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解珮傾心,聞琴得意,也是知遇之恩。徐君何在,掛劍亦銷魂。流水高山亙古,知我者,鮑子情深。還如是,山公一薦,此去入京門。
當春,爭競秀,花須柳眼,蜂陣蝶羣。萬木千帆動,水印風痕。正是桃蹊李下,把春色,戶戶平分。因回首,故園東望,芳草渺孤村。
——調寄《滿庭芳》。
話說當時,托鉢僧開鼎煉製隨身仙府,這煉製情形,在托鉢僧而言,輕車熟路,無須多言,然而這正副兩個城主,還有那兩個中陣長,卻是看得仔細。
就中數那文城主,比另三人更上心。文城主眼瞅着托鉢僧是有條不紊地將一樣樣材料投入到了鼎中,鼎下火起,當時心裡一動,暗道:
先不說他煉製水平怎樣,單是看他所用這鼎,就頗爲不凡啊;這種鼎,能隨身攜帶,可以隨時隨地進行煉製,便已足見匠心嘍!
文城主更是大長精神,寓目之際,只見升控開始,鼎中材料熔化,不多時,溫度極高,身子離得稍近一些,便覺得十分烤人。
好在文城主是個仙道四階的修仙高手,對於高溫烤人,儘可以忍受得了,文城主放出神識感應探查時,這高溫,居然是三千五百多度!
突然間,這烤人的高溫,分明三千五百度高溫度爲基準,上下波動,文城主感應分明,情知這是波控,是煉製過程中提純去雜的重要步驟。
文城主眯了眼睛,心頭估算着托鉢僧這提純去雜的時間,在他看來,托鉢僧不過是一個靈道八階的修仙者,能支撐二十分鐘也就不錯了,哪知道自己一息一息地數下去,足足有三十分鐘過去了!
文城主本以爲三十分鐘過去,托鉢僧應該是額頭見汗了,不料擡眼看時,托鉢僧神色如常,並無一絲吃力的模樣!
文城主大吃一驚,暗暗神識傳訊給項副城主道:“老項啊,這個托鉢僧明塵的仙家真元竟然如此雄厚!你看,他到現在,居然沒見一絲吃力的模樣哩!”
項副城主也是神識傳訊以回答,讚歎不已地說道:“是啊!煉製一道,是十分地易學難精,這恆控與波控,我聽說是最消耗仙家真元的了!瞧他這樣子,只怕是仙道初階二階的煉製大師也沒有他的仙家真元雄厚,他哪裡來這麼雄厚的仙家真元哪?”
“是啊!按理說,有這麼雄厚的仙家真元,他怎麼可能還只是個靈道八階的修仙之人呢?”文城主是又讚歎又奇怪。
兩個城主是如此地讚歎與驚奇,那皮陽秋與吳經緯又何嘗不是如此?這四個,對托鉢僧熟練老到的煉製手法固然驚讚,更迷惑不解的是,托鉢僧的仙家真元雄厚得嚇人!
其實托鉢僧自己心裡最有數,如今器靈阿彌可以借力給自己,只須自己心意轉動,阿彌得了自己的話,那黑鉢的仙道二階靈力便源源不斷地輸送到了托鉢僧的體內!
這一點,外人哪裡曉得?!
話說托鉢僧正在煉製之際,自身得了器靈阿彌的靈力浸潤,分明感覺到修爲境界也是在不斷地上漲,畢竟黑鉢對托鉢僧有反哺的功能!
前文說過,隨着托鉢僧的修爲境界的提升,黑鉢的反哺功能越來越不明顯了,不料此時進行煉製,托鉢僧這一借阿彌的靈力,實際上等於是加強了黑鉢的反哺之力!
黑鉢的靈力在托鉢僧體內繞了一圈子,重新迴歸自身,托鉢僧的體質與經脈就這樣地被黑鉢的仙道靈力沖刷,也是如同鼎中熔液提純一樣越來越純粹!
托鉢僧突然驚叫了半聲,那兩位城主兩位中陣長都是聽得一愣:怎麼?煉製失敗?不像啊!
然而四個又不好出聲詢問,畢竟托鉢僧煉製之前就說過,不可以有任何打擾的。
托鉢僧驚叫了半聲,自己心中有數,就把那剩下的半聲驚叫強行忍住,咽也回去。
原來,托鉢僧分明發覺,自己是要晉階了!若是這個時候就晉階,這一鼎溶液就算是作廢了!
托鉢僧豈能容許自己煉製失敗?自己這一番煉製,本是以之作爲敲門磚,要敲開人家的大門,爲自己,也爲雷仁、萬法亭、九長老等這些人贏得一個好的出路的。
在托鉢僧看來,白俊作爲一個小陣長,就能有權力給自己這些人發放人頭證,若是自己做了中陣長,那麼,自己憑中陣長的權力,給雷仁萬法亭這些人辦理個人頭證,應該也是小事一樁。
何況,托鉢僧一直以爲,這天陣仙國,名字中含有“天陣”二字,只怕與那天陣子有干係,那天陣子,可是自己所學陣道陣法知識的源頭,更是自己的兒子小棒兒隔空遙拜的師父!飲水思源,托鉢僧再也不會像初到臨沙城時那樣莽撞行事了。
在這天陣仙國裡,此時的托鉢僧,只想像人世間凡人謀求功名那樣,一步一步地往上努力,到了一定時候,自然能見得着這天陣仙國的國主洪恩上人——托鉢僧也是暗暗打聽過了的,這天陣仙國因爲立國於混亂世界中,所以規矩甚大——沒辦法,自己只好入鄉隨俗啦。
當時托鉢僧立即壓制自身的修爲境界,一時間再也不敢借黑鉢靈力,好在波控之後,鼎中溫度下降,到了臨界點時,粗坯成形和刻注陣法時會稍稍多消耗一點兒仙家真元靈力,別的也沒什麼大消耗了。
話不多說,當時陣法刻注完畢,鼎中法寶成品,四具隨身仙府,正是一爐出品,都是二品靈器!
天劫氣息透鼎而出!
城主府內,個城主並兩個中陣長都是吃驚:托鉢僧這傢伙煉製一道上出手怪厲害啊!
當時文城主急忙道:“托鉢僧,城中暫時別無好去處,你趕緊到大校場上去渡天劫吧!”
當時皮陽秋與吳經緯先行領路,兩個城主隨後,一行五人徑奔大校場,到了校場邊上,四人止步,讓托鉢僧自去渡劫。
托鉢僧看時,眼前好大一片場地!這大校場,不愧是仙兵操演場地,長寬俱有三百里,站在大校場中,托鉢僧分明看到,這大校場的南部,早已是不在城內,而是伸入到一羣山之中去了。
原來這共軛城,本是依山而建。
天劫並不容托鉢僧多想,四件靈器天劫同時降下,那聲勢,是何等地嚇人!托鉢僧自悔冒失莽撞了,不應該一鼎煉製四具隨身仙府,如今這天劫大得嚇人,可怎麼是好?
托鉢僧心底裡詢問器靈:“阿彌,你看這法寶天劫,你能幫得了我不?”
器靈道;“主人,放心罷,我看這天劫,應該完全能對付得了的!”
托鉢僧得了 靈阿彌的保證,這才放下心來。
天劫降下,風狂雨驟,雷鳴電閃,兩位城主與兩位中陣長都是邊看邊驚訝:
這托鉢僧,是讓人驚訝連連看啊!四人聚集在一塊兒議論不已,都爲托鉢僧面對天劫時所表現出來的抗打擊能力而猜測不已。
托鉢僧呢,雖然在渡劫,卻也明知大校場外有那四個傢伙在觀看,此時的托鉢僧,卻並不希望他們知道自己這黑鉢的秘密。
托鉢僧背對四人,將黑鉢託在手中,向上迎接天劫雷電,那兩城主兩中陣長四個傢伙,雖然可以外放神識察看,然而卻沒有誰將神識送入到天劫雷電的瀑流裡,任其湮滅,畢竟那也是很疼的。
當時托鉢僧渡法寶天劫,連帶自身的靈道九階天劫也趁勢一便渡了,完畢,飛身上縱,直入殘存的劫雲中去了,這一下子,又讓四人驚訝了一回。
等到托鉢僧從半空中落下來時,地面之上,四個人已經對托鉢僧心服口服,都覺得托鉢僧就如一個謎!
托鉢僧哈哈大笑,一臉自豪,出了大校場,四人迎上前來,托鉢僧取出四具隨身仙府,分給四位,嘴裡說道:“四位‘大爺’都趕緊滴血認主,看看隨身仙府的好處!”
四人聽了大喜,都是滴血認主,收了法寶——登時,這四位“大爺”都是一臉喜色,文城主道:“哎,我說托鉢僧陣長,‘大爺’是什麼意思啊?”
托鉢僧聽了,一臉懵色,無語。
文城主卻是喜洋洋洋地說道:“托鉢僧陣長,你這支仙兵,我已經聽到兩位中陣長介紹過情況了,這樣吧,本城主給你寫上一封推薦信,你拿了這個,只管前去仙國兵部報道!”
托鉢僧聽了,不明白這文城主究竟是什麼意思。
文城主看在眼裡,情知托鉢僧有所不解,當即爲他解釋道:“我這裡已經任命你爲中陣長了——這是給你的中陣長任職印信——
但是,我聽了皮陣長和吳陣長的介紹,覺得你啊,能把仙道六階的大高手收爲部下,這太不簡單了!
你這個情況,是一個罕見的特例,所以呢,本城主推薦你到兵部去,讓你去爭取個天陣仙國正規仙兵的軍職,豈不是比在我這邊當地方仙兵要好得多?”
托鉢僧聽了,這才明白,原來這文城主是真心幫助自己謀求天陣仙國正規仙兵軍職,當時托鉢僧看了玉簡裡的推薦內容:
兵部杜執宰、洪信大陣長閣下:
茲有我共軛城中陣統領托鉢僧陣長,法號明塵,該員自身修爲境界爲靈道九階,然而其人實有鬼神莫測之機,實際戰力驚人,其所收服之部下,竟然有仙道六階之大高手一員,仙道三階一員,仙道二階兩員,其餘仙道初階者,約百餘員,其三千私兵,俱都在靈道九階,是爲一支精銳勁旅!
托鉢僧陣長更是長於煉製,其所用之鼎,又及所煉製之隨身仙府,實爲不可多得之法寶。以文某之愚見,這隨身仙府,若是用於我仙國之軍事,必然可建奇功。
淺水不可以養蛟龍,低崗不可以棲鸞鳳,我共軛城固然可以收納托鉢僧並其本部私兵三千,然而文某生怕埋沒英雄,特於此舉薦,懇望大陣長閣下將其納入我仙國正規仙兵序列。
即頌
鈞安!
——再往下,便是署名及年月日期,托鉢僧看得分明,這文某城主,名叫文徵鴻,下面還有副城主連署其名,落款是共軛城常務副城主項天笑。
托鉢僧向兩位城主拱手致謝。文城主道:“托鉢僧陣長,你這一去,不管不得意與不得意,但你手下三千仙兵等於是我共軛城出去的人,他們的裝備,我已經讓人給你準備好了!”
托鉢僧聽了,連道感謝,正說話間,吳經緯道:“城主大人,那白俊小陣長,領着手下微陣長們,都來給托鉢僧送行,馬上就能趕到了!
文城主聽了,看了吳經緯一眼,略略點頭,笑道:“吳陣長,是你給他們的耳報?”
吳經緯點頭笑道:“是的。大家畢竟在一起呆過,既是戰友,就不可不宴別。”
——宴別之後,托鉢僧要一去萬里入京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