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忘川

縱然是欒之,縱然做此事的人乃是他的一縷神識,這也不是欒之可以始料得到的,他正要再處置池雨,卻震驚的發現倉一柔與弓月並非只是被擊出滄海扇而已,而前方水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渦,青玉石與寒冰臺如同被吸附一般,極速向黑渦中馳去。

池雨如同瘋癲,跪倒在地:“你是帝尊又如何,他們二人進入忘川河,就算你是帝尊,又能挽回什麼,我說過,我不會讓她永遠沉睡不醒的。”

欒之失神的看向他,嘴角抽動:“你……”

“你想問到了如今這步田地,讓她醒來又有何用?”池雨癲笑。

欒之倒吸一口氣,嘆:“你不過就是想問問她到底有沒有真心喜歡過你。”

池雨如被雷擊,雙目無力垂了下去,身體越發的透明:“她曾經回答我,說我從未對她有過真心,又怎能向她討一個真心,可還有後來,還有後來啊……”

欒之無法嘲笑出聲,只是最後深看了他一眼,沉吸一口氣之後,衝出滄海扇,追向黑渦中心而去。

半空中,弓月的身體浮起,欒之心痛無比急速而去將她攬入在懷,不自覺的伸手輕輕的拭着她的臉,這一張他許久未曾再見過的容顏:“弓月,別睡了,該起來了。”

水聲浮沉,四周一片黑暗,忘川池就在腳下,倉一柔的身體正在向下沉去,欒之卻一點也不在意,就在這時,懷中的弓月竟真的睜開眼睛來。

弓月真的醒了。

她醒了,她看着欒之。有那麼一瞬她想的是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她醒來,自然連帶着將許多事情都想了起來,自己是怎麼和叛烙進入梵妖七界的,又是怎麼進入定神箍的,最後又是怎麼和化名百里漾的池雨做了朋友以及還有紫姬……

還有,她沉睡之前,墜入花燈河。被池雨攬住灌下第三個慎微之果。以至於她陷入倉一柔的記憶之中,忘了自己是誰,又如何愛上池雨。

醒來。自然都醒了。

只是沉睡之中,她最後葬身蛇腹,全身筋骨盡碎,又被池雨不顧性命的將她從蛇腹救出。而直到最後……

倉一柔也沒能見到她的師父。

那邊斷了氣,這邊醒了來。

一睜眼便就看到欒之。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

她只是在想,自己體會過倉一柔的記憶,品嚐過來自於池雨對倉一柔的感情,不論池雨是不是划算。可是最終池雨爲倉一柔做的這些,哪怕倉一柔再也不可能醒來,她的情終究也有了歸處。有了歸屬。

值得了。

可是自己呢,這時看見欒之。欒之也是來救自己的吧?

可是自己經歷的這一切的一切,彼時,欒之又在哪裡呢?

欒之只參與這一個結果,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過程所有的細節,她在這梵妖七界時所有的心路歷程,欒之一無所知。

她如何與這人講述,如何讓這人明白。

情之一字,果真如倉一柔的師父所言:太磨人,太磨人了。

欒之能這般攬着自己,想必池雨已經……

可她,還有很多話想問池雨,卻是沒了機會了。

一想到這裡,她萬般不想再看見欒之,從認識欒之到現在,她的心搖擺過否定過也蠢蠢欲動無法壓抑過,可卻從未像現在這般,不想看見他過。

欒之不問過程,不看過程,就算是爲了救她,可卻從未曾想過與誰商量一二,甚至沒有問過她一言半句就將此事以他的方式了結了。

到底是帝座大人。

欒之何止是激動,手都在顫抖,她感覺得到,她只是有些無力的向下看去,皺眉道:“那是哪裡?”

“你先不要說話……”

“我問你那裡是哪裡?好像有個人沉下去了……”她隱約看出是個女子,也意識到了什麼,問欒之:“那沉下去的人可是倉一柔?”

“是……”

他話還未說完,懷中,弓月不知哪來的那般大的力氣,竟是一掌將他推了開來,急迫的衝身下去,直追倉一柔扎入忘川河。

欒之驚傻,看着空空如也的懷抱,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待他急追上去的時候,他站在岸邊,看見的讓他呆立在當場。

弓月在忘川河底,竟再次安眠。

“不過一眨眼,怎麼就成了這樣?”欒之衝上前去,弓月的身影就在他眼前,可任他如何瘋狂打撈,就是始終無法將弓月打撈起,他面目幾乎都要猙獰起來,猛一回頭,看見倉一柔的身體在弓月身體不遠處,正在逐漸透明慢慢消失。

他準備紮下去,可忘川河水深不過膝蓋,半絲辦法也無,此時身後腳步聲突起,遲霖的聲音跟着響起:“你不可能撈得起來。”

欒之看了他一眼,看見他衣衫略有不整,大抵也是在花燈河與天兵天將做了一番纏鬥的,不然也不會到了此時才脫身出來,他垂了垂目算是致謝,便疑惑的看向了他。

遲霖被他這麼一看,心下一酸。

欒之大抵以爲他這是疑惑求問,可欒之卻不知道他此時的表情,看在他人的眼裡,竟是那般無助的乞求。

遲霖別過目去,道:“你過來岸上和我一起等吧,此時沒有別的法子,只有等她自己醒來。”

遲霖說出這樣的話來,欒之當然相信,只是他卻不懇去岸邊,最後原地坐了下來,半身沒入忘川河中,以一個僵硬的姿勢,虛虛的抱着弓月。

懷裡的,是流動不曾停歇的忘川河水,除了水,空無一物,不過是視覺上看起來像是抱着她罷了,可縱然只是如此。他的面容也溫和了起來,像是覺得這樣才終於稍稍讓自己的心平靜了一些。

弓月追着倉一柔,跟着一頭扎進忘川河,這一紮,扎出了事來。

身子一沾上忘川河的水,就不受控制似的,全身就像是被封住一般。不止動彈不得。還萬般不由己。

她感覺得到倉一柔就在她身體附近飄着,隱隱覺得自己與倉一柔之間似乎有個看不見的繩子繫着似的,兩人就在忘川河底。載浮載沉。

欒之很快的趕過來,並且打撈她的時候,她看不見,卻是感覺得到。她心裡正生着他的氣,也萬分不想看見他。本就不想搭理他,此時身不由己控制,正和她心意。

卻是遲霖的身影剛剛到的時候,她倒是激動的很。倒是想立即起身至少打個招呼什麼的,可又不能動彈,委實又覺得這真是不合她心意了。

他們二人說了幾句話。她受忘川河的影響,終於連神識也感覺不到了。沉睡過去。

這一睡,睡的急,睡的猛烈,睡得她竟然翻騰出那麼些許子陳年被她忘了的舊事來。

記憶可能是瞬間清晰甦醒的,過往的種種感受也似乎是瞬間迴歸神位的,這一歸,她倒是真的不想醒來了。

她知道自己在睡,自己也不想醒,倒也真就沒有醒。

並非是因爲她不想醒而沒醒,大抵她現在就算是想醒,也是醒不來的。

原來一萬多年以前,她入仙學府,在仙學府名聲大噪之後,並非因爲欒之不務正業不好好在仙學府授課就與她從未認識,而一萬年前她受重傷,回到玄蒼被她母親用心頭血調養着,也不是什麼子虛烏有之傷。

什麼討厭狸貓,什麼沒有小手指,什麼紅鸞壞死,什麼心頭血,什麼神識……

那些她半分也都想不起來的事情,統統都因爲與一個人有着莫大的關聯。

她進入仙學府的那一日,送她到仙學府的是遲霖,遲霖說:“到了你這個年紀,讓你進仙學府着實會讓你面上有些掛不住,但是仙學府到了你這個年紀才興辦,也怨不得誰,不過我答應你定然會常來看你,絕不虧待了你這張嘴就是。而且,你仙術不濟,在仙學府也不用太刻苦,稍稍學學作作樣子,好賴學會個一招半式就能增進你不少修爲,你孃親到時肯定就會高興,未必就得爭個名次回來,再者,你就算再不想進仙學府,可總也要想想將來,你那麼喜歡喝酒坐席吃吃喝喝的,總不能只悶在玄蒼,早晚得有出去赴宴的時候,到時候身邊連個和你一同舉杯話從前的人都沒有,豈不是舉杯空對月了?”

彼時她牢牢的記着遲霖的這一番話,覺得句句是理,打心底裡覺得遲霖纔是最瞭解她心之人,叫他一聲叔叔,委實開不了口。

遲霖果然說到做到,每次來看她都一包裹一包裹的往她這裡送好吃好喝的,爲此,她很納悶。

她納悶的當然不是遲霖帶來的這些好吃好喝,她納悶的是仙學府是明令禁止家屬外人探視,遲霖再是上神身份再是尊貴,這種行徑也畢竟不妥當,她終於問起的時候,池霖就笑了:“話說回來,我有一舊識故交就在仙學府授課,我打着探望他的名義進來又有何難的,仙學府禁止探視學子,可沒說連仙師都不能探視,況且……也沒人敢阻前來探視他的人。”

聽到遲霖說有舊識在仙學府授課,弓月自然激動萬分,她進入仙學府以來,別說與同窗之間關係如何,單單就是幾位仙師,也是不少拿她甚是着急的,她想的簡單,並不是非要走個後門得個照拂,只是想着有着這麼一層關係在,能在課堂上減少幾次拿她當反面教材也是好的。

她曉得再是遲霖的舊識也是她的仙師,尊師重道這個德行她還是曉得的,便立即問遲霖:“你的舊識是哪位?”遲霖微微一笑:“大抵與你沒什麼關聯,是授課佛學的。”弓月目光果然一暗,佛學這一說還真是她就從來不曾選修過的課業,同時腦子裡也回想着授課佛學的講師是哪位,思量了半天,印象較爲模糊,只模糊記得好像是一個仙氣卓約的高佻男子,平日寡言淡語,冷若冰山,容貌嘛,好像是挺好看,不過記不大清楚了,她道:“原來你的舊識是仙學府出了名的冰山臉。”

遲霖聽了這個稱呼不禁的拍手叫絕:“你們這些學生不好好學習,給師長起綽號倒是有點水平。”

她沒在意,只是想起了什麼,便問遲霖:“與你是舊識的話,那是不是與我孃親也是舊識?”

遲霖聽了這話出乎她所意料的收了笑:“你可千萬莫要在你孃親面前提起欒之。”

她瞭然:“原來他叫欒之。”

彼時,她一點也沒去想遲霖這話的意思,根本就忽略掉了爲什麼不可以在她孃親面前提起這人。

只是從那之後,因爲遲霖與欒之是舊識之故,她倒是留心起這位仙師來,不過她很隱密,她心裡划算過的,自己在這仙學府現在不比以前了,以前不知道原來有個關係戶在仙學府做仙師,她自然可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現在知道了,她又對這人有些好奇,可若是被人發現她對欒之過於注意,那就不好了。

要是查到她與欒之是有遲霖這個關係戶的,那她可就不止是在仙學府丟一丟玄蒼的臉的事了,豈不是讓這位仙師也顏面無光?

在她條件有限的觀察下,她發現這位仙師……很沒有仙師的樣子。

說是懶散,不恰當。

不務正業,也不太對。

總之,看起來像是應付差事,可又不像是那種會把差事放在眼裡而去應付的人,不過她覺得自己無論怎麼看怎麼觀察,也都不是全面的,畢竟她從來都沒上過這位仙師的課。

她只知道,這位仙師在課下的樣子。

比如,他桌案上永遠都有一個小茶罐,裡面是遲霖那片地上好的茶尖,他課前從不會飲茶,課後的時候必然會在書房外無聲的下個結障,然後在絕對平靜安靜的環境下——品茗。

而在飲茶的時候,口味也是古怪的很,別人都是各種茶果,又或者是隻品茗,而他卻是拿着一本佛經,手邊是一個蘋果,卻從不吃。

他翻頁的時候,偶爾會摸一摸蘋果,她扒着牆頭隱着身形看着,覺得那隻手真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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