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五營逃兵比羣羊,敵將如虎狠似狼。
陸九軍敗喪膽魄,董山大勝舞銀槍。
功名富貴誠可愛,性命身家易被傷。
戰雲寒徹徵人骨,戰地黃花爲誰芳?
李詩劍兄弟收了朱武的地盤與人馬,勢力大張。那順義州有一人,名叫田夢常,本也是厲文山弟子,此人精修文,粗習武,頗有謀斷,隱居在家。
朱武久聞其名,多次招攬,而田夢常覺得朱武不是能成大事之人,故而屢不接受。到了李詩劍一舉定三州,便欣然來投,並且說:
“我師弟有勇有謀有大志,一看就是個能成大事的人,我現在正應該去輔助他!”
李詩劍兄弟聽說師兄田夢常來投,十分高興,跣足相迎。見面之後,田夢常又向李詩劍兄弟推薦東八州之徐興,稱此人也是多謀善斷之人,李詩劍兄弟自然是請來相助。
徐興來到,又推薦二人,分別是文子明、燕君平。一時間,李詩劍手下可略稱人材濟濟。其中重要者有田夢常、徐興、文子明、燕君平、柳無名、馬榮、衛信、常勝、陳志元、紀小虎、楊燦、張立等人。
於是李詩劍安排數路人馬:一路是田夢常與常勝防陸九公,領兵五千守海州之晉縣,此地是海州與南八州那北劍州之間的要地;
二路是徐興與馬榮領兵五千,守順義州北地門戶景縣,以防張友三;
三路是柳無名與衛信領兵五千,守順義州與倒馬州之間的要地上關縣,也是要防張友三;
李詩君與三叔李運航帶領陳志元、朱武、紀小虎、楊燦、張立、張龍、陳通、高遠等人並新得將校守住平安州、安順州、順義州等五州各縣要地;
李詩劍則總領諸軍,練兵選將,又命令文子明組織軍墾,燕君平招募流民,於是乎這數州境內,漸漸地恢復了生氣。
李詩劍大勝後十數日,有那佔據南八州吉州、洋州與南北劍州的陸九公,派了使者,來求見李詩劍。
陸九公爲何派人來見李詩劍?
原來李詩劍勝朱武這一戰,消息傳到南八州陸九公那裡,令陸九公與常思琛君臣大吃一驚。
陸九公向常思琛道:“常先生,這李詩劍有膽有勇,用兵如神哪!探馬報告說他已經派了常勝與田夢常鎮守那海州晉縣,莫非他要來奪我們的基業?”
常思琛深思一番,纔對陸九公說道:“天王前日提議要自立一國自當汗皇,然而就目前形勢看來,是適宜的。
那李詩劍派常勝鎮守晉縣,又有田夢常是個深通謀略的傢伙,若真要西進,則兵鋒所向,必然就是我們。不過,目前他未必便會攻打我們。
現在他李詩劍北面有張友三與楊清才;近來東庭柱公杜懷彪攻打楊清才正急,楊清才一個月失了小豐州大豐州兩個州,退保洪州、黃州;
張友三已經在救援楊清才了,這也是他張友三的自救之道——張友三尚且懂得救楊清才以自保,難道說李詩劍看不明白這一點嗎?
我們可以派個使者過去打探虛實,若是他李詩劍真要攻打我們,我們只須守住晉縣西面井臺關即可。”
陸九公道:“派誰去合適呢?”
常思琛道:“派清福將軍劉小棒兒去最合適。”
陸九公道:“爲什麼他去最合適呢?”
常思琛道:“大同汗國開國八百年以來,向來都封駙馬郡馬爲清福將軍,但是,若是上無祖蔭,自己又無有寸功,這清福將軍便不好享受清福。
我們派劉小棒兒作使者,便是讓他立個功。而且,我們的清福將軍身後,可是名聞天下的明塵大師——托鉢僧的名號誰人不知?”
陸九公聽了,甚爲高興,又問道:“先生既然認爲我們現在可以自立一國,我的想法是定國號爲南平汗國,先生看行不行?”
常思琛下拜道:“臣就此先參拜我主南平汗皇!”
陸九公聽了,趕緊攙扶常思琛起身,說道:“我爲汗皇,常先生可以見君不拜!”
於是這君臣兩個商量好了,就昭告轄境,自立爲南平汗國,陸九公稱南平汗皇,年號“太平”。
南平汗國太平元年四月五日,也就是陸九公立國第二天,劉小棒兒作爲使者,出發,一路趕到順義州,來見李詩劍。
燕君平建議道:“將軍可以故意延遲與他劉小棒兒見面。”
李詩劍聽了,就問道:“他不過是個使者,見不見他,其權在我,何必故意延遲他?”
燕君平道:“劉小棒兒是陸九公的侄女婿,關係可謂是親近。然而我們故意延遲見他,就顯得他出使不力。這樣,就會讓陸九公無形中輕視他劉小棒兒——這樣做,其實可以間接地疏遠陸九公與托鉢僧的關係呀!”
李詩劍聽了,哈哈大笑:“我明白了!燕先生這一策,是爲‘文伐’第五法!我若要一統天下,終不免與他陸九公戰場相見!先生現在就着眼長久,預做伏筆,高見,真是高見!”
兩人又商討劉小棒兒來意,料他必來探聽我軍有無西進之意,然而必有藉口。
恰恰此時,李詩君有信使來到,李詩劍接了信,只見李詩君在信中說道:
哥,陸九公派使者來,必是要探聽我們有沒有攻打南八州的意向,必是以提出結盟爲藉口。若是我猜測不錯,哥你正好答應他,這樣我們可以全力對付西北方向的張友三、楊清才,還有杜懷彪。
李詩劍看了,含笑點頭;又與燕君平商量細節,密密安排。
卻說劉小棒兒來到順義州城中,居於賓棧之內,一連數日求見,都不曾見得李詩劍,問他人在哪裡,燕君平只推說出城巡視未回。
劉小棒兒心中漸漸積了怒氣,卻又發火不得,畢竟人家燕君平禮數周到,宴請不斷。
到了第十二天,陸九公的第二位使者到了,這位不是別人,卻正是陸三丫!燕君平一見是陸三丫到了,便暗暗告訴李詩劍:
“陸九公另派了陸三丫前來,文伐之計只能到此爲止了,畢竟這陸三丫是陸九公的侄女兒,他叔侄關係,是無法離間的。”
李詩劍心領神會,於是面見陸九公使者,劉小棒兒遞上陸九公文書,道是願意與李詩劍結爲聯盟,李詩劍道:“雙方脣亡齒寒,願意結盟。”
劉小棒兒與陸三丫欣然歸去。
李詩劍正與燕君平送走劉小棒兒夫婦,剛剛回來,就有部下來報,稱朝廷有欽差上使來到!
不說這邊李詩劍怎樣接待朝廷欽差,且說劉小棒兒夫婦兩個,得了盟約歸來,就向陸九公報告。
常思琛聽了,向陸九公道:“我主汗皇,李詩劍既然無意西進,我們正好趁機攻打南寧、白令二州,再奪鐵車州,那麼金山州已經是我軍三面包圍了,正好掉回頭來個探囊取物。”
陸九公道:“好!只是本皇讓何人留守呢?”
常思琛道:“讓陸三丫將軍夫婦留守,並鎮守井臺關,豈不是正合適嘛。”
於是陸九公與常思琛點部下大兵十五萬,出洋州,攻打南寧州,前後半個月時間,打下南寧州全境,又半個月時間,打下了白令州。
此時白令州只有一個縣城沒有拿下,這個縣城,是白令州與其北面鐵車州之間的要塞。只要拿下來,那鐵車州就無險可守,取之如探囊取物!
然而鐵車州的北面卻是西庭柱公唐自榮的木門州!鐵車州雖然不是唐自榮所轄,但唐自榮卻是已經派兵佔領了。唐自榮部下有一員猛將,使一杆銀槍,名叫董山,正是三槍六錘四把刀中位居第五的那個董山。
三柱公都拉攏過那三槍六錘四把刀,其中願意依附三位庭柱公的,就有這個董山。此人雖知唐自榮是個大奸臣,卻願意依附他,以求富貴。
此時唐自榮已經反了大同汗皇,自立大西汗國,自封大西汗皇。
唐自榮本意,重在防備北庭柱公仲方英與東庭柱公杜懷彪,畢竟仲方英把持朝政,佔着北八州與忠州之八州二府。
不料南八州陸九公自立汗國,攻打到了鐵車州南面的白令州。唐自榮心知白令州西北那個周山縣三面環山,地形險要,是自南向北進入鐵車州與西八州的要塞,當即選將搶奪要地。
董山便自告奮勇,領了二萬人馬打下鐵車州,先於陸九公人馬搶佔了周山縣。
陸九公大兵到了周山縣,見此縣已經被別人佔據,就與常思琛商量道:“常先生,這周山縣是個要塞,控制鐵車州全境,卻被唐自榮的人馬佔據了,我們怎麼辦?打是不打?”
常思琛道:“我主汗皇,這周山縣不打下來,我們這白令州就等於沒有屏障,寧可不要鐵車州,也不可不奪這周山縣啊。至於怎麼打,容下臣觀敵之後,再做決定。”
陸九公道:“我陪先生走上一趟吧。”
於是陸九公與常思琛帶了護衛,出營觀敵。
但見這周山縣東有道路穿山口而過,是進出周山縣的要道,人稱夾山口。山口北面是一座小山,高出平地一百一十多丈,叫北高峰;山口南面的是南高峰,高出平地八九十丈。
在這兩峰頂上,可以下窺周山縣內一舉一動。歷來要打周山縣,必須先奪下這兩座小高峰。
然而,董山早有防備,令部下在當道紮寨,並於山頂立有小營寨,南北各有數百人守衛,董山親自在北高峰上瞭望守衛。
當日董山在北高峰頂上望見敵營中有人出營,料想必是對方派人觀敵料陣。再看敵營出來之兵不多,卻都是盔明甲亮,清一色地跨騎駿馬,手執大戟,就料定必是陸九公親出大營!
董山暗想,守住周山縣,能顯出多大功勞?若是我殺了這陸九公,那纔是大功一件!
想到這裡,董山紅旗一揮,縣城中兵出,董山從北高峰上縱馬下山,直撲陸九公君臣。常思琛見了,心中大駭!指揮護衛,保護陸九公,望自家大營而走。
衆護衛哪裡擋得住董山長槍?就見董山如虎入羊羣,衆護衛如倒草捆兒一般往兩邊倒下。
陸九公才逃進大營,董山領兵就跟在屁股後面殺到了!董山來勢,如若急風驟雨!陸九公中軍大營頓時大亂!
常思琛道:“我主汗皇,趕緊從後營脫身!”陸九公聽了,自然也就望後營而逃。
董山卻是緊追不捨,將一座中軍大營衝擊得七零八落!
中軍敗兵四下亂躥,只說逃到己方別的大營中或可保全性命,哪知這麼一來,反而將己方各營救援之兵衝散。
那董山眼中望定陸九公,索性是一猛三衝,大殺四方。
但有陸九公軍中偏裨將校,敢上前來阻攔,救援陸九公的,逢着董山就是個死,撞上銀槍就是個亡!
董山領兩萬軍馬,正是以逸敵勞,耀武揚威,如狼似虎,左衝右突,殺得陸九公左右前後並中軍五營人馬是兵敗如山倒,一個個哭爹喊娘,棄營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