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清涼,這幾天的氣溫也逐漸變暖,清枍殿的那朵小紅花總算是活了過來,也生了根越加鮮豔,柳蒗苑的梨花開的茂盛,淡淡的清香隨之撲入小然鼻中。
轉眼間已是半年時光溜去,閉眼細想,好似昨天她們們就是剛進宮的妃子,苑內嘰嘰喳喳地湊上幾桌議論着宮中的大小新奇事件,她仍安座在梨樹下悠閒地喝茶暢想,只是,這一切終究是前事。
獨座苑內四處環顧,若大的院子如今就只有她一人,以往的繁華景象現在已冰冷清靜。
濂兒替在她蓋好腿上的羊絨棉毯又無聲的站在一旁。
小然長長的指甲掐在麻木的腿上,不痛不癢沒有任何反應。
“皇上這幾日再忙什麼”她突然這樣問讓濂兒愣了半天,主子怎麼突然關心起皇上來了。
“聽聞又爲了立後的事和太后鬧了矛盾”
“立後?立誰爲後,莫菱嗎?”
“不是”
“不是”小然立馬不悅起來:“不是莫菱那是誰?”
濂兒也拉下了臉不滿地說道:“按理說夫人懷有子嗣皇后位置應該是她的,可是太后說她不夠沉穩難當此大任,所以她比較中意李美人,可是皇上不行,他非要堅持先帝的旨意立施將軍的妹妹爲後……至於夫人做皇后,皇上也從未有過此打算,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都只堅持這一個理由”
聽聞濂兒這樣說,小然由生一種淒涼,莫菱有了他們皇家的子嗣卻仍入不了他們的眼,那麼自己呢?
今日所得的一切恩寵又算什麼,是真情還是她這張臉相似他們所說的故人。
“故人”她不由地念出了聲,腦中立刻浮現出佛堂的那副畫像,像她卻又不是她……
想到這裡她再也按耐不住身子,那畫中人想必就是他們所說之人,而自己也就是跟着她沾了光…
“濂兒,你進宮時間較長,你可知道我長的像誰……”
“啊……”濂兒吃驚地張大了嘴:“主子爲何這樣問?”
“我自有我的問法,你是知道還是不知……”
濂兒爲難的低下了頭,疇躇片刻才低聲說:“奴才曾聽皇上和施將軍說主子您像極了………”
“半條命都沒了還這麼悠閒跑到這裡來散心,看來你是還想在把胳膊腦袋甩壞了才肯罷休”蕭流嬿的突然到來打亂了濂兒的話。
濂兒愣了愣隨即給她行了禮。小然看到她心中始終不能釋懷。蕭流嬿萬千風姿的扭到小然面前不屑的瞪過她扔給她一包藥輕哼道:“說你多事你還真不能消停點,都成殘廢了一天到晚還不見你影子,這藥拿去喝吧,和以前一樣熬好每日三頓”
濂兒從小然懷裡拿過藥打開看了看。
蕭流嬿瞥過她翹着蘭花指細語道:“別看了,沒下毒,況且我也沒那膽量下毒,這藥治腿很靈的,千萬別給丟了不喝,白費了人家的一片心意,我也跟着完蛋”
聽及此說,小然更加困惑,之前她還曾大鬧過清枍殿,然後自己被罰進冷宮,她們一向都是至死不相往來的,可是如今她卻對自己百般照顧,從罰跪時送吃的到她生病每天來送藥物,言語雖犀利送的東西卻都是好的,這突然的轉變實在讓她想不明白。
“你爲何要送藥給我……”小然輕聲詢問。
蕭流嬿轉眼看着她眼裡幾分不滿:“你以爲我願意呀,你死了我倒高興了,可是並不是人人都會因爲你的死而高興,總之以後你別在出什麼事端了,好好在你的清枍殿待着,待那天飛黃騰達了留我一條活命就好,我也不指望你能記我多少好處”
“這是何意……”
“何意……”蕭流輕哼一聲大聲道:“意思還不是想讓你好讓你不要出事不要受委屈平平安安的在這宮裡生活下去,不然我吃飽了撐的善心膨脹沒地使了厚着臉皮看你冷臉色呀?”
小然和濂兒聽得一愣一愣,她又瞪過她們不耐煩的繼續說:“記着把這藥喝了,保證你幾個月就能恢復,你要是敢扔了不喝或者倒掉,那你就準備癱瘓一輩子吧,哼”
語罷,她便又扭捏着身子離開。
濂兒看看小然又看看她的背影有點迷糊不解。
小然也不比她好哪裡去,從濂兒手中拿來藥包仔細看了幾番,其中幾味草藥她也是認識的,就只有一味她大有不解,形似藕狀,色呈黑紅,味稍帶澀甜。
濂兒見她看着手中的藥出神不禁問道:”主子,這藥有什麼問題嗎”
小然若有所思的搖搖頭,然後把藥交給濂兒:“去把它熬了吧”
“主子這兩天都喝她給的藥,萬一她真動了手腳呢?”
“不會的,她不會這麼笨,倘若我真出了什麼事她也脫不了干係,清枍殿的人都知道她天天送藥給我喝”
話是這樣說了,可她心裡還是放不下,這藥究竟是出自她手還是另有其人她心裡已經猜出幾分,只是具體的她卻還是不知。
“既然主子都這麼說了,那奴才一會兒就去熬,我們來至時間也長了,現在也該回了”
小然點頭同意,濂兒隨即出去叫外面候着的幾位太監,小然最後一掃四周,一切的一切都是從這裡開始的,但卻不是在這裡結束!
過了半響也不見濂兒回來,她朝外面喊了喊也沒見有任何迴應,無奈之下便自己嘗試着起來,她來的時候是幾名太監擡着她所座之椅纔可到處活動的。
如今她將所有氣力都用在胳膊上勉強支撐起來,腿上面卻沒有任何作用來助她站起,因爲支撐時間過長胳膊難免發酸,她還是重重地又座了回去,半靠軟椅,她不禁感嘆,倘若在宮外她腿成了這般樣子什麼也做不了,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你可真能沉的住氣……”南風溟嘲諷笑道出現在她面前。
小然對他的出現總是很驚訝,而他的出現總是悄無聲息。
小然座端了身子問道:“來多久了”
“有一會兒了……”
小然眯起眼睛冰眸看着他:“有沒有看見濂兒……”
南風溟搖搖頭座在她旁邊的石凳上道:“沒看見,她不是你的貼身丫頭嗎,問朕幹嗎”
小然斜眼瞪過他:“當我沒問”然後將頭昂在軟椅上仰望着澄藍的天空。
南風溟拿起剛纔小然喝過的茶杯飲了一口茶看了她一眼將頭靠在她肩上很愜意的也擡頭望着天空。
“朕對你真的是束手無策”
小然鄙視的想將他推開,可是他如糖漿一樣粘着自己死都推不開。
“我的腿斷了難不成皇上腿也斷了”
“朕靠靠不行嗎?”
“行,但別靠我”
“朕就靠你,從進宮到現在朕對你一個手指頭都沒碰過,現在朕靠靠你都有意見”
一時間兩人的口水仗又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