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現在可以有話直說了吧。”人羣散去,安如柳知道自己定是又逃脫不了這風尖浪頭了,而始作俑者就是面前這人。
“其實我沒什麼要說的。”上官如玉笑道,鬆了口氣。“說實話,多謝有你,不然剛剛我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您是太子殿下,就是讓這裡所有的人都閉嘴,裝作瞎子聾子都可以。”
“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還是有心人的故意爲之。”上官如玉溫潤的雙眸帶着惋惜。“你說是嗎。”
“看來你是知道是誰要讓所有人看見這一幕。”
“如意也是迫不得已,我能理解她。”
“太子殿下似乎與傳聞不符。”上官如玉竟然會流露出那種無奈的神情,這樣的他一點都不像那個生來就萬千寵愛無所不能的太子,安如柳雖然不相信傳言,卻相信自己親眼看見的。“您不該有這種憐憫。”
“對自己喜愛的女人也不能嗎?”
安如柳聞言,心神一晃,這上官如玉對安如意竟然真的是真心!
“我與如意小時候就相識了,那時候她天真爛漫,沒有被深宅大院所拘束影響。這些年,她越長越美,也越來越知書達理,可和我的距離也越來越遠。我知道她也是心中有我,可終難抵太子兩個字。”
“我答應過會娶她,可惜我不能,母后不會允許,父皇也是,我是太子,我無所不能,但我卻無法娶自己喜愛的女人,是我辜負了她,所以她這麼做我可以理解。”
安如柳心底卻是莫名涌上了一股悲哀,爲了安如意,機關算盡卻不知道面前這個男人原來對她卻是真的癡心一片,如果安如意知道會不會相信,會不會還陷在那陰謀陷阱之中?“可你還是拒絕她了。”
“我不介意她爲了什麼而要嫁給我,但是我卻不能害了她,母后……母后她容不下。”上官如玉看着那雙眼,心底的話卻忍不住的傾瀉而出。
“所以太子殿下利用了我這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只怕今日過去,天鳳城中就會謠傳太子殿下對安家那個無顏妖女另眼相待,夜中相會。你我二人就算毫無牽連也會被傳得面目全非。”
“說起自己的事情你也竟然能那麼安之若素的冷靜。”
“如果我生氣,太子殿下就會改變心意放過我嗎?”
“不會。”上官如玉肯定道。“你是個大才,不該被埋沒,如果你相助於我,我可許你後位。”
“那大姐呢?”
“我會給她她想要的。”
安如柳冷哼一聲。“她想要的是這萬里山河,是執掌鳳印,太子殿下不像五皇子那樣被美色所迷,既然喜愛,應該也知道她要的是什麼吧。”
“你真是大膽,就不怕我治你的罪,知道的越多命也就越短。”
“不是太子殿下您想讓民女知道的嗎。只是依您所說,若我允諾,今日大姐就已經視我爲絆腳石,他日江山美人太子殿下如何選擇?與我之承諾和心中所想是否根本就是矛盾,或許從一開始就是欺騙?!”安如柳絲毫不畏懼的嘲諷上官如玉的虛僞。
“你!”看見她眼底濃濃的嘲笑之意,
上官如玉突然頭疼,真的有人可以征服這個女子嗎?
“夜深露重,民女身體不好,就不奉陪了。”
“安如柳,你逃不掉的,還有幾日便是梅花祭,你還是好好想,怪只怪你不該在父皇面前嶄露頭角。”
安如柳聞言,腳下卻是沒有停留,後悔?呵呵,她從來不後悔。
養病,種花,彈指一揮間,冬已漸入。
安如柳整理好賬冊,不過短短半年,她的勢力範圍已經漸漸重新建立,如同一隻雛雞一樣,不着痕跡的發展擴張。
看着飛花的人從南暨送來的情報,南暨的老皇帝終於熬不過這個冬天,壽終正寢,皇室鬥爭進入白熱化的階段。
慕容鳳岐在回南暨的途中遭遇埋伏,生死未卜,大雪封城,兩國邊界冰天雪地,凍死病死的人不計其數。
“慕容鳳岐,死了,呵呵,這怎麼可能。”安如柳略顯無聊的燒了來信。
“小姐,我們的人多番打探,慕容鳳岐的確已經死了。”
“你們太不瞭解他了,現在的情況過於複雜,他回宮必然成爲衆矢之的,與其或者作爲箭靶,不如先死了,保留實力,最後再坐享其成。”對於慕容鳳岐,她太瞭解。“南暨沒了慕容鳳岐很快就會潰不成軍,告訴上官傾城趁機奪取聊城和護城。”
“按照和上官傾城的約定,聊城日後可就是咱們的了。”逐月指着地圖上的一處圖紙。
“不過首先他得站在那九尺高臺之上,這個約定才能作數。”安如柳絲毫不激動,一城之主,這還只是第一步。“這是什麼?”
“這是天下第一樓發來的請柬,邀請小姐您過府一敘。”
“天下第一樓。”安如柳腦中自動過濾信息,天下第一樓,相傳只收天下第一之人,只結交有才之士,聽起來只是一座樓,實際上他的實力卻是分佈了大江南北販夫走卒之中,讓人防不勝防。
不過這樣的一個組織似乎真的就是詠誦風月一樣,高調的存在,得到天鳳皇朝的默許,卻又低調的讓人找不到他的所在,就是樓主也是行蹤飄忽莫測,亦正亦邪。
“你們招惹到了天下第一樓?”
“並無,只是今日姐姐收到了這封信,還指明要真正的主人相見。”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質疑飛花只是個甩手掌櫃的身份。
“我知道了,先放在你那,按照規矩來。”進廟先拜佛,對方既然有那個本事猜到一二,與其躲閃讓人懷疑,倒不如坦然相見。
“咳咳咳,好大的雪。”銀鷺推門,一股涼風捲入,撣掉身上的雪才進入內室取暖。“小姐,天氣越來越冷了呢。”
“恩。”比起南暨,天鳳的雪是溼潤的雪,冷卻帶着美。
“你們把東西都放下就好了。”
“這是什麼?”
“老爺從邊關寄了家書回來,表示一切平安,老夫人高興的不得了,加上梅花祭快到了,所以讓給每房都做了新衣,這是小姐的。”銀鷺暖和了些。“小姐,明日就要進宮,你緊張不?”
“又不是第一次。”安如柳眼都沒擡,在紙上寫寫畫畫。
“不過上次方色公
主那麼虐待您之後您就再也沒被傳召過了,這次我可是擔心的很。”
“這是是國宴,方色公主就算再任性也不能對小姐動手。”逐月幫安如柳整理已經看完的文件。
“那可未必,上次的事情之後全城都在傳小姐您迷惑了太子殿下,說您是妖女,更難聽的話都有。”銀鷺憤憤不平。
安如柳呵呵一笑,就是她這樣也能蠱惑太子嗎。安如意啊安如意,你這又是何苦,上官如玉鍾情於你,你卻不信,作繭自縛的將她捲入其中,如今卻又要如此污衊於她。
“小姐,您不生氣?”
“氣大傷身,我不生氣。”安如柳筆下一頓,一堆文件之中竟然摻雜進了這個……
哭笑不得的將那畫着美人圖的紙給撿起。“這是誰送來的?”
“這個……”逐月一看。“哦,好像是書房那邊,說是蘇先生留給的作業。”
這傢伙,明明人不在安家,卻似乎總是陰魂不散,走路的時候莫名的能聽見有人在吟詩作對,睡覺前牀頭多一副某人的畫像,起牀窗臺上被擺放一兩隻梅花,而做功課的時候又摻雜些這些,還真是神通廣大無所不在,想讓人忘了他也很困難。
提筆寫下兩句嘲諷的詩句。“差人送還回去。”
逐月瞥了眼窗臺上盛放的只有宮中才有的紅梅,會心一笑。“是。”
一眨眼第二日的梅花祭轉瞬及至,安家大門外,一排轎子已經準備好了,從主到次,一排排開。
老夫人自然是坐在了前方的轎子,賀晴剛準備上轎。
“等等,這轎子應該我坐吧?”蕭姨娘擋住賀晴。
“這當然是姐姐的位置,妹妹不敢亂坐。”荷香拉着清婉。“我同清婉姐姐坐一頂就好了。”
“恩,還不扶本夫人上轎?”蕭姨娘擠走賀晴,又招呼安如雪坐轎子。
“大姐,你上轎吧。”安如雪一如既往的跟在安如意身後,
今日的安如意一身素淨,就是那些貴重的珠寶首飾全都收了起來,看上去冰清玉潔卻又楚楚可憐。
“那你呢?”
“我和六妹一塊就好了。”
安如意點點頭,上轎。
看見安如雪上了自己的轎子,安如柳並不吃驚。
“妹妹不要這麼看着我,如果不願與我同坐,我下去便是。”
“不必。”安如柳阻止她。“三姐一向仁厚,就是如今大夫人被廢,你也一如既往的尊敬她。”
安如雪苦笑。“人難保沒有翻身的一日。”
“這話爲何不和蕭姨娘說說?”
“娘已經聽不進去我的話了。”
“這麼說三姐還是認爲大娘所做的事情可以被原諒?”安如柳沉聲。“哪怕她奪走了原本該屬於你的一切,就算你再三忍讓她也不會心存感激,事事以你做墊背?”
“六妹不要再說了,我心中有數。”安如雪欲言又止,眼底卻是無限掙扎。“對了六妹,待會的梅花祭姐姐酒量不好,如果有什麼失禮的地方還希望妹妹多多照顧了。”
安如柳感覺到轎子晃動,閉上眼休息,不做答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