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一飲一啄誰能料,幾多偶然是何因?雪封大野地無路,浪卷星河天有津。敗壞一生事原小,鑄成豪俊時又新。世間多少卜算子,枉在陋巷佔富貧。
——小詩道罷,再敘當時。
話說托鉢僧與莫憶各揮老拳,大動其手,果然托鉢僧是言而有信,將自己的境界壓了下來,二人這一番比拼,也是獨特。
莫憶是作爲一個靈道八階的修仙者,被壓制了境界,卻只能如凡人一般打架,修仙之人的風度蕩然無存,莫憶心裡自然是鬱悶。
莫憶更爲鬱悶的是,自己作爲一個陣道大師,本是以陣法入道,此時如凡人一般打起架來,自然是不能跟以武入道的托鉢僧量長度短。
幸好莫憶年輕時,作爲帝國的帝君王族成員,受到的教育培養比較全面,對於武道也有較全面的瞭解,雖然沒在這方面下過功夫,但是對於托鉢僧的招式,卻還能大致預料,因而孔能有所躲避。
托鉢僧呢,本是個以武入道的修仙者,按說此時應該大佔上風,然而實情卻並非如此,因爲他受傷在先。
托鉢僧此前跟心鏡上人拼鬥,被對手一劍貫胸,雖說有黑鉢反哺,皮外傷癒合了,但內傷卻不能一下子痊癒,此時壓制了境界,對於內傷的痊癒速度來講,等於也是下降到了凡人的水平。
這就等於是一個重傷武者對戰一個低階武者,一時間,二人竟然打成了平手。
托鉢僧這樣跟莫憶比拼,其實是爲着就此施計。
此時一看雙方打成平手了,托鉢僧心時暗暗着急,就想要速戰速決,拿下莫憶。
托鉢僧倒也守信,依舊壓制自己的境界,卻是用上了摔跤的法子,緊緊地纏住了對手。
莫憶不忿。托鉢僧不服。
突然間變成了摔跤纏鬥,莫憶就慌了:這分明是賴漢打法,賊和尚好不要臉!老夫豈能這般地沒有體統?
在莫憶看來,你攻來一招,我擋過,順勢再還你一招,大約這樣的打法才叫有體統。
然而托鉢僧此時可不管你體統不體統,趁着莫憶一忿之間,乍然走神時,一拳正打在莫憶臉上,莫憶吃痛,怒呼一聲,當時也就不再顧及體統不體統了,趁勢一把摟住托鉢僧的腰,就要抱起托鉢僧,要給他來個橫摔!
這一招式,在鄉村小兒童那裡,叫做“花狗摟腰”,在摔跤高手的詞典裡,叫做抱摔。
此時托鉢僧雖是被莫憶抱住了,卻是兩手得了空閒兒,就趁這莫憶抱摔自己之際,在還沒有被莫憶摔出手之前,雙拳連擊,拳拳都打在莫憶臉上!時間上雖是瞬息,托鉢僧卻是出拳極快,足足是連打了六拳!
只聽得“撲通”兩聲,托鉢僧被莫憶重重地摔在地上,然而莫憶此時,摔出托鉢僧後,也是仰面倒地,日子極是難過:
只見莫憶,眼也青了,臉也腫了,鼻孔裡,嘴角上,都是血沫!莫憶忍不住痛呼“哎喲!”
托鉢僧呢,也是一樣連呼哎喲——只爲着這一摔,牽動了內傷。
托鉢僧雖痛,卻是越打越勇,莫憶卻是越打越心寒。托鉢僧早已躍起,又向莫憶撲來,莫憶無奈,也只有繼續迎戰。
這一回,托鉢僧先手佔了上風,莫憶眼睛着了托鉢僧一拳,俗稱“封眼拳”,莫憶當時就視線模糊!托鉢僧趁機拳搗腳踹,將莫憶踹倒在地,連聲呻 吟,沒了反抗力氣。
托鉢僧此時大呼痛快,一聲痛快呼過,卻是倒吸冷氣,呲牙咧嘴,以手撫胸,也是哎喲之聲連連。
哎喲聲裡,托鉢僧一腳踏在莫憶身上,喝道:“認輸不認輸?哎喲!你快說!喲呵,痛死老衲了!嗚呼,你快說!”
托鉢僧咋咋唬唬,要莫憶快說,莫憶又能快說什麼?此時的莫憶想死的心都有,早已是閉目裝死了。
然而莫憶裝死也難,畢竟那肉體上的疼痛,讓他連心都在顫抖,不由自主地**着。
托鉢僧見莫憶始終不答話,當時不再壓制自己的修爲境界,於是氣勢上漲,瞬間回覆到了靈道六階;托鉢僧隨即調動自身的靈道仙家真元來修復內傷,兼有黑鉢反哺,果然是感覺輕鬆多了。
托鉢僧向莫憶道:“不要給老衲裝死,把你的儲物戒指交來!”
誰知這個莫憶大師,到了這時竟是沒有一分反抗,擡手就交出了一枚儲物戒指。托鉢僧收了戒指,又向莫憶道:“喂,快點兒立誓,回到你那帝都神京後,你要勸說你們的帝君,把對老衲的通緝令給撤了!”
不想莫憶也是沒有反抗,托鉢僧說過,莫憶就做了。
莫憶爲什麼會這樣?原來他心裡已是將托鉢僧恨到了極處!恨到極處時,莫憶內心反而生出極強的求生慾望來了!
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莫憶此時,只想着出了這破鉢,然後便全力報復賊和尚!
托鉢僧此時,表皮之傷盡都痊癒,且是一臉壞笑,興高采烈。
只見托鉢僧哈哈大笑,笑畢說道:“好啦!老衲這口惡氣已出,就可憐可憐你,放了你吧!”
托鉢僧心意一動,兩條人影同時飛出黑鉢。
這兩條人影兒飛出黑鉢後,都還來不及反應,就聽得一片驚呼。
這兩個,當然是莫憶與雷仁嘍。驚呼的,卻是明宗諸人。
在衆人驚呼聲裡,莫憶擡頭看時,只見雷仁是完好無傷,而自己呢?雖然目不能自視,莫憶卻也知道自己此時形象極慘。
明宗衆人與雷仁一樣,都是對莫憶這一副悽慘兮兮的模樣,都是大吃一驚!雷仁還要安慰莫憶幾句,當時就說道:“莫大師……”
一語未畢,雷仁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哪知莫憶見雷仁比自己情況好了百倍,當時就心生不足之感,心態不平衡起來了,疑心他與托鉢僧業已講和。
莫憶又羞又惱,怒道:“雷宗主,他倒是對你挺好啊!老夫此行,根本上就是因了你們明宗而來的,哼!”
莫憶一聲哼罷,身形一頓,當時走了個不知去向。雷仁竟是被莫憶當場曬在那裡了,好不尷尬喲。
雷仁心中本也是又羞又惱,此時又吃了一驚:哎呀,不妙!老夫好像是被賊和尚擺了一道!莫大師怎麼地對我有了意見了呢?
哎呀!莫大師這不會是懷疑我了吧?好你個賊和尚,竟然用區別對待的法子,不知不覺地給老夫用上了離間計!這不是要離間我明宗和帝國的關係嘛!怎麼辦?
恰恰此時,心鏡上人還要拍拍雷仁的馬屁:“恭喜宗主脫出那賊和尚的毒手,我們下一步就商量商量怎麼報復賊和尚!”
雷仁聽了,心裡暗歎:老夫都與賊和尚立了誓言了,今後我明宗不再與他托鉢僧爲難。哎呀!賊和尚說過了的,當時我們被困鉢中,心鏡上人卻是故意落在後面的!
想到這裡,雷仁冷冷地說道:“心鏡,當時你怎麼落到後面去了?”
心鏡上人聽了,心裡吃驚:宗主怎麼問起這麼一個問題來了?是了,我沒有緊緊跟上宗主,宗主大約是對我有所懷疑了?
心鏡上人一時窘住,難以回答。雷仁不由得哼了一聲卻又想到賊和尚的話,當時就心生殺意,要滅了心鏡上人和李詩劍。
然而雷仁畢竟是大宗之宗主,做事總習慣多想兩遍。雷仁轉念又一想:
哎呀,賊和尚不聲不響地就弄得莫大師對我雷某人起了疑心,我若是殺了心鏡和詩劍,豈不是我自己親手毀了我明宗的兩個好苗子?若是他賊和尚有意設計,要殺我明宗這兩個好苗子,我可不就是中了賊和尚的計了麼?
雷仁心中一時遲疑,就有了一種茫然之感,暗自想到:罷了,我以後注意多觀察多考驗他們兩個也就是了。
想到這裡,雷仁當即說道:“什麼都先不說了,以後我們明宗暫時不去招惹那賊和尚,回宗之後,本宗主安排行程,先去帝都神京,拜訪莫大師!”
說到這裡,雷仁又向三長老和六長老問道:“花長老,李長老,你們兩個,沒有遭受那賊和尚羞辱罷?”嘿,原來這雷仁,聯繫自己,猜想這三長老和六長老兩個,可能是也跟賊和尚有了什麼協議。
一股猜疑的寒風,就此在明宗這些大佬們的心底悄悄刮過。
衆人正打算要走,都只待雷仁先行邁步,然而聽了雷仁又有話問兩位長老,早已都是定住身形,專聽雷仁問話。
三長老花自明連回答道:“回宗主的話,那賊和尚確也是羞辱了我,他將我扮成了一個乞丐,就放了!”
花自明說的本是實話,然而,雷仁此時聽了,卻是難以置信。
六長老李明軍卻是說道:“賊和尚強行搜身,把我的儲物戒指給搶去了,別的,卻也沒對我做過什麼。”
六長老這話一出口,別說雷仁了,三長老內心裡就不大相信:當時你現身出來,那模樣慘死了,至少也是被痛打一頓,還說賊和尚沒拿你怎麼樣?
此時明宗幾個大佬,內心都是存了芥蒂!
九長老見雷仁以奇怪的語氣詢問心鏡上人爲啥沒跟上去,自己也是覺得無味,有心解釋,卻也是不好解釋。
一時間,明宗諸人呆在佳秀山這小山嶺上,都是無語,場面氣氛尷尬。
而明宗雷仁,三長老六長老之外的人,特別是那些被托鉢僧着意羞辱折騰過了的,都是不免暗中猜測,不知幾個大佬受了多少羞辱!
那賊和尚,簡直是瘋狂,我等被他羞辱了個夠,才被放了出來,宗主長老他們幾個,又豈會少遭了罪?無非他們修爲高,恢復快,都是善於掩飾,保住一點兒顏面罷了。
當時顏三長老就在現場,早已發覺氣氛十分尷尬,就向九長老和李詩劍說神識傳訊,道了個別,又向雷仁一拱手,道一聲“雷宗主再見”,也就轉身而去了。
顏三長老走後,明宗衆人,上至宗主雷仁,下至跟隨諸位大佬而來的靈道三階四階門人弟子,都是默默無語,黯然撤回天青城。
托鉢僧身在鉢內,早已瞧見明宗諸人都是撤退了,當時托鉢僧就跟厲文山和陸三丫商量道:“你們看,下一步,我們去哪裡啊?”
厲文山說道:“明塵道友,依我看,我們也不必急於去你那禪宗拜門子,我看這佳秀山,風景不錯,不如我們在這邊開闢洞府,就地修仙,你意下如何?”
托鉢僧道:“此地風景的確是不錯,但是要開闢洞府,還得修建陣法,只是我們還沒完全弄明白那種能聚集靈氣的大陣呢!”
厲文山道:“這個陣法理論上的事情,我也是理解得差不多了,倒是愁那佈陣的材料不好弄。”
托鉢僧聽了,頗爲高興,就問道:“厲道友,這聚靈之陣怎麼布的?你覺得缺少什麼材料?”
厲文山道:“我領悟的是,利用陣法相生之道,弄好了,就可以聚集天地靈氣,成爲聚靈之陣了,只是材料麼,最要緊的是陣基材料,需要大量的靈石。”
托鉢僧聽了,嘆道:“阿彌陀佛,我先前倒是跟他們明宗講和了,暫時還真不好去找他們的麻煩呢。不然的話,倒可以再去明宗搶他一回。”
陸三丫聽了,就說道:“阿爸,咱們擄了他們那麼多的儲物戒指,特別是那個什麼莫憶,他就是個搞陣道研究的,不如把這些戒指都拿出來查查,看看都有哪些好東西唄?”
托鉢僧笑道:“好!”
當時托鉢僧取出勒索來的儲物戒指,數了一數,總數有一百二十三個。
這些儲物戒指早已是一一抹去了原主人的氣息,再拿過一個要看時,卻是什麼也發現不了。
陸三丫早就想挑個好的儲物戒指了,當時就說道;“阿爸,恐怕得滴血認主後才能查看裡面有什麼吧?”
托鉢僧聽了,笑道;“啊,應該是這麼一回事,我倒是忘記了!哈哈,三丫,你看中了哪一隻?看中了就挑去留着玩兒吧。”
托鉢僧又向厲文山說道;“厲道友,你也挑幾隻,挑完了,我們把剩下的分成三堆,一人一堆查看查看。”
此時大殿之中,一百多隻儲物戒指堆在地上,什麼樣的都有,那也真叫是珠光寶氣,璀璨奪目。
陸三丫看了看,挑選了一隻鑲金嵌玉的玫瑰圖案的戒指,當時就滴血認主,戴到手上,心意一動,戒指隱去,地一卻是多了一堆東西。
三個一起看時,只見這一堆東西,多是靈石,另有一截子老參,一段不知名字的木頭,還有一塊黑乎乎的鐵一樣的東西,托鉢僧拿在手中掂量掂量,果然是鐵塊,只不知這是什麼鐵塊,足有臉盆那麼大,入手比一般的鐵塊明顯更有沉重感。
此時的托鉢僧和厲文山,都還不認識,這東西就是深海玄鐵!托鉢僧掂量過後,說道:“這東西,竟是與我在明宗倉庫裡得來的那一大塊是一樣的東西;只是那一大塊,被阿彌吃了一多半了。”
厲文山也是挑了一個,這個卻是盤龍戒指——當時陸三丫挑了三個,一個自用,另一個卻說是給小棒兒用,還有一個,說是給翠姑師叔留着。
厲文山卻只挑了一個盤龍戒指,本想爲翠姑挑一個,聽到陸三丫說給翠姑挑過了,就作罷了。
接下來,三人將剩下的戒指分成三小堆,各自用滴血認主之法,收了戒指,再將裡面的物品倒出來,再分門別類地分開,都交給托鉢僧收藏。
大約過去了十分鐘的功夫,托鉢僧的儲物戒指就裝滿了,好在此時,托鉢僧手裡戒指不少,專門挑選那容量大的來收藏物品。
陸三丫突然問道:“阿爸,爲什麼這麼多的戒指,裡面卻沒什麼道器法寶呢?”
托鉢僧笑道:“道器法寶並不是遍地都是的東西,那都是滴血認主了的。阿爸雖然收了他們的儲物戒指,但是,他們那認了主的道器法寶,還是會跟隨本主離去的。”
厲文山也說道:“應該就是這樣。三丫,如果你要是能找到道器法寶,那這種道器法寶,肯定是還沒有滴血認主的!”
陸三丫道:“我的翻天印,品階太低,要是能找到個品階高一些的多好啊!”
正說着呢,厲文山突然“咦”地一聲,說道:“三丫,你看看這個,就算不是一個道器法寶,也適合你哎。”
陸三丫看時,只見厲文山手裡拿着一條紅綾。這紅綾,看起來是極普通的物事,分明不是一件道器法寶,不過是女子之物而已。
陸三丫接過來看時,這紅綾長約八尺,陸三丫順手將紅綾往肩上一披,倒也挺稱挺美。
托鉢僧笑道:“三丫,這紅綾不是個法寶,扔一邊兒去,趕緊做事吧。”
陸三丫聽了,說道;“阿爸,管它是不是,我先滴上一滴血試試看。”
當時陸三丫就搞了個滴血認主。只見一滴血滴浸洇上了紅綾之後,一條紅綾,當時是霞光閃閃,瑞氣繽紛!
託鉢與厲文山當時都驚呆了,只是連聲叫道:“好寶貝!沒想到這個法寶在滴血認主前,居然看不出一絲兒道器法寶的氣象!”
陸三丫此時卻是最清楚這是什麼寶貝,當時是又驚又喜,就向托鉢僧和厲文山叫道:“阿爸,厲爺爺,這個是八品靈器混天紅綾呢!”
托鉢僧和厲文山都問道:“嗯?什麼八品靈器?我們只聽說過道器啊!”
厲文山笑道:“這麼着,讓三丫先祭出翻天印,再祭出這混天紅綾,看看兩件法寶是哪一件厲害。”
陸三丫聽了,叫一聲“好嘞!”
只見陸三丫,擡手祭出翻天印,又祭出這混天紅綾,當時陸三丫催動翻天印來攻擊這混天紅綾,只見翻天印在半空中,越來越大,眨眼間,翻天印如同一座小山,帶着嗚嗚的風聲,就向混天紅綾砸了下來!
與此同時,陸三丫是啊呀一聲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