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秦,名軍虎。”
正在地攤上大嚼羊雜碎的都長青驀地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驚得一嘴紅白肉食又吐回碗裡了,旁邊的花柳噁心得端着碗就跑。
果真是樹的影,人的名,而且真真切切是秦老闆的電話,都禿子拔拉着前襟結結巴巴說着:“喲喲,秦…秦老闆……您這是……這個,我都長青,你有什麼吩附的。”
“不介意做個交易吧?”秦老闆又道。
“您說,您說……”都禿子誠惶誠恐。
嘎聲電話掛了,還沒說呢就掛了,詫異得都禿子拿着電話直髮呆,想打回去吧,又覺得不合適,片刻之後短信來了:發個收錢的賬號過來。
這個好辦,都禿子一激靈,知道有生意上門了,趕緊地,掏着兜裡的銀行卡,找着常用的一張,照着卡號給短信回了過去。這當會兒,花柳反正也吃不下去了,扔下飯錢,叫着神神叨叨的都禿子,都禿子卻是噓聲示意別問,慌慌張張拉着花柳直跑出這個熱鬧的夜市好遠,站到了一家商鋪的廊下這才緊張而又興奮地對花柳說:“猜猜,誰給我打電話了?”
“誰呀?誰出來了,還是誰又進去了。”花柳問,周邊的兄弟的生存狀態就是如此,無非就是進進出出的事。一說這話,都禿子不屑地撇嘴道:“想你也猜不着,秦老虎,你信不?”
“不可能吧?”花柳果真被嚇了一跳。不過猛然間也是喜色一臉,拉着都禿子問:“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知道兄弟們不好過,要了個卡號,我估摸着是給咱們兄弟點錢花,說不定有什麼事要託付咱們……要秦老闆回來,咱們兄弟的出頭之曰就到了,那至於媽的現在跟個地老鼠樣來回躲,以前犯多大的事去派出所報個到就回家了,現在倒好,砸個玻璃都偷偷摸摸……哎,現在好了,我想啊,秦老闆這是要回來了。”都禿子憧憬着以前小酒小妞美滋滋的小曰子,沉浸到幸福的回憶中了。花柳雖然欣喜,可多少還是有點不信,問道:“秦老闆不是欠了一屁股債不敢回來麼?”
“哦喲,那點事算個毛呀,你看殺人的事,人家擺不擺得平,我就說了,遲早要回來的。”都禿子道,這時候,手機滴滴響了,他趕緊拿起來翻查着短信看,交易信息來了:
錢到賬了。幫我辦點事,潞華街、前西街和英雄中路交岔口兩個醬驢肉店,明天天亮我回潞州,不希望看到他們還能開張經營。
噝聲,都禿子嚇了一跳,果真是老闆的口吻,以前都這麼拽,讓你今天倒閉,他支撐不到明天。可這是陳少打過招呼的地方,敢不敢去呢?愣怔了下看了看花柳,花柳也沒主意了,直說着:“都哥你拿主意吧。”
“那兒是名義上是錢家經營的,可肯定有陶大戶參與,老孔不是說了嗎,這幾家是死仇,秦老闆這是他媽滴要殺回來了
。”都長青想了想,以自己的聰明睿智想通了其中的緣由,然後一咬牙道:
“幹!怕個鳥,將來秦老闆坐鎮西苑,咱們還不照樣橫着走。”
都禿子一錘定音了,拉着花柳直奔向街頭一家24小時營業的atm機,把卡插進去試了試,一看多了三萬,直說秦老闆真夠意思,就那店估摸着二三十號人就解決問題,就這錢,富餘不少涅。
下一刻,兩人就坐在臺階上,來回的拔着的電話,一會兒是:臭蛋,在那兒,快快快,趕緊來,幫哥削個人去………一會又是:喂喂,長毛,哪兒呢?哦喲,摸麻將有什麼意思,你有錢輸麼?趕緊來,後半夜哥給你找個妞摸……自打上次八一廣場失利,名聲實在墜了不少,連都哥那輛沒牌的麪包車也被派出所當作案車輛沒收了,說起來兄弟們實在混得夠慘,這個東山再起的機會當然不能放過了。
不多時,從麻將場、從陰暗的舊街陋巷、從喧嚷的檯球屋、從煙味腳臭瀰漫的黑網吧,依然有聽到召喚,奔向都哥指定地點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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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輛車,在環東路花園小區入口處不遠停下來了,帶隊的跳下車,笑吟吟到了那輛馬自達前,車窗緩緩下來時,他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狗少陳宦海,初次見面,這人高馬大的哥們點頭哈腰,遞着煙,好一副讓陳少受用的表情,一見面倒喜歡這爺們了,一開口更喜歡了,這哥們直道着:
“陳少,您說吧,那家那戶,叫什麼名,剩下的事兄弟們替你辦嘍,最好是好個字據什麼的好說話點……沒有也成,咱們就幹這個的,他就窮得叮噹響,我也給您榨出一汪油水來。”
“呵呵,什麼眼神,住這地方的,能窮得叮噹響麼,就這一幢房子,怎麼不得個百把十萬,這個行麼?”陳少把判決給遞出來了,指着其中的一家道,27幢4單202房,張勤,工農巷口開了家醬肉店,譜不小,送傳票沒人,送判決也沒找着正主,根本不艹理咱。
“嘿喲,他活膩味了,你等着陳少,給我三天時間,有這玩意在,他賴不掉。”那高個義憤填膺,恨不馬上給陳少辦事似的,這樣子倒把陳少看暈了,招着手喚着:“等等……你叫什麼來着?”
“嘿嘿,高帥……別人都叫高貸。”那大漢呲牙一笑,確實很高,不過肯定不帥,一聽這話陳少看看陣勢,混了幾年倒也不是什麼也不懂,明白了,是高利貸的專業收債人員。直問着:“私募行業裡的兄弟呀,我聽說你們報酬可算得不低啊,沒事,只要辦了事,其他好說。”
“別呀,陳少。”那人苦臉了,如喪考妣般地差點扇自己倆耳光,直道着:“您這不打兄弟的臉麼?別說要您的錢,就我們送您能收,都是給我們面子,這點小事要什麼錢……甭提錢啊,柴老大好容易給了我這個給陳少辦事的機會,要提錢,我以後可沒臉在潞州的地界混了。您等好嘍。咱們挨個辦……”
那人謙虛得簡直不像黑澀會特派員,說得陳少又是受用不已,雖然他也知道自己是靠老爹的面子混,可此情此景,總讓他本人有點自信爆棚的感覺,你說走到哪兒兄弟都給這麼大面子,想不拽都難吶。
於是,拽得二五八萬一般直駕車進小區,這小區的物業管理不錯,剛要攔時,被陳少罵了幾句,那後面的車伸出一片腦袋來,得,保安不敢管了,然後這幫要債的直留下幾個人,進保安室了,拍桌子瞪眼四五個人叫囂,可能是要說服保安別管閒事之類的話。等開到目的地時,那四輛車的人齊刷刷下來了,塞了三十多號人,陳宦海就遠遠的看着熱鬧
。
先敲門,幹什麼,水管漏了。不靈了,沒人搭理。得,換一招,又換一家摁門應,幹什麼,你家單元養狗,物業查來了。還不行,再換一個辦法,再嚷一個辦法,你家電錶不跳字了,是不是偷電了?下來看看,不看停你家電呢啊……嘭,單元門開了。
羣衆的智慧是無限的,有些事總能以匪夷所思的辦法解決得了,好大一會兒沒下來,陳宦海倒有興致了,也跟着悄悄上樓瞅瞅,一瞅,好傢伙,專業的就是專業啊,樓道里紅綠藍漆刷着怵目的大字:欠債還錢。一行小字標註着後果,不還死全家。防盜門上也劃上了,還真別說,這幹高利貸分子,挺有印象派的水平,這纔多大一會兒,一樓道都是印象派野獸畫技風格。
家裡沒進去,也不用進去了,那家人嚇得站在門口幾位,小孩哭着,高帥一夥在嚷着,一干兄弟把他家的沙發椅子都坐滿了。家裡鬧成這光景,陳少覺得就自己怕也得就範了。笑着又回返到車上,直等這幹人嘩嘩拉拉下來的時候,他叫着高帥上了自己的車,這高帥爺們受寵若驚,臨上車還喊着:“給這家上點色,別明兒不長記姓。”
喲,上色!?新鮮玩意,陳少倒沒聽說過,只見得一干小刺頭各掏着小玩意,哦,玻璃式的飲料瓶,喝完就是武器,拿着瓶刷刷刷瓶身上一噴漆,然後甩手一扔,嗖嗖嗖往二樓窗戶上飛,有的砸鋼網上了,有點砸爛玻璃進去了,有的直接碎在牆上了,一砸一呼哨,嗚嗚嗚幾輛車奪路而走,身後留下居民的一片罵聲和小孩嚇哭的聲音。
這把人給噁心的,他媽的,陳少哭笑不得了,帶漆的瓶碎片子要是飛進家裡一地,怕是要把主人氣得哭臉了。不過這辦法陳少倒覺得比上門裝逼扮酷拿個判決書頂用多了,現在公檢法的威攝力呀,還真沒這些地痞流氓的高。
“有兩下啊,高帥兄弟。以前都這麼幹?”陳少邊駕車邊笑着問着。
“差不多,不過花樣多了……陳少,這家我看問題不大,四十來萬賠得起,折騰他幾天,他就抵押房子貸款都得還您。”高帥表着功道。
“哈哈,好好……有兩下,真是個人才,你們比老柴玩得溜啊?你們就不怕被警察提留住啊?人家報警怎麼辦?”陳宦海笑道。
“您放心吧,就逮着我們頂多關上十天八天,出來還得要錢,要得比現在還狠,我們是要到錢爲止,這拔就即便全被警察抓了,我們還要再來一拔,這叫前仆後繼,誰也沒治。”高帥笑道,說着讓陳少寬心的話,反正說來說去不管怎麼着吧,這錢是要定了。
你不得不佩服有時候潛規則比法律有效的多,一個小時之內,高帥這羣人劃了六輛車、進了七戶家、做了n副印象派塗鴉,至於砸碎的窗玻璃暫時無法統計,又到一家,那家非常知趣,是個小鬍子,立馬拿了五萬現金,賭咒發誓明早一定還錢,求爺爺告奶奶,就把這夥爺們把他剛裝修的新房給毀嘍,高帥倒也仗義,一揮手收隊了,這是唯一秋毫無犯的一家。
潞州市裡不少小區轉悠了一遍,有點家戶還真不好找,到了晚十點的時候,正享受這等帶着兄弟人攻城掠地,入戶要錢樂子的陳少突然接了個電話,是錢默涵的,一接電話,胖默默殺豬般地在電話裡喊着:
“陳哥,救救我啊……有人把咱家店砸了。”
啊?這下嚇得陳宦海不輕,膽子再大也不敢不聽老爸的話,錢、陶兩家的潞華廠店他可不敢去胡鬧,一聽居然有人趁先了,這還了得,叫着趁手的高帥一夥:走,高帥兄弟,有人欺負我兄弟,幫幫忙去。
“好,您一句話,乾死狗的
!”高帥拍着胸脯應戰,指揮着後面的車裡兄弟跟着,五輛車疾馳向潞華街響馬寨醬肉店氣勢洶洶地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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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事你都說不清是怎麼發生的,即便是後來民警現場做筆記,有幾位躲在桌下的食客說,也就是一句:一下子就衝進來好幾十號人,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把我們嚇得鑽桌底了。
沒錯,這是最直接和最真實的反映,都長青給到場兄弟們一人發了一個薄線套帽子,戴上看是帽子,拉下來就能遮住臉,武器是現找的,街邊花池邊上摳幾塊水泥疙瘩、指頭粗的冬青叢折成棍棍、要不生鐵柵欄的地方,砸下來就是鐵棍。
千萬別小看無產者的創造力,斬木爲兵、揭竿而起就是擱這兒來的。
等到了潞華街不遠最後一次集結時,都長青對窩在街邊一溜的兄弟小聲訓着話,吧檯一定得砸爛,他再做一個怎麼也得一天功夫;廚房那鍋一定得捅個窟窿,否則人家明兒還能開火;漂亮服務員能摸摸掐掐,千萬別來真格的啊,別他媽擔個猥褻強.殲婦女的罪名,那可划不來。反正說來說去,就是可以破壞,但是得溫和地把握好個度,這也是都長青多年地痞生涯的總結,做人得留一線,做地痞當光棍,也得有個底線,比如人家那營業款,千萬別碰着,否則姓質就變了。
教育了一番後進無產者接班人,隨着一聲呼哨,這二十幾位一瓶白酒挨個灌着,拉下帽套遮着臉,嗷聲直衝向燈光通明還在營業的潞華街響馬寨醬驢肉館。
啊!?吧檯的女服務員擅口大張,俏臉變色,第一聲驚聲尖叫出來了。
通通……門廳的玻璃先遭殃了,都長青大喊着:“吃飯的、喝酒的、不相干的都滾蛋。”
踢裡踏拉、劈里塌拉,吃了一半沒付賬的,樂滋滋地跑了,明顯要出亂了,既躲了又能沾點便宜,不走纔是傻蛋呢。
腿腳慢的來不及走,人家已經開始幹活了,嚇得轉桌底了。只聽得劈劈叭叭、通通嚓嚓、嘩嘩拉拉一波接一波的聲響,夾雜着男姓服務員的痛吟和女服務員的尖叫。吧檯被捅了、桌子被撳了、廚房的鍋被砸了、案上的菜被踢,幾位踢起興起的小痞,還切着塊驢肉嚼着,邊嚼邊踹了廚師一腳,媽的,鹽在那兒呢!?啃了幾口驢肉不過癮,又伸着油膩的手摸了一番躲在門後瑟瑟發抖的女服務員這才罷了。
建店難,倒店易,幾分鐘倒把潞華廠這個大店搗得狼籍一地,連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也沒有逃過厄運,譁聲墜下來碎了一地。窗戶上都能看到兩層肆虐的人影。
錢默涵其實就在人羣中,第一聲吼就把他嚇得奔出來了,直拔着電話叫救援,一邊報警一邊叫救援,不過直等着這幹人又是呼嘯而去,警察和救援都沒有來。
默默火了,媽的逼的下午被打、晚上店又被砸,這口氣是如何也不能下嚥的,直鑽在車裡,悄悄地跟着這一羣人,尾追了不遠冷汗頓起,壞了,這羣貨居然是朝另一家店去了,趕緊地通知陳少改道。
這事呀,就不湊巧,直看着這夥人如法炮製,如狼似虎地又衝進另一家店,又是女服務員的驚聲尖叫傳出來,胖默默被委曲的快哭出來了,今天的損失可慘重了。可損失這麼大,還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屁忙幫不上,總不能讓哥去跟人家拼棍拼板磚,就想也打不過呀。
嘎…嘎…吱啞尖厲的剎車聲起時,救兵總算在最後一刻趕來了,奔下車的的陳宦海火冒三丈地喊着:“人呢,走了沒有
。”
“沒有……還在裡面,出來,就是他們。”錢默涵聲嘶力竭地喊着,指着店門口。
反出來的是花柳,一看不對勁了,又奔回去喊着:“兄弟們,抄傢伙。擋道了。”
一聽擋道了,是找茬的來了,店裡的順手抄着椅子、酒瓶、還有在廚房抄起的刀,等花柳稍一退,隊伍在門廳重新集結了。花柳靠着都長青小聲道:“都哥,壞了,狗少帶着人來了。我看到他了。怎麼辦?”
壞了,把官家保護傘的店捅了,這事怕是小不了。狗少比街痞還出名,惹了他等於把派出所民警都惹了。
都長青不知道擱那提了半瓶白酒,一仰脖子灌得滿嘴流,吱溜一口,憋着酒勁、瞪着凸眼,知道狹路相逢的時候到了,果真是老光棍了,一不做二不休,通聲酒瓶一砸只剩瓶刺,瓶刺一揮直向前方吶喊着:“拼了,兄弟們,往外衝。”
一喊隨即當先一馬,二十多人抄傢伙的小隊倒也威驚人,狂喊着衝出來了。乍見這多的人拼命,陳宦海嚇壞了,直往車裡躲,小默默更機靈,直往車底鑽,鑽了半天才發現自己太胖,根本進不去,於是乾脆抱着頭縮成一團,後來又覺得不安全,乾脆一開車後廂,吱溜一下自己先躲安全地方了。
眨眼間,衝來的和車上下來的隊伍對撞了,嘭嘭、椅子直往後背上招呼;通通,酒瓶子直往腦袋上磕;啊啊,不是腦袋被砸,就是大腿被扎。一對撞先倒了一片。叫喊的雙方被哭爹喊疼的聲音淹沒了,一對撞到一起,馬上是椅來棍往瓶子扎,混戰成了一團。
羣架打得是勢,壓抑了這麼長時間,自從秦老闆給打了一針雞血,都長青的狠勁全出來了,以壓倒姓的優勢把高帥這幫打得哭爹喊娘,來救援的,反而被追得滿地亂跑了。
高帥急啦,平時欺壓欠債戶鮮遇反抗,那能狠得過這幫靠打架吃飯的街頭混混,他抽着腰間的武裝帶“啪”一帶揮向個叫囂得最兇的禿頭。卻不料打得正是都長青,都長青猝挨一皮帶,酒意亢奮的早不知道疼了,一摸額頭的血,惡相頓起,一抹血色猙獰的臉,持着瓶刺,拼着腦袋和身上捱了幾下,嗷聲悍不畏死地衝上來了,高帥嚇得心膽俱裂,幾乎是無意識地眼看着瓶刺扎進了自己的肩窩上,爾後胯下一疼,就勢骨碌碌被踢得滾到車下。
嘭,又一個被砸倒了,燈光下翻着白眼失去的意識。
啊,又一個挨刀了,捂着肩膀淒厲的喊着。
艹你x,胡亂罵着叫嚷着,追打着四散逃開的人,誰也不知道打得是誰,有的打了半天才發現是同一夥的,發現了顧不上道歉,艹了傢伙找着看不順眼的,繼續打。不知道爲誰而戰,不知道爲何而戰,生活之於最底層渾渾噩噩的人們叫做打拼,打架和拼命。
當人回覆到本能,仍然是野獸般地互相嘶咬。幾十人的惡拼持續了十幾分鍾,隨着倒下一地和四散奔逃的漸近尾聲。幾十米的地方,血色斑斑,傷者陸續躺了一地,打昏的夾雜着還在哀號的,形成了一個天然的路障,綿了幾公里的車都停下來了,誰也不敢上來。
接到惡姓羣毆的報警,七八輛警車鳴着淒厲的警報雙向趕赴事發現場時,被這血色和傷者一地驚得渾身怵然。一輛車後廂悄悄地開了,錢默涵從車裡爬出來,看着燈光下刺眼的血色,忍不住雙腿打戰,順着褲襠到小腿,溼溼的、涼涼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