇說,我就一直站在陌生男人牀邊,就那麼一直盯着看,看了好一會兒。
當時薇薇也才發現,在小區門口出車禍的那一家三口中的男人被送到了這裡來,可卻不知道我爲什麼會到那間病房去。
甚至當時還有護士小聲嘀咕被薇薇聽見了,說是他死掉的老婆頭七回魂,附在了我的身上回來看一看她的老公,不驚擾到的話天亮就會走的。
我在聽的時候就自動把迷信的東西過濾掉了,後來聽薇薇說是莫醫生開車趕過來了,還多了兩名護士。
可就在莫醫生趕來之後,我就慢慢開始往回走了,在自己病房門口站了一會兒,左右看了一下之後才推門躺回到了牀上。
“現在你能不能想起來當時的情況?”薇薇輕輕撫摸我的手背說道。
的確是跟我做惡夢的時候經過差不多,但爲了不讓薇薇擔心,我還是搖了搖頭:“我什麼都想不起來,就是感覺有點累,哈哈。”
薇薇氣得白了我一眼:“你還笑,你知道你夢遊有多嚇人嗎?”
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攤開手:“哪有多嚇人啊,我夢遊還不記得給你蓋被子呢。”
“貧嘴。”薇薇說着就站起來,似乎覺得我沒事,就拎起挎包,看樣子是要打算去我公司了。
在薇薇臨走的時候我急忙問道:“那莫醫生有沒有說什麼?”
薇薇站在門口回頭看着我,眼神有些古怪,似乎是在猶豫什麼,隨後就說道:“說還好我們沒有吵醒你,不然夢遊症可能會惡化。”
夢遊症?
我還想問的時候薇薇已經關上門離開了,索性我也就先把問她的事情放下來了,但從剛纔薇薇描述我昨晚的經歷來看,似乎……
我在噩夢中和現實是有交疊的!
在夢裡我的確給薇薇蓋過被子,這點她是察覺到的,而且在進入LL04病房的時候,我記得我夢見了門是自己打開的,我才選擇走進去。
可薇薇卻說我是往前邁了一步,她以爲我進去,怕我撞到門上,就眼疾手快地先開了門,然後我才進去。
這兩點聽起來似乎有些相悖,但事實上無論如何我都走進去了,也在裡面看見了楊教授和一些陌生面孔的護士。
想通之處就這麼多了,至於我夢見了什麼只有我知道,薇薇和楊教授是完全不知道的。
但讓我擔心的是夢遊症這個問題,看來我睡着了做惡夢的話,我會跟現實同步接軌,這樣我就必須剋制自己的行爲動作才行。
我仔細想了一下,在我身上發生的症狀的確惡化了。
之前只是白天偶爾會產生幻覺,當時產生幻覺的時候也跟現實同步,這樣無可厚非,畢竟我是醒着的,那次差點開車撞到了大王小王就是個典型例子。
現在不只是白天,就連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是如此,做夢的話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天知道會出什麼樣的麻煩。
而且噩夢中的時候我明明意識到自己做夢了,可那種睏倦感卻不足以讓我立刻就醒過來,後來我還看到了更加恐怖的畫面,這才被嚇得慢慢醒過來。
我甩了甩腦袋,本來感覺最近事情就不順心,現在又多了夢遊這個毛病,對我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
這個時候我纔想起來LL04那個姓薛的陌生男人,昨晚我是真的去了他的病房,不知道他現在醒過來沒有。
我拉開門走出房間,迎面就看見護士朝我這邊看了一眼,我笑着告訴她們我要在走廊裡走一走,她們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那幾個護士我都沒有見過,應該是昨天的都休息了,今天來的是換班的吧。
忽然我這纔想起來,昨晚我做惡夢就是很多沒有見過的護士,扭頭仔細看現在護士站的護士們,也是沒有見過,跟夢裡的似乎也不一樣。
一個醫院怎麼有這麼多護士啊,我在心裡嘀咕了一句就朝着右邊走過去。
整個走廊還是跟昨天一樣,外面溫暖的陽光照進來,完全沒有一絲噩夢中陰森可不的感覺,反倒是生氣勃勃,雖然有消毒水的味道,但還是讓人身處在這個環境中感覺無限美好。
再次站在LL04病房門口,我看着裡面莫醫生正坐在那裡,小聲跟已經轉醒過來的薛姓男人說話,至於說什麼我從門外是聽不清的。
在說什麼啊,那麼小聲,我心裡有些急躁。
可無論莫醫生說什麼,他都是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躺在那裡睜着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似乎是在發呆,又或者是在想着什麼,根本沒有在意莫醫生說的話。
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皺着眉仔細看着,心想他怎麼這麼奇怪,明明已經醒過來了,卻根本不理會莫醫生的話,就像是一個植物人一樣。
該不會真變成植物人了吧,我心裡咯噔一下。
隨即我就排除了這種可能,如果是植物人的話莫醫生應該早就發現了,不會再費力氣去說這麼多話。
很快莫醫生就大聲嘆了口氣,似乎是知道任何聲音都打擾不到他。
莫醫生見他還沒有反應,就無奈地搖了搖頭,站起來剛要走又頓住了。
同時我就看見他閃電般的扭過頭來盯着我這邊,那直直的眼神竟然跟昨晚噩夢中沒什麼兩樣!
我盯着那對直直的眼神,頓時就感覺後背冒出冷汗,感覺這個熟悉的視線似乎在什麼地方見到過,而且是經常見到。
下一秒莫醫生輕咦了一聲,扭頭就順着他的視線看過來,也發現我正站在門口向裡面觀望着。
莫醫生嘗試讓他閉上眼睛,可他怎麼都不肯,最後伸出手來指着我,全身都繃着勁,能清晰看見他手背上的青筋。
最後他整個人都抖了起來,不斷有白色的泡沫從嘴裡嗆出來,但指着我的姿勢和眼神始終沒有變過。
無奈之下莫醫生只好按了安置在牀頭的急救鈴,同時鈴聲在整個樓道里響起來,護士站的護士立刻就拿着東西朝我這邊奔過來,我知道她們不是衝我來的,而是我面前這個病房裡的病人。
我自動讓開,護士只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我看見那護士拿過來一個白色的盒子遞給莫醫生,莫醫生從裡面拿出一個細嘴的小瓶,掰斷瓶口,把裡面的透明液體吸進了注射器裡。
其間護士已經擦掉了那男人嘴周圍的白沫,罩上了呼吸機,他這才稍稍平靜下來,可那隻已經抽筋變了形的手還一直指着我。
莫醫生給他打了一針之後就安靜下來,我這才發現自己也緊張地攥着拳頭,不過這會兒我也鬆了口氣。
等莫醫生出來的時候就不解地看着我:“你們是鄰居吧,你都來看過兩次了。”
“我們只是住同一個小區,並不算熟悉,我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我說的都是實話,可莫醫生卻有些不信地看了我一眼,沒有多說什麼。
看着莫醫生擦了把汗,似乎很累的樣子,也不太願意說話,我卻拉住他問道:“昨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莫醫生也沒有太多驚訝的表情:“彆着急,慢慢治療才行。”
“不是,我就是想問一下夢遊症惡化了會是什麼樣。”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從剛纔看到他的時候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