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騎着馬過來,這幫人都站起身迎接。爲首那人“籲”了一聲,紛紛停下來。
這幫人中,最中間那人向前走幾步,手中拿着一根半丈長的棍子,恭敬道:“舵主,乾林寺已在昨日便進了城。”
“哼!想不到,他們還是提早一步。”這舵主原先是想先所有人一步進這逸州城,也好提前去雷鳴堂慘案發生地,查探一下。
這人見他有些怒氣,便回答道:“那……”想聽他的指示。
“無妨,一羣和尚,不打緊。”他擡起手揮了一下,說道。
“舵主,我等一直守候在此城中,今日來無人靠近那雷鳴堂,請舵主放心。”他們本是在這城中的雄虎幫幫衆,那件事後他們也不敢去查探,只是在這守着。
“嗯。”這舵主點了點頭。
這人四處看了看,也注意到,這次來的只有這個舵主和幾個幫衆,並未看到長老和幫主,便問道:“請問舵主,幫主怎還沒來。”
這舵主解釋道:“幫主他老人家公務繁忙,被事情耽擱了,預計明日可到,他老人家先派我帶着些弟兄來助長聲勢。”
他繼續問道:“那我們下一步……”
“不必急,既然他們沒進去,我們也不用去,只要好好等着就行了。”這舵主舒了口氣,說道。
“是。”那人答了一聲。
舵主繼續說道:“在此期間,繼續盯着,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是”
“乾林寺的老和尚也不行”
他稍微遲疑,然後回答道:“是。”
“弟兄們,奉幫主他老人家的命令,我們要趁這次天下各大門派聚集之時,好好鬧上一鬧,以彰顯我們雄虎幫的威嚴。”雄虎幫上下一向‘同心’,都想着爭奪天下第一。
“是”
“走,先去你們駐紮的地方。”說完,便架着馬向前走。
“舵主,請。”這人迎着他,去了他們的住所。
清靜怡人之地,不處菊花叢,一隊人馬有條不紊,緩緩前進着,這隊馬車中,前面三四人騎馬帶路,他們後面跟着十來個走的人,在後面是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再後面,是六個並列走的傭人。
不時,馬車中傳來一聲:“爺爺,逸州城到底在哪啊,這都好幾天了還沒到。”這是一個男孩子的聲音,聽聲音這個孩子最多十幾歲。
聲音清脆,也帶有一絲嬌氣,顯然是個公子哥。
隨後,後傳來一聲女孩子的聲音,這個聲音就顯得很矯情了,這個女孩子應該只有七八歲,是個小姑娘:“是啊爺爺,什麼時候才能到那啊。”
馬車內,是一個身着黑金色長袍的老人和兩個孩子,他頭髮已發白,但是整得十分整齊,帶着金冠,看得出是一個極爲高貴的富貴人家。
他坐在最左邊,從左至右,依次是他,女孩,和男孩。摸了摸旁邊女孩的頭,笑着說道:“哈哈哈哈,恆兒,雨兒如此也就罷了,你一個小男子漢,怎可如此矯情。”對着再過去的男孩說道。
這人便是前些日子收到雲虛子飛鴿書信的趙壽荃,他和雲虛子是多年好友,關係密切,本也想趁此機會來見見老朋友,收到信後便馬不停蹄地來了,因爲極疼愛兩個孫兒,所以帶着他們一起,悠哉悠哉。
女孩穿着粉紅色短裙,裝束華麗,且五官精緻,有着一張娃娃臉,甚是可愛,也難怪這趙壽荃如此疼愛她。
嬌脆柔美的聲音,誰能不愛惜?誰能不動心?
坐在她右邊的那男孩是她哥哥,也是趙壽荃的長孫,相貌英俊,脣紅齒白,顯然是在趙家那嬌生慣養着,受不得苦。
一個叫趙易恆,一個叫趙芊雨,兩個都是趙壽荃極爲疼愛的孫兒。
“我就說不來吧,您還非要帶我們來。”小趙易恆也很矯情,常常和爺爺撒嬌,少了那股男子氣概。
趙壽荃笑着說:“爺爺出遠門,怎能放心我倆乖孫兒在家呢。”
趙易恆和趙芊雨的父親早早離世,母親又不知去向,趙壽荃又老了,越來越怕,會哪時撒手離開人世,倆孫兒會受委屈,所以他趁如今自己身體還健朗,要好好疼他們,不讓他們受傷害。
“爺爺,哥哥他最懶了。”女孩又開口道,嬌嬌地,甚是得人喜愛。
趙壽荃又笑了幾聲:“哈哈哈哈”
趙易恆撇過頭去,嘟囔道:“你才懶。”
整個馬車內,都是趙壽荃的笑聲在迴旋,車外也能聽到,他們繼續走着,馬車內的人閒聊,與車外人無關。
趙芊雨一直被爺爺寵着,被哥哥寵着,被全家寵着,所以十分調皮,她平日只能跟哥哥玩,傭人們不敢和她們這樣身份高貴的人玩,平時常常調侃他,接着說道:“爺爺,哥哥不認真練七陽指,還常常慫恿我去玩。”
趙壽荃微微低頭,看着這個小孫女,輕輕問道:“還有此事?”還是沒收起那笑容。
趙易恆回過頭,也說道:“你……哼,叛徒。”然後又轉過頭去,看着窗外。
一直飛鳥,從從前往後飛,飛向他們東南邊,溫暖的地方。
深秋有一絲冷意,鳥兒不待中州,飛向南方,而人卻不必如此,人身上本將熱度高,再加還有內功護體,即便是寒冬,也可不用穿得厚衣棉襖。
綠葉調零時,雀鳥翻飛過;一行人車馬,貪看雲水流。
“師父。”葉清陽睡在牀上,雲虛子在他旁邊坐着,看着他,從昨夜在他手中睡去,到現在才醒,一睜眼,便看到師父在旁邊,便輕輕開口道。
雲虛子見他醒來,問道:“陽兒,你醒了。”
葉清陽還未清醒,聲音有些憔悴,這幾天連連受到黑衣人攻擊暗殺,驚嚇之餘,防備之心也增強不少,問道:“這到哪了?”
雲虛子說道:“這已是中州地界了,我們先在此匯合,再去逸州城。”他們自從殺了那些黑衣人,帶着葉清陽,一直連夜趕路,直至黎明時纔到這他們匯合的一家客棧。
葉清陽知道衆人因爲他,不得不停下來,減慢速度,愧疚道:“師父,是我耽誤了行程。”
雲虛子微笑了一下,說道:“無妨,我們明日便可到那,你昨晚被吵醒,現在可以多休息會。”
“師父,我已經不困了。”
雲虛子嘆口氣,又想起兩次被黑衣人追殺自己都手軟害得徒弟受牽連,這會他保證道:“陽兒,放心,你既入我門下,爲師定當全力護你周全。”
“謝謝師父。”他說道。
他對這個師父,自是極爲信任,他也知師父對他很好,能遇到這個師父,是他最幸運的事了。
他聽過師父名號,也知岐芸派是一個萬人敬仰的世外門派,畢竟中州,身處險境,擔心師父,也擔心自己。
怕那些黑衣人糾纏不休,自己心中甚是不踏實,問問師父以解這心中煩擾:“師父,還會有黑衣人來殺我們嗎?”
“不會了。”
他沒想到,師父竟是如此肯定地回答,莫非那些黑衣人真不敢再來,師父已將他們徹底鎮住了?
不管如何,他還是極其希望這是真的,那幫黑衣人武功高強,殺人極快,確實讓人聞風喪膽。
外面弟子也在休息着,人不是鐵打的,又沒雲虛子這麼深厚的內力,趕了一夜路,當然要休息會,但他們畢竟是修習之人,隨時都可以打起精神繼續趕路。
雲虛子理解體諒他們,也不會在他們睏乏之際再趕路,便讓衆人都各自休息。
上午,朝陽已然升起。
只見在逸州城中一間酒館內,坐着七八人,其中好幾個是穿着粗布衣,顯然是粗人,只有一個女人,其餘都是男人。
其中,當屬那個滿臉胡塞的黑漢子和一個白衣束髮的年輕人最爲顯眼。
黑漢子就是江湖上被人稱作虎閻王的人,這虎閻王行事爽快,而且對兄弟仗義,就是手段殘忍了些,被稱作閻王。原名雷大虎,漂泊在江湖上三十幾年,從不俱人,只是與那趙家結了恩怨,不僅他,還有幾個兄弟也是,他們此次來到逸州城,並非爲了雷鳴堂這事湊熱鬧,而是爲了那趙壽荃而來。
那白衣男子,面堂俊秀,手中長劍,飄飄灑灑。
名叫蒼銀飛,原先是江湖流浪的孤兒,經人指點,練就了一門獨門劍術,以劍爲銘,仗劍江湖。
他這次和虎閻王等人一同來此,無非也是爲那趙壽荃來的,他母親年輕時是一等一的美人,趙壽荃見她如此美貌,便帶她回到府中,欲得到她,她僥倖逃出,被蒼某救下,後來生下蒼銀飛。不幸的是,沒過幾年,蒼家人被趙家找到並且蒼銀飛父母被迫害至死,年幼的蒼銀飛親眼見父母死於非命,埋下仇恨,流浪江湖,幸運的是,他被一位高人指點後,自己練出獨門劍法,精妙絕倫,但還是差趙壽荃的七陽指與釋空弦劍太遠,只好與這些跟趙壽荃也有仇的人一同來此報仇。
“蒼老弟,你怎麼看?”虎閻王道,他這一聲,似乎打破了許久的寂靜,向着坐在一側的蒼銀飛問道。
這時候他們在商量明日要怎麼做,既然都是爲了殺趙壽荃來,那必然要有一個周密的方案。
他並沒說話,二十幾歲的蒼銀飛鎮定坦然,坐在那,不像翩翩公子,不像陰險狡詐之人,相比虎閻王,他多了許多正直感。
“虎兄,不必心急,姓墨的不是說過嘛,這次定不會失手”一個坐在他們對面,窗邊的人說道。
此人面目猙獰,一看不是好人,搖着羽扇,拂着那略長的鬍鬚。看樣子應該是四十來歲,有種奸詐感。
虎閻王又道:“那姓墨的,總感覺他有些靠不住。”
虎閻王另一邊的一個穿着青布衣的中年人道:“是啊,不是第一次跟他合作了,上次就被這小子陰了,唉!”最後嘆了一聲,有些後悔。
“是啊,大哥,我看,我們別跟他合作了,我們自己來。”又一人對虎閻王說道。
他猶豫一會,不知如何抉擇。
片刻,房門被‘咔’的一聲推開,走進一人,這人便是那全身穿着黑衣的門主,臉也被遮住,只留雙眼。
隨着房門推開,一個聲音傳入他們耳中:“諸位如此不信任在下,就不怕死在他手裡嗎?”
衆人見他,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在下恐怕還要比諸位先到這逸州城。”他回答道。
衆人互相對視一眼,但也不得不信,他們都知道這個姓墨的人的本事,讓他們歎爲觀止。
虎閻王先道:“明日趙壽荃就來了,你要我們怎麼做?”
“哼。”黑衣人冷笑了一聲,接着說道:“明日不止他,還有乾林寺廣證廣嚴,雄虎幫洪元震,岐芸派雲虛子,都會到雷鳴堂去。”
他還沒說完,便被虎閻王打斷:“我們只管趙壽荃,其他人與我們無關。”他知道這個神秘黑衣人要對付的不僅僅是趙壽荃,還有其餘幾派,他們不想攪入其中,被他當擋箭牌使。
黑衣人知道這羣人不會爲他賣命,接着說道:“在下當然明白,在下只是想說,明日各派齊聚雷鳴堂,定然混亂,下手也容易些。”
繼續說:“而且,雄虎幫可能還會幫上諸位。”雄虎幫內,有他的眼線,和那神秘陰狠的仇燁。
其中一人問道:“雄虎幫,他們一向專橫跋扈,怎會好心幫我們?”確實堂堂雄虎幫,一直以來都想稱霸世間,一直仗着人多而胡作非爲,江湖人多受他們的殘害,所以自然不會對他們有好感。
這黑衣人又說道:“正是因爲他們有如此野心,卻又拿不下乾林寺和岐芸派,所以,在這種時候,他們的動作會更加頻繁。”可能是他的實力或者勢力,讓他做何事都如此信心,他也瞭解雄虎幫,這種時候肯定不會什麼都不做。
這人繼續問道:“那與趙壽荃有何關係?”畢竟他們心中,只有趙壽荃纔是仇人,他們只殺趙壽荃。
“諸位別忘了,趙家,也是大陸上響噹噹的大家族,這等勢力對雄虎幫的影響甚至不亞於乾林岐芸兩派多少,再說他趙家這次也來了逸州城,雄虎幫當然也會把他們一起給招呼了”
“嗯!”
“那我們要怎麼做?”虎閻王問道。
“各位都是江湖上響噹噹的英雄豪傑,與各派一同前去查探有何不可?”
虎閻王有些驚奇地問道:“你要我們也去那雷鳴堂?”
他點點頭。
說道:“各位去雷鳴堂,不但可以接近趙壽荃,還可趁亂見機行事。”在敵人面前,確實有些危險,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能這麼做。
“各位放心,各位都是江湖中飄蕩之人,趙壽荃這個老傢伙,不一定認得各位。”說得衆人是那種不起眼之人,趙壽荃這樣的大人物都記不得,衆人心中肯定不滿。
他接着說道:“不是在下看不起各位,明日,讓他們葬身雷鳴堂,還得看各位配合。”有些勸慰,他也期望得到這些人的幫助,實力越大,越有把握。
他說完,在一旁的那唯一的女人問道:“我有一事不知。”
黑衣人一擡手,恭敬地說道:“請講。”
她抿了下嘴,說道:“這雷鳴堂好歹也是江湖中具有影響力的大派,怎麼會如此輕易便被人屠了,一人不剩,莫不是墨兄弟所爲?”她這樣猜也是極有道理的,在這世間,能憑一派之力滅掉雷鳴堂的寥寥無幾,更何況他們也知道這個姓墨的人有心與世間爲敵,滅掉雷鳴堂,衆派齊聚逸州城,還更好行事。
這黑衣人冷冷笑了幾聲,沒有反駁,也沒承認。
然後轉身走出了房間,離開酒館,不知去了哪。
見他遠去了,在虎閻王旁的一個人說道:“這個人一直神秘兮兮的,大哥,要不要信他。”他這時還在猶豫,總覺得這是一條不歸路,不敢信他。
可虎閻王卻道:“不然我們還能怎麼辦?”確實他們來到這,已無別的路可走,只能按他說的做,明日前去雷鳴堂,與各派一起。
這時一個沙啞聲音說道:“此次,若是成了,便是報了當年挖我眼之仇,若是不成,我們可都得死在這。”說這話的正是一個一隻眼拿黑布擋着的人,他穿着一襲黑衣,眼神竟是煞氣。
又一人站起身,對着大家說道:“管不了那麼多了,賭一把,若是不成,也要拉着這姓墨的一起賠命。”顯然已是報着必死的決心,又不甘心,想拉着那黑衣人一起死。
這時許久不說話的那個在窗邊的中年人說道:“哼,說得容易,他的本事可大着呢。”
虎閻王心中也是一堆疑惑,說道:“是啊,至今連什麼名字,什麼身份,長什麼樣都沒透露,也摸不着,這人到底是誰。”
那姓墨的黑衣人,確實一直也沒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說了自己姓墨,這些人與他合作了幾次,他都是全身漆黑帶着面具視人,他們只聽得他的聲音,從沒見過其人,只能從他聲音裡聽出,這個姓墨的人應該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
蒼銀飛,一直坐在那邊上,沒說一句話,似乎衆人的討論與他毫無關係一樣。
日過頭頂,逸州城有兩股味道,一股是城中民衆因雷鳴堂一事變得驚恐起來,另一種便是這秋高氣爽的時節,令人清爽。
不久,那隊氣勢磅礴的馬車行過一個村,再過一個村。
午間,便停下來,到一個比較華麗的客棧吃個飯,休息會,第一家族的神威盡顯,可是令人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