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去年開罷今年謝,唯剩餘香夜。明年可似去年紅?燃破山青如火照長空。
今生本是初相見,猶記前生願。三生石上問來生,寂寞紅塵風雨憶卿卿。
——小詞擬作《虞美人•轉生》
卻說秋海棠依聖使之命,令那護衛將楊壽永押上斬仙台,楊壽永就如死狗一般;那冰涼的,光芒刺眼的鍘刀已經高高的掀起來了!
眼看着楊壽永要一命嗚呼嘍,李詩劍在桃源珠裡嘆了一口氣:“楊壽永雖然是個市儈庸俗之徒,但也罪不至死。”
突然間,一陣沙飛石走!好大的惡風!來勢好凶!衆人紛紛迴避!
不移時,風息塵定,那劊子手再看時,哪裡還有楊壽永?連斬仙台都刮不見了!
負責執法斬殺楊壽永並佈置斬仙台的幾個護衛大驚失色,卻也只好無奈而又忐忑地回報秋海棠,秋海棠哪裡肯信?直到親自驗看過了,也只好理智上接受事實,然而感情上實難接受。
秋海棠默然無語,半天才艱難舉步,回府內去了,連一個字的交待都沒想起說,只留下那內個護衛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秋海棠回到城主府內,思考着怎麼跟上面的聖使交待,這裡姑且不說,且說楊壽永被救之後,到了桃源珠內,見了李詩劍,那是感激涕零。
李詩劍情知此等市儈之人,那是“一碗米養個恩人,一斗米養個仇人”類型的,當即一笑,只安排他與姚壽興見面,讓他跟姚壽興敘同修之舊誼去了。
此時李詩劍,才駕馭着桃源珠,真正地往玄木關來,要偷過玄木關,趕去緇衣寺,面見翠姑。
一路無話,桃源珠飛了四天三夜,終於到了玄木關下,正待過關。
薛小妹是心中有無數的不情願,不想見到翠姑,不由得想起一事來。
於是薛小妹道:“喂,丈夫,你還記得我們上次路遇那明宗的什麼法堂長老的事情不?”
李詩劍笑道:“怎麼不記得?特別是他那個弟子,十分的像我弟弟,一舉手一投足,聲口語氣,無不酷似,我當然記得清楚了。”
薛小妹道:“喂,丈夫,我們現在有了桃源珠,他們發現不了,不如趁機去看看那個叫做永經的弟子,說不定他就是你弟弟李詩君再世爲人呢。”
李詩劍聽了,呆了一下,說道:“當年我徐文虎徐師兄說過,我弟弟可能轉生到這太皇天投胎去了——這邊不就是屬於太皇天的世界麼!”
薛小妹聽了,嫵媚一笑,輕輕吟道:“凝雪寒涼冰做繭,身在紅塵亦修仙。紅塵十年無人見,修仙仍歸太皇天。”
李詩劍情知薛小妹吟誦的這四句讖語,本是當年徐文虎用扶乩之法,求得的乩仙批語,也清楚薛小妹是怎麼知道這四句讖語的,當時一笑,與薛小妹是兩意相通,心有靈犀。
李詩劍沉吟道:“若依時間來看,那個叫做永經的,我看他的年紀,倒也對榫!
我們這就去看看,若他真的是我弟弟再世爲人,轉生修仙,那我就把他帶走,將來回到九重天世界厲老師那裡,再由老師教誨,免得他跟着那明宗法堂長老,學得像這世界裡的明宗弟子那樣狹隘。”
李詩劍當即駕馭桃源珠,悄悄地進入了玄木關,去尋找那明宗法堂長老歐陽鏡明及其弟子永經之所在。
依李詩劍的估計,大半個月之前,道中偶然聽得途說,那永經跟他的師父法堂長老,是要長駐玄木關的,此時應該就在此關,不曾走人。
然而,李詩劍不能現身出來詢問,也不知應該詢問誰,只好駕馭桃源珠在玄木關內亂飛,處處打探。
玄木關隔斷東西交通,關內如是一座小城,南北狹長,東西較窄;但也有一定數量的人家。
這些人家,本都是明宗弟子的後裔,他們的前人,曾是守關弟子,俚千年百代地傳下來,後世雖不是明宗弟子,但對明宗的態度之親善,實不下於明宗弟子。
李詩劍就這狹長而窄的關城內,尋找到了城主府時,卻提看到了城主府內正在舉行一個小儀式。
只見那歐陽鏡明端做尊位,身後左側站着一個年經人伺候着;另一個人在旁邊煞有介事的主持這個小儀式的程序,主持儀式的人,李詩劍不認識,其實就是玄木關關主玄木子。
此時儀式已經進行了大半,只聽那玄木子向跪拜的人說道:“好了,叩過明尊,叩拜師父!”
只見那叩拜明尊的,轉過身來,向歐陽鏡明恭聲道:“弟子金阿多,叩拜師父,感謝師父收留!”
說罷,這金阿多連叩九個響頭。
九個頭磕過了,歐陽鏡明道:“起來吧!”那金阿多於是站起身來。歐陽鏡明又說道:“阿多,爲師我給你賜下新名:你師兄詠經這一代弟子都是‘詠’字輩的,你就叫‘詠懺’吧。詠經,過來跟你師弟見禮!”
此時李詩劍才聽明白,原來人家詠經的名字,並不是自己所理解的叫做“永經”用的,名字中用的是“詠”而不是“永”字。
那詠經早已上前一步來接向詠懺的施禮,詠懺參拜詠經之際,詠經急忙拉住,說道:“師弟免參!”
他師兄弟相互見了禮之後,歐陽鏡明又擡手打出神識呈像,只見畫面上一人,一身明宗弟子裝束穿得十分帥氣,並顯得滿臉正氣。
歐陽鏡明向金阿多說道:“詠懺,這是你大師兄詠歌,他現在代我在法堂主事,你也就此參拜他。”說罷,歐陽鏡明神識呈像給詠懺看。
於是那詠懺再次跪倒,向那所呈之像叩首,那詠經也過來跟着,只拱手,並不叩首——他已經於此前參拜過了。
一時間,詠懺叩道完畢,站起身來。歐陽鏡明手捋自己的幾根鬍鬚,哈哈笑道:
“我到現在收的記名弟子不記其數,但正式弟子,也就是詠歌和詠經、詠懺三人。詠懺,你的資質不錯,從今天起,你就是爲師我的關門弟子啦!”
那木元子脅肩諂笑道:“恭喜長老,賀喜長老,今日又收得一位好弟子!異日必將大放異彩,光耀我們明宗啊!”
說到這裡,木元子取出一具法寶,以及一個匣子,又說道:“歐陽長老收詠懺師侄,我這做師叔的沒什麼好的,這柄法劍,是八品靈器,本來是拿不出手的,還望詠懺師侄不要嫌棄。”
歐陽鏡明道:“木老弟謙遜了,詠懺,你還不趕緊謝過你木師叔!”
那詠懺喜不自禁地接了法劍,謝過木元子。
木元子又將匣子送給歐陽鏡明,恭敬地說道:“歐陽長老,詠經師侄的癬疥之疾,我保證藥到病除!”
歐陽鏡明哈哈大笑,說道:“木老弟,多謝你啦!”
哪詠經則是不待歐陽鏡明發話,早已過來向木元子叩謝,口稱“感謝師步大德!”
原來木元子作爲明宗玄木關關主,所修功法是五行之木屬性,能將本身精元凝聚出一種靈液,極具生長力,可以用來治詠經的病。
一滴靈液,也得消耗木元子的數十年修煉之精元,木元子如何肯答應?簡單,歐陽鏡明身爲法堂長老,官大一級,而且這天下人又不是個個都有資格索要的,千年萬代遇到這麼一回,歐陽鏡明算定了,只要自己老着臉皮提出來,木元子必然不會拒絕。
前文說過歐陽鏡明帶了詠經前來,不僅僅是督促玄木關加強關防,更有一個目的,就是索取這靈液,爲詠經治病,以便他從今往後,能正常修煉。今日果不其然,得了此物。
那歐陽鏡明轉手將匣子遞給詠經,說道:“趕緊服下,然後去密室裡靜修。”
卻說桃源珠內,李詩劍與薛小妹對視一眼,點點頭,李詩劍於是就駕馭桃源珠,尾隨而去。
卻說詠經進入密室,關門靜坐之際,眼前驀然現出一個人來!
那詠經,想必是心理素質十分高,頗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意味;面上無有半分變化,只淡淡地問道:
“你是怎麼跟蹤進來的?”
李詩劍心中暗暗讚歎這詠經心理素質極強,處變不驚,臉上帶笑,口中說道:“這個麼,那也是小雞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兒,我自有我的妙法。倒是兄弟你,如此鎮定,讓人佩服。”
詠經道:“我也佩服你啊!你真是膽大包天,我們明宗法堂發佈告示,滿世界通緝你,你竟然敢跑到法堂長教老二弟子的密室裡來!你如此自投羅網,難道不怕我舉報給師父麼?”
李詩劍道:“塵世俗人向來有投胎轉世之說,我們修仙人都知道,修仙者只要靈魂不滅,那是可以轉生修煉的。我一見你,便覺得你像極了我那過世的弟弟,所以也只好膽子大一些,把天給包住了,好來看你一眼。”
詠經聞言笑道:“世上相似之人,原本多了去了。我與你也只是此前半道兒上偶然一面,況且你當場就得罪了我師父,按說我應該把你交給我師父,只是念在你說得如此誠懇,今日放你一馬,你走吧。”
李詩劍還想再說什麼,詠經道:“憑你的修爲境界,這才數日不見,居然大晉三階,看來你也是個有機緣的人。
只是你現在的修爲境界,還不足以探查我的前世今生,我自己的修爲境界,還不如你,更是沒有能力去探查自己的前生是誰——
等到那麼一天,我修煉到了一定境界,有了能力了,若是查看了前世今生之後,上一世我果然做過你的弟弟,那麼這一世我依然還會認你這個哥哥;如果不是,那麼再見到你之日,便是爲我明宗法堂擒下你之時。好了,我要靜修了,你走吧。”
李詩劍還想問問詠經要治什麼病,那詠經不奈煩地說道:“多謝關心,待我靜修之後,我這個毛病就算根治了,不勞費心,你還是抓緊走吧,免得驚動了我師父,反而不好!”
哪知一語未畢,靜室之門已經打開,那歐陽鏡明一臉怒氣地站在門口了!在他的身後,還有那新收的關門弟子詠懺,以及玄木關的陪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