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上,一少年在奔跑着。
越過一座又一座,小小的山坡,一會,就到牧林村口。他歇了口氣,然後繼續跑進牧林村。
他此刻想着是,必須要帶要給那受傷的老爺爺,他們家在牧林村邊緣,很快就到了。
一大嬸看見他急匆匆地跑回家,大聲叫他:“誒,清陽,你這是怎麼啦?”葉清陽沒有聽見她的話,一直跑進了屋子,她見清陽沒理他,說道:“這孩子,怎麼了這是。”
一進屋子,便東翻西翻,開櫃子拉抽屜,尋找有什麼能治一治那爺爺的傷。
他伯母聽見聲響,走了進來,說道:“清陽,你怎麼這麼早回來啦。”
“我……”葉清陽太急,一時說不出話來。
“也好,你出來看,我們給你做了啥好吃的。”她帶着笑容說道,像外面指了指。
葉清陽緩了一口氣,問道:“伯母,我們家有沒有塗外的藥?”語速有些快。
“你別急,你說要什麼?”她奇怪地問道,走過去給他到了一杯水,叫他緩緩。
屋中陳設較爲簡單,一張桌子,三個櫃子並排着,幾個椅子。
“你要藥做什麼?你受傷了?”她邊問道,邊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受傷。
“沒有,不是我,是一個老爺爺。”他緩過氣,平靜了一些說道。
“老爺爺?哪個老爺爺?”她又疑問道,越來越聽不懂了。
“我在草地裡放羊的時候,有幾人要殺我是那老爺爺救了我,但是他受傷了”他慢慢敘述剛剛的事,語氣中還是有些緊張和慌張,接着說道:“伯母,有沒有治外傷的藥,那老爺爺,還在等着我呢。”他拉着伯母的袖子說道。
“有人要殺你?”她不解道。
在這種荒山野嶺,極少出現外人,更何況有人要來殺一個剛滿十歲的少年,這真的難以讓人置信。
“嗯!”他肯定道。
“你說,一個老爺爺救了你,但是他受傷了,在山坡草地上”她一句一句反問道。
她這樣確認剛剛他說得話,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那些壞人呢?”她又問道。
葉清陽回答道:“他們已經被老爺爺打跑啦”
她半信半疑,總覺得這事不太可能。
“好,你別急,等會,我給你找。”她說道,不管怎麼樣,她還是信這個孩子不會說謊話,騙自己。
她在櫃子裡拿出一瓶藥來,遞到他手上。
他拿到藥正要衝出屋子時,伯母叫住了他:“清陽,等等,今天是你的生日,早點回來。”輕聲說道,看不出是何表情,有些深沉地對他說道。
“啊!”葉清陽驚了一下,顯然不知道今日竟是自己的生日。
嗯,點了點頭。
她又囑咐道:“外面小心點兒。”
他嗯了一聲,便對開門跑了出去。
牧林村並不大,一條小路貫穿,正午炊煙裊裊,家家戶戶都在燒着飯做着菜,或是在家裡,院子裡,等飯菜做好。
只一少年穿梭在幾間房屋旁,然後便跑去他牧羊的那個草地了。
這沒有一絲兒風,因爲感受不到。
日頭不算很熱,路程不算太遠,他像是跑了數年一樣,汗流浹背。
翻過一座山坡,又過一座,到了原先牧羊的草地上,“老爺爺。”他大聲喊道。
四處張望,卻不見一個人影。
他心中甚是焦急,無數不好的念頭涌上心頭來,他此刻擔心的是,那位救自己的老爺爺有沒有被那些壞人返回來傷害,或者那跟刺進老爺爺身體裡的毒針會不會因爲毒太烈而撐不住……
他不願去想這些,可卻一直在腦海中,拋之不去。
“老爺爺…老爺爺…老爺爺……”他又連喊三聲,心中焦急又害怕,不知如何是好。
天上,鳥兒飛過,他感覺,太陽變得愈發炎熱,他汗流不止,整張臉通紅,手中的藥瓶,也被他手心的汗浸溼了。
他蹲下來,眼淚似要奪眶而出,不知不覺,空中,他身後,飄下了一個面白鬚長,穿着道服,戴着道冠,長袍飄飄,青絲中夾雜了不少白髮,又有些許皺紋的老仙人。
他動作很輕,很慢,飄落地,他徑直走到葉清陽身後,俯身拍他肩膀。
葉清陽感受到肩膀上一隻手,立馬回頭看,雲虛子那有些蒼老的臉龐正面帶着微笑看着他。
這時他本傷痛欲絕的心,那些在腦海裡不願去想卻怎麼也消失不去的念頭,終於都化爲烏有,腦子裡空白了。此刻,說不出的興奮,不知如何表達他這喜悅的心情,一把撲進雲虛子的懷抱,這個老人,剛剛相識,卻有一種很深的,感情。完全不陌生,完全能接受,完全不顧記。
雲虛子摟着葉清陽,聽着他的抽搐聲,他對這個孩子有種陌名的親切感。
“老爺爺,你沒事,真是太好啦”他眼裡含着淚說道。
雲虛子見他滿是對自己的擔心,感嘆道:“孩子,你心底竟如此善良。”
這個十歲的少年,在他眼裡,一點兒也不小了,他很懂事,很善良,雲虛子與世間普通平凡人少有接觸,這個少年讓他十分驚奇。
脛骨絕佳,天資聰慧,絕對是一個練武的奇才。
玉虛子曾有一個念頭,如果他是自己的徒弟,未來,定能成爲一個棟樑之材。
這個少年最讓他喜歡的不是他的資質,而是他很重情義。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葉清陽,伯父伯母告訴我,這個名字希望我能像每日清晨升起的朝陽一樣,勇敢面對每一天”他拭去眼中的眼裡,含着笑說道。
雲虛子笑了一下。
說道:“那你父母呢?”
他有些失落地回答道:“我從小沒有爹孃,是伯父伯母把我養大的。”畢竟至親之人,確實讓人傷心。
心想這孩子竟從小失去雙親,可憐得很,又對扶養他的伯父伯母感到好奇,到底如何將這孩子教育得這麼乖,也想看看他的生活環境。
便開口道:“你能不能帶老爺爺去看看你那伯父伯母?”
葉清陽笑着說道:“好啊!今日是我的生日,他們說給我準備了驚喜,老爺爺,你也一起真是太好啦。”聽到救命恩人說要去拜訪家人,他也很開心。
聞之,又問道:“你的生日?”
葉清陽“嗯”了一聲。
雲虛子心想道:“這個孩子平白無故招那些黑衣人追殺,莫非有別的用意。”
他在前帶着雲虛子,回頭說道:“走吧老爺爺,就在前面不遠的一個村子裡。”
葉清陽畢竟未經人事風雨,還是一個天真孩童,對這個老爺爺如親人一般。
他這時想起手裡一直拽着的那瓶從家裡拿出來的外傷藥,遞給雲虛子,說道:“老爺爺,這個藥,我看您受傷了,所以給您找來了一瓶治療傷口的藥。”
雲虛子欣然收下,沒有多說什麼。
二人朝牧林村的方向走去,走得不快,也不慢,很和諧的步伐,映在這山坡上,像一副美麗的田間山林畫。
這個地方,離中州城區不算很遠,但卻人口稀少,因爲這裡處處是山間草地,不太適合耕種。
一座座小山坡連綿着,其中有一條條村中村民走出來的小路。
沿着這小路,或不走小路,草地也可行走,草長得不高。
兩人走進山丘,臨近村莊,葉清陽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路上竟不見一人,安靜得很。然後,一陣清風襲來,其中隱隱有一些血腥味。
葉清陽覺得奇怪,問旁邊的雲虛子道:“老爺爺,這有一股味好奇怪。”
雲虛子沒有說話,只隨他繼續前往。
不用多久,二人便到了村口,從村口那條路看去,只見裡面不遠處,整個牧林村的村民,十幾戶人家,上百口人,大大小小,男女老少,都橫七豎八地躺在一片空地上。
葉清陽呆呆地看着前面那些屍體,雙腳不由自主地緩緩走上前,雲虛子說不出是何表情,不管他心裡現在多麼複雜,總之他此刻肯定是在想葉清陽這個孩子這會的心情。
葉清陽慢慢地,失了魂一樣,走過去,眼裡,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嘴裡留着鮮血,血腥味極重,顯然是剛剛屠殺的,朝來一羣蒼蠅,在屍體上亂飛,飛飛停停,濃濃的血腥之氣也撲面而來。
繼續,他的眼裡強忍着的淚珠已經奪眶而出,隨着腳步繼續前進,伯父、伯母的屍體,也進了他的眼中,此時的他,沒有嚎啕大哭,只是一邊留着一顆顆很大的淚珠,一邊向着他們的屍體,慢慢地,跪下了。
他這跪,是伯父伯母的養育之恩,是他最親的人,是一個少年的依託,這一刻說不出的心情,他不敢相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頭扒下來,在地上痛哭起來,雲虛子沒有上前,這時他正在身後看着這個少年,這個才十歲便一再失去親人失去依靠的人,他的痛苦雲虛子或許能夠理解,不知如何勸慰這個少年,只認他這樣,這樣釋放自己心中的痛苦。
他這時顯得成熟了不少,不像尋常家孩子一樣哭爹喊娘,而是跪着,趴下去痛苦着。
片刻,他的哭聲停了,雲虛子靜靜地走上前,將他扶起,,此時的葉清陽,已經哭昏了過去。
看來還是受不住這巨大的打擊,雲虛子這時只好帶着他,離開了這個令人傷心痛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