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的陽光在午時愈發燦爛起來,蘇木青和子謙才踏中。/首/發
這一行,不過是爲了幫子謙壓制體內翻涌的血氣,若不是子謙突然吐血,蘇木青還不知道竟然這麼厲害,那至剛至陽的功法竟然真的存在!
最初聽到這功法的名字時,第一感覺是奇怪,的確,《鳳凰訣》怎麼聽都不似什麼霸道功夫的樣子,倒像是女孩子喜歡的鳳凰花一樣,徒有其表,並不能夠引起人的興趣,但卻的確是天下間最霸道的功夫,最厲害的武功。
蕭情說的時候還隱隱有着自豪之色,更多的卻是一種遺憾,她不會那門功夫,那本來應該是她祖傳的功夫隨着蕭氏的滅亡而成了絕唱,遺留下來的只有種種關於其武功的描述,讓後人知道曾經有這樣的一門功夫,它如何如何如何。
蘇木青也聽說過,也僅僅是聽說罷了,他對於武功並沒有追求極致的念頭,武功於他來說也就是一種殺人的利器,可以讓自己自由行走在天地間的衣服,再沒有了其他,反倒是蕭情,一心想要追求武道的極致。
她花了太多的間查探《鳳凰訣》的下落,也就是在這查探的過程中,她遇到了蘇木青,然後人生的軌跡發生了小小的偏頗,漸漸遠離了初衷。
往事已矣,留下來的也就一種傳說,如同《鳳凰訣》一樣。
子謙練的並是正宗的《鳳凰訣》,按照蕭情的說法,除非與火湖水相輔相成,否則《鳳凰訣》只是一種徒有其表的武功,更爲嚴重的還在於後來,練了之後就不能夠停止,內力到了一個極限的時候,若沒有雪木相輔佐練也就是爆體而亡也不能停下,否則就是走火入魔。
練了《鳳凰訣》就不能夠修習其他武功,也不存在功力盡廢的可能,最多不過是真氣紊亂脈不休,那股霸道的內力會永遠追隨着你,哪怕你經脈盡斷它也會緩慢地幫你修復,從這點上來說,當真讓人垂涎。
相比之下,那些不好的就可以忽略了竟火湖水和雪木雖然難取,自然還都是有,不是什麼不存在的東西,費些心思,花些時間,總可以得到天下無雙的無上武功,反而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
但謙修習地並不是真正地《鳳凰訣》。從開始就沒有火湖水相爲輔助連功法。大抵也是被篡改了地舊高明。依舊霸道。壞處卻變本加厲了。
不是毒。是病。甚至經脈正常。一切都正常。發作起來地時候卻極不正常。若不殺戮就要用極寒之氣來壓制。蘇木青採取地就是後一種方法。他修習地武功算不上極寒。卻也能夠勉強壓制下來。
城主府中人多事雜。蘇木青是不放心地。專門帶了子謙出去。尋了一處僻靜地方運功壓制。一夜下來。也是累得不行。神情疲憊。
“你先去休息一下。明天再去雪林。”一西一東。西州和雪林相隔何止萬里。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到地。可。子瑜……眸光閃動。看到那個正與小鈴鐺說話地白衣少年。蘇木青地神情愈發複雜。他不放心留他一個人在這裡。帶着他。又無要慢上很多。
“我自己去也行。”順着蘇木青地目光看去。子謙也看到了。那個小孩兒不知道說了什麼。子瑜淺淺地笑了。明眸皓齒。柔和而又明豔。
心神一動。竟想到了那日他在牀上地狼藉模樣。無邪得誘人。天真得可笑。讓人更想要把他弄得髒一些。更髒一些……耳後微紅。臉上一熱。血氣上涌。趕緊垂下了眼簾。快步走向後院。他也許真地累了。纔會如此胡思亂想。
蘇木青還在想着事情,沒有留意子謙的不對勁兒,柔和了臉色,向着子瑜走去,他不喜歡看到子瑜和那個髒女孩兒那麼親近,看到那拉着子瑜的髒手,愈發覺得礙眼,只想趕快移走那隻手。
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啊!”小鈴鐺捂着自己的手,火辣辣的那一下,讓她的手有些微紅,卻不知道這已經是蘇木青有意控制力量的結果了,怒目瞪着突然出現的人兒,眼中噴火,卻一句話也不說。
“小鈴鐺,怎麼了?”一會兒的相處也讓子瑜很喜歡這個小鈴鐺,很可愛的小妹妹,說她天真,她卻早早經歷了父母雙亡,早早明白了什麼是自己能做的,什麼是不能,說她世故,她卻不知人心險惡地對自己這個陌生人很好。
也許美麗是會加分的吧!身爲男子被人說“漂亮”,實在是讓人很無奈,卻也無法生氣。
另一隻手被拉住了,子瑜微怔了一下,是爹爹,他手上的繭子不用看也能夠數得清了,在什麼樣的位置有怎樣的繭子,能看見的時候從來不曾留意,反倒是瞎了之後才摸清楚了。
,你回來了?”柔和地笑着,主動依靠過去,也只的面前,子瑜允許自己當一個小孩子,一個天真而殘忍,只懂得索取而不付出的小孩子。
抱着柔軟的身軀,感覺到那微微的熱度,蘇木青的一點兒不悅很快平息了,他的情緒本來就不易變動,若不是子瑜,大概也不可能再次經歷的感覺,想當初,蕭情騙他上牀還是用了藥才勉強成功的,蘇木青的冷已經到了無欲則剛的地步,好似天生的無情,任何事情都不能夠讓他動容。
“怎麼在這兒?”蘇木青一問就是關鍵,春生閣離這裡有一段距離,若是沒有事情子瑜不會四處亂走,他看不到,也不願意給別人添亂,那麼活潑的性子硬生生成了寧靜,讓人愈發心疼。
不得不說,蘇木青和子瑜的誤解還是蠻大的,子瑜想要什麼很少說出來,而期望別人意會,蘇木青卻是想當然地以爲子瑜的思想,便是注意到一些小細節,卻也會產生牛頭不對馬嘴的誤會。
子瑜現在的安靜固然是因爲看不到了,不給別人添亂,更多的還是好面子,不願意被人說成是瞎子,還有一層,也是因爲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已經不像剛開始那麼濃重了,對一個社會熟悉了,自然不會願意到處亂跑來探險尋寶,當然沒有了小時候的活潑多動。
“等爹爹!”偏着頭,瑜說得天真而認真,讓蘇木青心裡一熱,感動了一下。
兩個人說着就要往春生:走,子瑜卻又轉過了頭,衣襬被小鈴鐺捉住了,若是他能看到,必然可以看到小鈴鐺眼底的倔強和執着,她不想讓這個漂亮哥哥和那個壞人走,捉着衣角的手上紅了一道,是蘇木青用衣帶抽出來的印跡。
蘇木青皺了眉頭,猶豫着是不是再打開那隻礙眼的手時,子瑜已經拉住了那隻小手,柔聲說:“我先回去了,以後有時間,小鈴鐺也可以過來找哥哥,哥哥還要繼續聽小鈴鐺說故事哪!”
完全的哄小孩兒說法,沒有絲毫誠意,小鈴鐺卻聽得很高興,咧開嘴露出大大的笑容,點點頭,鬆開了手,隨即很沒有禮貌地瞪了一眼蘇木青,惱恨這人拉走漂亮哥哥。
不等子瑜再說什麼,蘇青已經抱着他走了,小時候的子瑜還可以煞有其事地坐在他的胳膊上,摟着他的脖子,而現在的子瑜只能是有些彆扭害羞地趴在蘇木青的肩頭,貼着他的臉,在他的衣領處尋覓自己喜歡的味道,假裝感知不到那些詫異的視線。
“爹,子瑜的眼睛看不到了,而且可能是永遠看不到了,爹爹不覺得……嗯……子瑜的脾氣也不好,什麼也不會,這樣一來更成了廢人了,本來就沒用,這下子更加沒用了,連生活瑣事也處理不好,爹爹不覺得、不覺得……”
不想說“惜”,因爲那些人惋惜的只是容貌,覺得有這樣的容貌,眼睛卻瞎了,可惜。而自己,似乎除了容貌外並無可取之處,而現在容貌也有了“可惜”,更加是……說不上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自卑嗎?
耳邊的呼吸溫熱,緊貼着的胸膛能夠感受到那急速的跳動,子瑜,他到底在說什麼啊?蘇木青想要笑,卻更覺得難過,曾經光芒四射的小人兒幾時成了如此彷徨顧步,他到底在害怕什麼?
“瑜,是美玉的意思,……”蘇木青緩緩開口,說的卻是毫不相關的問題,小時候的子瑜常常會追在他的身後問,爲什麼會有這樣的一個名字,而他從來不曾回答過。
子謙的名字是蕭情起的,她說希望兒子長大了是個君子,正所謂“謙謙君子”。而子瑜的名字則是蘇木青起的,想的也簡單,不過是順着蕭情所說,想到了“君子如玉”,就這樣定下了“瑜”字,畢竟是男子的名字,用“玉”顯得小氣了。
後來,慢慢發現,這個孩子還真的如同美玉一般,慢慢磨掉了粗的棱角,顯示出溫潤美好的一面。天真頑皮時的璀璨,默默陪伴時的平和,時而有耀目的光讓人難忘,時而有柔和的光讓人迷戀,人如其名,瑜如美玉。
“……子瑜沒有聽說過嗎?瑕不掩瑜。”蘇木青的總結來得快,瑕不掩瑜,千萬個美玉,只有這一塊兒是自己的,完完全全都是自己所有的,自己精心養大的也只有這麼一塊兒美玉,無論是怎樣的塵埃瑕疵也不足以掩蓋它的光芒,讓自己不再喜愛。
瑕不掩瑜麼?應無暇所帶來的陰霾在此刻纔算是完全消散了。子瑜偷笑着偏首假寐,淚水卻從眼角滑落,滴落在蘇木青的衣領上,小小的溼痕深沉濃重,那是積攢了許久的陰鬱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