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參見幫主。”
一個年輕男人,二十幾歲,血紅頭巾,頭髮披散在兩側雙肩,此人正是仇燁,他走進一個很大的帳篷裡,裡面的人正是洪元震,他走上前,跪下說道。
洪元震點了點頭,問道:“嗯,仇舵主,你這幾日去哪了?怎麼都沒見着你。”
洪元震的手下衆多,這仇燁也是他信任對象之一,因爲他辦事比較讓自己放心,而且武功詭秘,所以常常是暗中會見他,沒讓其他長老們知道,連副幫主馬忌峰也很少見他。
仇燁回答道:“回幫主,這幾日各派正齊聚逸州城,他們來者不善,苟且岐芸派的人,屬下想替幫主分憂,便去查探岐芸派一行人的蹤跡。”
洪元震問道:“如何?”
仇燁繼續說道:“岐芸派只來了數十人,由掌門雲虛子親自前來,在途中,收了個十來歲的小弟子。”他指的便是葉清陽,畢竟他之前一直跟着雲虛子他們,也知道雲虛子已經收了那個自己想殺的孩子爲徒。
洪元震向來不管小事,不在乎這些細節東西,冷說道:“還有呢?”
仇燁繼續說道:“屬下認爲,岐芸掌門雲虛子會在半路收一徒弟,那此人絕非尋常之人,且據我所知,雲虛子極其疼愛這個弟子,所以我想……”故意停頓了一下。
他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接近洪元震,並取得了他的信任,被賞了個舵主當,平日裡也好辦事。
洪元震不喜歡人吞吞吐吐,看他停下,臉色微變道:“繼續說。”
他頭微扣下,說道:“是,岐芸派一直是我幫統一的一個重大障礙,所以我幫遲早要收拾他們,而岐芸派的主心骨便是雲虛子,他武功深不可測,我們難以對付,但凡是人皆有心,他的心在這個小弟子身上,我們不妨從這個小弟子身上下手”
洪元震有些好奇,濃着眉問道:“嗯,不過你爲何對一個小孩如此上心?”畢竟‘天下第一幫’的幫主,不是因爲他心善,而且他從不在乎這些不起眼的事物,今日仇燁提到要費周折來對付一個小孩,才問道。
仇燁解釋道:“哦!屬下一切都是爲了幫主,爲了我們雄虎幫,幫主想要一統天下,就必須要剷除這些障礙,岐芸派既然能在西川大山脈中發展得如此境地,必有其道,我們不可不重視他們。”說得並不是沒道理,雄虎幫雖在大陸上勢力最廣,可能滲透的也只是中州而已,東南西北難以掌控,大勢力之間決鬥,不一定要靠硬實力拼殺,從其他方面擊破它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他思考了一下,“嗯”了一聲,隨後喊道:“來人。”
一會,一個弟子急速跑進來,跪下扣道:“在。”
“傳我口令,命在逸州城方圓數十里的本幫弟子,全部前往逸州城。”洪元震氣勢說道。
這次,他召集附近雄虎幫的全部前來,在人數上,就已經佔了絕大的優勢。
那弟子回了一聲“是。”便迅速離開了。
一旁的仇燁看着,那弟子離開後問道:“幫主,您是要?”
洪元震深呼一口氣,說道:“明日,誰都別想活着離開逸州城。”
仇燁見他是鐵了心要決一死戰,表面沒說什麼,心中卻慶幸着。
洪元震又說道:“仇舵主,那事就由你去辦。”
既然他敢提,就讓他去做,以洪元震性格,讓他去,成功了,便是立功,失敗了,便叫他死在雲虛子手裡好了,沒讓別的雄虎幫弟子一同去。
仇燁自信地回答道:“是,幫主。”本來他來說也只是爲了讓洪元震知道他要對誰下手,而不是來請救兵,他知道洪元震對沒把握的事不會嘗試,雄虎幫亦是個沒有人心情故的地方,只要誰有實力,就以誰爲尊。
而另一方面,也是爲了引開他的注意力,他請命獨自做任務,不和雄虎幫其他人一樣跟其餘各派正面交手,也是爲了能在暗中辦其他想辦的事。
隨後,便離開了。
西川頂峰。
正是岐芸山玉誅峰,周毅一人在峰頂,像是遙望東方神州大地,又像是站在巔峰一覽衆山小,也許是在思念着某人,又或是爲山上事務所煩擾。
本是十分寂靜,因爲這頂峰上,只有周毅一人在此,腳踩着雲端,這身姿,倒是和雲虛子極其相似,清風拂過,長袍飄起,仙氣十足。
“大師兄。”這一聲,打破了原來的寂靜,從後面傳來,周毅回頭一看,原來是四師弟傅閆過來了。
回道:“四師弟,你找我何事?”
傅閆一點無趣的說道:“大師兄,我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
他本笑意盈盈,見周毅這麼認真,有些失望。
周毅回答道:“那倒不是,只是師父下山後將山上事務都交於我,所以才如此。”雲虛子下山後,岐芸山上一切事務都由大師兄周負責,每日向雲虛子往常一樣,他現在已和掌門無區別。
因爲沒日都要處理一些大小瑣碎的事,做多了也就成了一種自然習慣,每當有弟子來找他,他都以爲是出了什麼事。
傅閆說道:“哦!大師兄,身爲我們岐芸派未來掌門的你,身上擔子重,對我們這些師兄弟們,也冷漠啦!”傅閆這是有些抱怨,從前的大師兄,會常常陪自己和師兄弟們一起練武,玩耍,現在他已不在如此,變得和師父一樣,每日只知處理公務。
周毅只這弟子習性,有些哄道:“怎麼會?師弟說哪裡話。”
“師兄,自從上次大戰之後,你也就只有我一個親師弟啦,不對我好,要對誰好啊?你說是吧。”傅閆一直很依賴這個大師兄,常常跟他開玩笑,撒嬌一樣。
周毅聽他如此傲嬌,笑了兩聲。
傅閆收起那笑容,表情變得黯淡了,說道:“對了,話說五師妹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爲他說不下去了,他心裡知道,卻不怎麼想親口提起。
周毅也變回神色,這事衆人都不是滋味,平平說道:“她還是那樣,除了舞劍就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誰都不想見。”
傅閆嘆了口氣,接着說道:“五師妹她真是太可憐啦!”不經手舉起又放下,表示惋惜。
周毅點點頭,回道:“是啊。”
傅閆又嘆一聲“誒!師兄,反正現在山上沒有什麼要緊事務,不如我們現在去紫竹園看看她吧。”其實他心中早有此意,只是不太好意思提起,趁着今日師兄周毅也十分感慨之時,硬着頭皮說了出來。
周毅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我看還是算了。”
“爲什麼?”
傅閆立即大聲問道,他鼓起勇氣提出來,卻被周毅一口否決,心中甚是憤懣。
周毅回答道:“五師妹一向如此,去看了也無濟於事。”
他無事時也去探望過幾次,五師妹青嬋一直是在房中悶着或是在院子裡舞劍,平時基本不見任何人,但周毅是她一直敬仰的大師兄,所以纔會見見她,但說幾句話,但不管周毅如何勸,她還是無動於衷。
傅閆聽他這麼說,結巴道:“那……那總不能一直不聞不問吧!”心中緊張,話難出口。
周毅作爲大師兄,顯然是知道他的心思,說道:“師弟,師兄我知道你對師妹一番真心,可這……也勉強不來。”說着一手撫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兩下。
傅閆心中有些慚愧,自己暗戀五師妹的事竟也讓他知道,但他也知道師兄也是如此,爲了扳回一成,他也說道:“師兄,你別這麼說我,你不也……”沒有說下去,各自心中明白,也不必非要說出口。
嘆口氣,又道:“算了,都是從前的事了,現在的五師妹,不再是以前那個五師妹了。”
從前,他們喜歡的那個五師妹,是一個很活潑開朗的姑娘,而且資質尚佳,被師兄師父們疼愛着,她那美貌,喻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好不爲過,師兄弟們都傾慕不已。
周毅輕輕道:“她還是她,只是,命運無情,常常捉弄人。”
傅閆又急忙道:“我們人是有真情的啊。”
周毅也嘆了口氣,“算了。”
他接着說道:“明日,就是各派齊去雷鳴堂的日子了,師父他老人家,現在應該也快到了。”也趁此避開話題。
傅閆也回過來,說道:“師兄,你說那雄虎幫會搞出什麼花樣來?”
傅閆是極其厭惡雄虎幫的,他們常常找岐芸派尋事,也囂張跋扈,但又因爲同是大陸上一等一的大門派,不能壞了和氣。
周毅說道:“他們一直野心勃勃,想不出會怎樣折騰,但願師父無事就好。”誰都知雄虎幫的作爲,周毅心中也是明白得很。只是身爲岐芸派掌門座下大弟子,未來是要繼承師父衣鉢,當這一派掌門,更不可壞了規矩。
即使心中如何,也不能用在行動上,只能說說而已。
傅閆厭惡雄虎幫,也不想多提他,又轉開話題,說道:“大師兄,作爲師弟的我,想問你借一樣東西。”這會,估計他才暴露自己來找周毅的真正目的。
周毅問道:“什麼東西?”
他故意賣關子,說道:“誒!你先別這麼着急問嘛!先答借還是不借?”
周毅回答道:“只要是師兄有的,都會借你,你說吧。”
“嘿嘿,我要師父給你那把未銘劍。”傅閆嘻嘻地笑了兩聲,見他這麼回答,心中甚是興奮。直接將他要的東西說出來。
“不可。”周毅聞之立即回絕。
“爲什麼?”急忙問道。
他沒想到,師兄回絕這麼快,他還沒說自己要幹嘛,師兄就不同意了。
周毅轉身,似教導一樣,說道:“這未銘劍豈是你能隨便玩的。”
“師兄,我就拿來耍耍。”傅閆懇求道。
“不行。”周毅還是不同意師父說過,這劍奇異無比,若有不甚,連主人也控制不住他,且威力巨大,興許持劍主人也會被斬於這劍下。”
傅閆不信道:“不會吧,我看你耍的挺厲害的啊。”
周毅細細道:“師兄我一直在研究此劍的精妙,爲了能早日征服它,我也受了不少罪。”臉上透露的表情,似乎真是被這劍折磨夠了。
傅閆有些沮喪道:“那好,不向你借了,我自己耍去了。”然後便要邁步離開。
“師弟。”周毅叫住他。
說道:“師兄去後山兩日,這段期間請師弟幫忙應付一下山上的事務。”
傅閆沒回頭,只嗯了一聲:“哦!知道了。”然後就走下去,頂峰留周毅一人,他仍是心事重重地望着遠處的雲顛。
夜深人靜時。
岐芸山,仍是被一層薄霧籠罩着,玉誅峰衆宮上,獨一人,走在小道上,夜太黑,看不清長相,猜不到年齡,只能隱隱看到,這是一個穿着深色布衣的人。
在此寂靜之時,唯一人,悄悄地走着,毫無聲響,然後如魔影人一樣,一閃便不見了蹤跡,只留下幾隻如螢火一樣的,一點一點亮着的,小東西,片刻,那些也四處飛散了。
在離逸州城兩三公里的一個草地上,一個個剛搭的帳篷,幾個巡邏的人在遊走着,其餘的都已休息。
中間有一個最大的帳篷,裡面只有一人,就是雄虎幫幫主洪元震,他這時正靠在桌子上,一手撐着腦袋休息着。
整個帳篷很大,圓的,中心向四周兩丈長,是這草地上最大的帳篷,也顯得他身份地位高。
沒有一絲兒聲響,不知什麼時候,他桌子前面一塊地上,竟出現一個黑衣人。
身高八尺,顯然是個男人,他沒有打攪休息的洪元震,輕輕向前走幾步,很輕,很輕。但還是被洪元震察覺,他睜開了眼睛,向那走來的黑衣人看去。
這黑衣人見他醒來,便停下腳步,兩人對視着,許久,洪元震開口:“閣下竟敢夜半來行刺,想必自是有備而來。”
黑衣人一靠近,他便感覺到黑衣人身上那深厚的內力,心裡嘆道“此人功力深厚,少說也有四五十年的功力。”
黑衣人看着他,許久才答話:“行刺你,不是我的本意。”聲音粗糙沙啞,像一個六七十歲老人的聲音。
洪元震平生第一次遇到這種有人膽敢無禮地隻身前往他的地盤的人,所以很好奇他是爲了什麼,便問道:“那閣下是爲何事而來?”
黑衣人冷冷笑了兩聲,然後一閃,出了這帳篷。
洪元震有些怒道:“閣下既然來到我這,就是客,那就別離開了。”說完也‘唰’一聲,閃了出去。
他如此自信囂張跋扈的人,怎會容忍這種人在自己的地盤撒野,非要追上去將他碎屍萬段不可。
兩人輕功絕佳,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也沒驚動巡邏的雄虎幫弟子們。
旦日,逸州城內。
這天,早早地,城中百姓便起身來到雷鳴堂不遠處,正要看着好戲。
一時間,擠滿了人,中間,一列僧侶和一列穿麻布破衣的人最顯眼。
這僧侶們便是乾林寺的方丈和高僧,廣證大師與廣嚴大師等人。
他們被人羣包圍着,這列僧侶絲毫不動,閉着眼睛,靜心念佛,應該是在超度裡面的亡靈。
日頭漸漸升起,一隊豪華裝飾的車馬進了城,十分耀眼,城中大部分人都盯着這隊車馬,他們正是要去雷鳴堂處。
這正是名滿天下的趙家車馬,趙壽荃帶着倆孫兒和家丁侍衛來此。
進了逸州城,倆孩子便從馬車內探出頭,四處觀望,他們顯得極其喜愛這些物飾,見到它們,就像自己的好朋友一樣,畢竟這些東西在他們趙家,可是應有盡有的,跟着趙壽荃出來,便離開了這些,已經幾天了,甚是懷念。
“爺爺爺爺,讓我們下去玩會吧!”趙易恆懇請道。
“對啊爺爺,讓我們下去玩會吧,好多天沒碰這些了”趙芊雨也嬌嫩地說道。
“恆兒,雨兒如此也就罷了,你一個小男子漢,怎可如此貪玩。”趙壽荃又是如此訓道。
“爺爺。”趙易恆又懇請了一聲。
“唉!趕路要緊,我們馬上就到那雷鳴堂了,今天處理完這事,你們就可以隨便玩。”哄着他們道。
趙易恆見他不肯答應,“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趙芊雨倒是會比較聽話一些,爺爺不許,她也沒再要求什麼。
一路行駛着,路人皆羨慕不已,趙家是這天下權勢最大的一個家族,雖人員不多,但他趙壽荃武功高強,手下衆多,絲毫不弱三個大門派。
另一處,從半空中略過一羣聲影,輕輕飄着,速度卻很快,如仙人一般。
而他們就是岐芸派的,這日上午,乾林,岐芸,雄虎,趙家,以及一些江湖高手也來到此。
雲虛子他們剛剛落下,趙壽荃他們的馬車便行過來了,虎閻王等人混在人羣中。
到了,停下,走下馬車,帶着兩個孫兒,幾十位家丁侍衛。
雲虛子身旁,帶的是葉清陽,數十名弟子在旁跟隨。
“雲虛兄,許久未見,老弟甚是想念吶!”趙壽荃見到雲虛子等人,先笑着問候道。
“趙兄,多年不見,你更顯年輕了不少,而我卻更老態了。”雲虛子回道,語氣間顯着一點慚愧。
趙壽荃面容風采,意氣風發,不像個七十餘歲的老年人,而云虛子卻多出幾條皺紋來,。
趙壽荃揮了揮手,道:“誒,雲虛子切莫如此說,誰不知雲虛兄道法高深,世間無一人能及,修道如修仙一般,雲虛兄可要當仙人了。”
談笑間,兩人笑意濃濃,兩個老朋友再次相見,自然是要調侃幾番。
趙壽荃笑道:“前些日收到雲虛子飛鴿來信,盛邀來此,不敢不來啊,便馬不停蹄地跑來了。”
雲虛子下山前一天便在暮離宮上送出飛信到趙壽荃這邊,他便帶人來了。
“辛苦趙兄了”雲虛子道。
“誒,哪裡話,你我兄弟,何必客氣,再說,我也想來此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厲害。”趙壽荃說道。
二人說話,他們各自身旁的孩子卻也是眉來眼去,趙芊雨看了葉清陽許久,對着趙易恆輕輕道:“哥哥,你看對面那個小哥哥,長得,好俊呀!”
靈動的眼神,盯着前面雲虛子身旁的葉清陽,他雖只穿着青藍素衣,及不上他們自己的華貴衣裳,但卻面容清霜,絲毫不差他們。
趙易恆噓了一聲,心中卻暗自愧道:“這個人看來比我小一些,雖不像我一樣是個身處富貴之人,沒有一點妝扮,竟還要勝過我。”
人羣中,一點雜亂,喧譁不斷。葉清陽並沒有看他們,他看向雷鳴堂門口,那些乾林寺的高人。
“雲虛子,這孩子是……?。”趙壽荃也注意到這一直跟着雲虛子身邊的孩子,便問道。
“這是我前日剛收的徒兒”雲虛子回答道,並沒有多做解釋。
“哦!雲虛兄此弟子真是頸骨奇佳,是個練武的好材料,雲虛兄能收到這樣的徒弟,老弟也爲你感到高興。”趙壽荃雖距葉清陽有近一丈遠,但還是能感覺得到,這個孩子身上的特質,也稱讚道。
不時,衆人身後急匆匆跑來一人,是個雄虎幫弟子,他匆忙跑到原先站在那的雄虎幫弟子們那,大聲說道:“不好啦,幫主……幫主被人殺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