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夙願難了幾番顧

嘭…嘭…嘭…

怪異的聲音,不算很大,不過響徹在山間空谷就顯得格外清晰了。像錘子敲打的聲音,又像汽釘噴射,偶而還會有電鋸和角磨機的聲音響起來,給冬日裡的空谷裝點上了一個異類的景象。

是在建木屋,地址選在離農家樂直線距離不到一公里的舊村址,因爲毗鄰老頂山風景區和森林公園,手續很麻煩,不過好在是原村的舊址,打了個擦邊球,郊區國土資源局以旅遊開發投資的名義批下了這個項目,據說一期投資二百萬,在郊區範圍裡,也算個不大不小的政績了。

建設的進度非常快,長途汽運拉來的都是成型的板材,只需要平整、組裝、釘鉚再加上打磨即可,廠方接了這麼偌大的單子,專程派了十人安裝小組,又加上單勇從村裡找的十幾位木工,不到五天,一期的二十幢已經接近完工了。

純天然的,幾乎是依據舊址的根基而建,錯落有致的二幢的木屋最少五十平米,最大一百二十平方,還真像一個古色古香的寨子,今冬的天氣也格外地好,連着幾天陽光明媚,連柴佔山看了一眼也喜歡上這兒了,窩了好幾天沒走,就住在響馬寨單勇的家裡,這不,這兩天玩得興趣大增,在村中居中的一幢前做了個木柵籬笆,切片、打釘、固定,十幾個平方的籬笆,做得有模有樣。

“單勇。出來幫把手。”老柴喊着。

屋裡正點着火。試着壁爐出煙的單勇奔出來了,順手擡着根橫欄,定位、汽槍嘭嘭幾根固定,單勇扶着杆看着老柴幹得這麼起勁,笑着問:“柴哥,沒看出來,你幹木工還是把好手啊。”

“這可比車工、銑工糙多了,擡高點。”老柴蹲着,閉着一隻眼睛瞄着,打上最後幾個釘。然後是切片的木片架成了網格,單勇起身看看,這一幢米黃色的雙層木屋,三面採光。屋裡屋外一樣亮堂,幾乎是木屋的標識建築,倒有一多半活是兩人乾的,此時一屁股坐到木製的露臺上,尚覺得不夠愜意似的,乾脆四仰八叉躺在木板上,曬着暖和和的陽光,幾乎有一種舒服得想呻吟的衝動。

“單勇,今兒不是源源的來麼?你當老闆的不準備回去?”柴佔山問。

“還不到正式簽約的時候,私人性訪問。讓他們去折騰去吧。”單勇靠着手。仰躺着,眼閉着,享受着這冬日的暖陽。

“會所提供的消息管用麼?那是聯營會所從會員裡打探到的……我怎麼覺得不合適呀。”柴佔山問,手裡的活沒停,不注意看,就柴哥這糙樣,比木工還像木工。

“有什麼不合適?”單勇問。

“源源的生意基地在清徐南郊,據說那地方有三十多家醋坊,不但競爭激烈,而且這兩年水源枯竭。成本提高,他們都急於在周邊縣市開闢新基地……源源巴巴這麼大老遠跑潞州,我想下這麼大功夫,說不定有吞併水廠和醋廠的意思,畢竟你那廠太小了。連人家一個大的標店投資都不夠。”柴佔山邊說邊幹,像說一件和兩人都不相干的事。半晌沒見迴音,他擡頭看了看,見得單勇舒服得伸懶腰,他笑着問:“怎麼?一點都不擔心?不會是被醋娘子美色所惑了吧?呵呵,你可小心點,我可聽說醋娘子剽悍得很,掌舵一年,把原旗下的經銷商砍了一半,收購了兩家蘋果醋廠,行內風頭很勁哦。”

哼哼,單勇懶洋洋地翻着身,眼也未睜,哼哼嘰嘰地道了句:“關我鳥事。”

老柴哈哈笑了,直道着:“我怎麼覺得你的智商開始無限接近於雷大鵬了?他們賣的時候你收回來,這個時候,你就該偷着樂了,不管合作還是出售,你這筆撈得差不多就能退休了……怎麼不買回來也罷,還要把幾家組織合起來,稀釋你自己股份呢?”

“老柴,你別光問我啊,那你能告訴我,爲什麼你把會所和維特的生意拱手讓給李家兄妹麼?我聽說李玫蓮要分走一半利潤,維特也不差,難道這錢不能拿你手裡呀?”單勇問。

“我掙夠了,我退休了。”老柴笑着道,很拽。

“那不一樣,我也掙夠了,我也要退休。”單勇笑着道,更拽。

“你才存了多少?”柴佔山不屑了,數落着道:“滿打滿算,不怪宋姑娘笑話你,你十萬都拿不出來。”

“我的錢都放他們手裡下仔呢?現在他們一個個跟打了雞血樣憋着勁掙錢,那不正好,總有我一份吧?再說了,幹得越好,響馬寨的牌子越值錢,那我身家豈不是越多,將來快死時候,牌子一賣,可了勁地花,花完,再閉眼。”單勇得意地道,躺着,翹着二郎腿,得意了。

柴佔山收拾到了最後一截籬笆,開合了一個柵門,很滿意的樣子,他放下工具,回身坐到了木臺階上,抽了根菸,捅了捅單勇,單勇沒要,他自顧自點上,長長地一口氣,好一番心滿意足的樣子,這裡向下可以附視到響馬寨農家樂、再遠處能看到滑雪場,往上就是鬱鬱蔥蔥的山巒,四面環繞着蒼松翠柏,別說建成了,現在都已經偶而有吃飯的客人饒有興致地跑上來瞧個究竟。

工人正忙碌着收尾的活,有人在山間引下來的一股清泉洗手、有人在房前屋上平整打磨,他抽着煙,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這得說清楚,他捅捅單勇道:“喂,說好了,這幢是我的?”

“啊?”單勇像被刺激到一般,一骨碌坐起身來,瞪着眼道:“誰給你說好了,是我的,我打磨了好幾天。怎麼成了你的了?”

“那籬笆還是我的做的。”

“你就光做了個籬笆。剩下的都是我乾的。”

“胡扯,主體是工人裝的,有你屁事。”

“少來了,我裝飾設計的,看這門、窗、屋頂,屋頂這勾心鬥角模型,是我找做炒貨禮盒的專門做的,二層這小木欄,你瞅瞅是什麼?認識麼?百獸圖,過去是超級大地主老財纔敢用的裝飾。”

“管你是什麼?反正是我的。我明兒就搬進來住。”

“你敢?敢來我把鋪蓋卷給你扔出去。”

“那划拳定輸贏,誰贏了誰住。”

老柴一伸手,笑着作勢了,單勇剛要伸手。馬上縮回去了,這個原則問題,似乎比店裡還重要,柴佔山不樂意了,斥道着:“我說你真不夠意思啊,廠子都分給人了,一小破木屋,居然捨不得給我住?我還是主投資方。”

“一人一層。”單勇讓步了,豎着一根指頭道,老柴哈哈一笑。接受這個建議了。

雖然打心眼裡喜歡這個環境,可也未就非要搶,老柴壓低着聲音道着:“這纔對,這筆浮財可是老樊留給咱們的,一人一半啊。呵呵。”

“哎,對了,經偵上沒查到你?”單勇道,小聲問着,這是兩人黑吃黑得的錢,很有成就感。

“呵呵。經偵上追了我兩個月,我把轉賬的資金上繳了,二百多萬呢,樂得經偵的警察恨不得給了發個獎狀呢。哈哈。”老柴笑着道,一回頭。聲音又低了:“不過他付的現金可就死無對證了。”

“老柴,這有什麼高興的。錢是王八蛋,大家手裡轉,生不帶來,死也帶不走啊。你現在攢手裡的,還不知道是誰的。”單勇感嘆道,柴佔山果真也有頓悟,他道着:“那倒是,我就想清閒下來,這些年受成這樣,算怎麼回事嘛。”

“看看,想明白多不容易,那老柴,二期投資都是你的啊,省得我費心思籌錢,也省得你沒地方處理。”單勇接着話頭道,下命令了。柴佔山一愣,可不知道自己怎麼着掉話坑裡了,愣了半晌,起身踹了單勇兩腳,單勇哈哈笑着,連躲都沒躲。

兩人正談着二期開工時間的事,兜裡的電話響了,是單勇的,他以爲又是醋廠裡的事,可一看,是雷大鵬的,隨意地接起來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骨碌又坐起來了,那樣子,似乎比木屋的所有權更重要的事,慢慢地,單勇的臉上更嚴肅,連柴佔山也看出來了,出了讓單勇揪心的大事了,好長時間沒見他這麼嚴肅的表情了。

…………………

…………………

一行四輛車向着雁落坪迤邐而來,帶頭的是宋思瑩的紅色mini,押尾的是小蓋的越野,中間來了輛奧迪和一輛別克大商務,鄭錦嬋親自駕的車,車副駕上坐着父親鄭之源,後座上,一排打着綁帶的土甕,駛了幾百公里,就爲送這玩意,恐怕在外行看來要大跌眼鏡了。

“爸,是什麼促使您最後下這個決心呢?”鄭錦嬋笑着問,送醋醅是她的主意,不過這相當刨走手藝人命根的辦法,她沒期望父親能答應,可意外的是,居然答應了。

鄭之源朝後面看了眼,笑着道:“你要問原因,可不是爲了支持你,當然有支持你的意思。”

“那是什麼?”

“老單。”

“單長慶?”

“對。”

鄭之源笑着釋疑道:“和老單見了兩回,這是位純粹的手藝人,他身上的那股子不合時宜呀,比我、比你爺爺身上的更重,這種不合時宜恐怕你理解不了,那就是做一件事,不是用錢或者什麼利益來衡量的,這種人我喜歡。”

“不用利益衡量,那用什麼?”

“嗯,準確地說應該是一種存在感和成就感吧,比如源源醋業在我手中發展成一個知名品牌,那我的成就感就在它身上,而不在於我掙了多少錢,當然,掙錢也是一個方面。老單恰恰相反,品酒師出身,廠子倒閉了,他下崗了;後來轉行做廚師,飯店卻是旁落人手,又失敗了;再後來蝸居一地做農家樂生意。只爲養家餬口而已。談不上什麼成就。恰恰他在做醋上的獨到之處,得越來越多的認可之後,這給他的成就感是非同凡響的,沒看老頭紅光滿面,快樂開花了。沒看咱們上門,一說是同行,他恨不得手把手教教咱們潞州這笨醋的做法。”

鄭錦嬋笑了笑,知道自己在識人,離上一輩還有很大的差距,這差距。除了經事和時間,無從彌補,而在潞州這次,二百萬拿不下來項目。眼看着不怎麼花錢,就有可能水到渠成地辦了,這時候,她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行事方式了。

“傳言有誤啊。”鄭之源又道着:“老單倆口子,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與世無爭的老實人,我就想,他們兒子再壞,能壞到什麼程度?而且我沒看出響馬寨在經營有什麼不當的地方,恰恰相反的是。他們用賣水的辦法給飯店送大桶醋,這個降低成本,循環使用的方法,很值得借鑑……對了,酸妮,你見過人了嗎?我怎麼幾次都沒見到。”

“就見過一次,聽說他在山上修房子,哈哈,我就納悶了,想投資房地產。也不至於往沒人的地方去吧。”鄭錦嬋笑道,現在還有點理解不了小單。

父女倆都笑了,深入了才發現,在這個團隊中,甚至可以不予考慮領頭人的意願。或者說那位領頭人根本對這件事持無所謂的態度,眼看着快到談成了。連人都不見面。

車行一個多小時,進了縣級公路,入冬的山區卻未見多少蕭瑟,反而蒼松翠柏在冬日天陽光下讓人更覺溫馨和難得。駛到廠區門口時,接訊的單家兩口早迎在門口等待了,下車寒喧幾句,鄭之源拉着單長慶的手,直揮着讓帶來的師傅搬東西,他說着:“單老弟,我得送你份大禮,不過有條件的,你得幫幫我閨女。”

“那是那是……這送什麼禮嘛,就不送我也得幫呀。”單長慶一副老實到木訥的樣子。

“放好,讓單老闆瞅瞅,他要不喜歡,直接扔了。”鄭之源故意說道,那幾位場裡師傅樂滋滋把四口甕搬到院子裡的石桌上放好,單長慶好奇地上來,有人揭蓋,他湊上來,聞着味道臉上的肌肉顫着,湊近了點,手伸着掰下一小塊來,深嗅時,人像傻了一樣,喃喃地說着:“好醅,要有七八年了吧。”

“呵呵,禮送識家,再過兩個月滿八年。”

“老鄭……這,這我可不敢收,醅是手藝人的命根子。”

“我都說了,你不收,我就直接扔了啊。”

“啊…這……”

兩老頭一個非送,一個不敢要,僵持中,還是鄭之源堅持,老單勉爲其難收下了,不過這像個天大人情似的,把老單給激動的,語成不聲了。

行家看門道,外行看熱鬧了,這裡頭行家沒幾個,董偉和張衛華純粹兩個門外漢,湊到滕紅玉背後,伸着兩腦袋問着:“乾媽,這什麼東西?把乾爸激動的?”

“就是啊,黑不溜秋的,醅是幹什麼的?”張衛華也不懂了。

“哦喲,這倆小草包。”滕紅玉啞然失笑了,小聲解釋着:“醋就是醋醅泡出來的,做醋最難的就是醅,因爲有益生菌發酵,溫度、溼度、保存環境要求嚴格,越久越香,保持的時間越長也就越難,而老鄭送的,是陳了八年的老醅,這等於要把咱們醋整體提高一個檔次。”

就是啊,提高這麼多,可不得把乾爸激動得不會說話了。滕紅玉解釋了幾句,忙着招待來人了,張衛華和董偉卻還是沒怎麼聽懂,又拽着小蓋問,小蓋卻是解釋着:“你這樣想,醅是母的,有一甕就能酵出十甕來,等於生出來都是醋仔,都是錢……懂了麼?”

這下懂了,兩人樂了。小蓋不屑地一指:“兩財迷。”

“你妹,你好像不是財迷似的。”

“去死,裝得跟會做醋似的,切。”

兩人各罵一句,把小蓋給氣走了。不過兩人根本不在意他,而是又瞅一塊,看着和宋思瑩拉着手說長道短的鄭錦嬋評論上了。

“要能泡上這妞,俺發誓,俺以後都不泡其他妞了。”張衛華咂唧着嘴巴。小聲道。董偉側頭看時。看到了宋思瑩和鄭錦嬋說到了什麼笑話,一笑間,那樣子沒來由地讓人怦然心動,他湊近張衛華說道:“你還是趁早泡其他妞去吧,別瞎耽誤功夫。”

“爲什麼就沒戲涅?雷哥說了,好歹咱也是國家幹部,總比你丫企業上的強。”張衛華笑着損工作辦進移動公司的董偉,董偉卻是不着惱,笑着道:“你可以笑話我,但你不得不承認。沒戲。人家是看上這兒的水了,看不上咱這羣賣水的。”

連續兩個沒戲,卻是讓張衛華確實很懊喪了,細細看來。不但沒戲,而且心虛,看這出來的排場就是家不事張揚的大家富戶,單勇窺破了那羣賣醋娘子軍的身份,回頭跟大家說時,那時還有人不信,不過現在看來,商業的交往中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這關係拉得,單哥媽快把老鄭引爲一家人。

對。一家人,鄭錦嬋四下看着,還是沒有看到單勇的影子,這隱隱地讓她有點失望,她招手叫着小蓋和張衛華幾人,幾人笑吟吟一上來,宋思瑩笑着道:“不用介紹了啊,哎我說小蓋,你們消息挺靈的啊,鄭總她來沒幾天。你們就結伴去騷擾了。”

“不是,是雷大鵬挑頭的啊。”小蓋掩飾道。

“對,是雷大鵬。”張衛華和董偉毫不客氣地扣雷哥腦袋上了,鄭錦嬋卻是不介意了,直握着手。邀請着各位道:“我和宋妹妹商量,準備正式邀請大家到我們公司參觀。給你們一個宰我的機會,一定別放過啊。”

這麼個落落大方,自然是惹得哥幾個眼熱得緊,早點頭答應了,鄭錦嬋略使眼色,一旁公關的殷淑榮趁機把老總關心的事問出來了:“蓋總,你們單老闆呢?我都來三次了,沒見着,不會是因爲我們不告而來生氣了吧?”

“不會,在山上修房子呢,忙着呢。”小蓋又給了她們一個相同的籍口,看來真是修房子了,一旁的宋思瑩補充道:“這段時間,連我也不常見他,基本上收山貨回來就到晚上了,一大早就走了,彆着急,想見他吃完飯,我專程帶你去。”

“啊?單老闆還親自收山貨去?”殷淑榮不太相信了,總不能其他股東看樣都是閒人,老闆反而累死累活幹活吧。這話聽得哥幾個笑了,張衛華道:“我們老闆常以牲口自居啊,要不這怎麼能幹,那能支起這麼大攤來。”

“去去,背後說蛋哥壞話是吧,知道了收拾你。”小蓋攔了句,生怕他沒遮沒攔把兄弟間的糗事爆出來。

不過聞者已經窺得端倪了,似乎這幾人的關係很微妙,不像簡單的大小股東關係,更不像商業合作關係,倒有點像哥們弟兄那號葷素不忌的關係。

沒往下問,滕紅玉熱情了,安排着廚娘們炒得落花生、端着山楂果子待客,快一步的廠里人已經到鎮上把菜給買回來了,這場簡陋的家宴卻是更讓鄭家父女倆心裡竊喜了幾分。

不料剛剛坐下,事情就來了,先是宋思瑩的手機響了,她接電話時一看是單勇的號碼,還和鄭錦嬋炫耀似地來了句:“看,誰說他不關心,肯定問你們來的事了。”說是這樣說,卻不料一接電話,臉上嚴肅了,嗯嗯了幾聲,起身告辭,風風火火地往車跟前走,開了車門才發現走了急了,又回頭告辭了一句,就這麼沒頭沒腦上車走了。

接着是小蓋、張衛華、董偉,一個電話,小蓋把車鑰匙扔給張衛華,駕車飛快地走了。小蓋卻是回頭和滕紅玉說着什麼,滕紅玉臉上登時不好看了,安排着什麼,等兩人出來,滕紅玉拉着丈夫說了兩句,倆口子,有點不好意思地看着源源醋業的一干來人,小蓋和董偉卻是喚着送貨的貨廂車,要開着回城了。

“怎麼了?伯母,出什麼事了?”鄭錦嬋道,這個團隊的戰鬥真是不容小覷,一個電話,都風驟電掣地要跑了。

“也沒什麼事,慕賢住院了,我一干兒子,這孩子老可憐了,沒爸沒媽的,現在可好了,工作剛穩定,人咋成這樣涅?”滕紅玉好不挽惜地道。

“重病。”

“不是,不重,住院了。”

“這……”

把鄭之源給聽懵了,鄭錦嬋卻是奇怪地問着:“伯母,您…有幾個乾兒子?我聽他們都叫你乾媽。”

“十來個吧,我也弄不清,都是跟我兒子一塊玩的,來家裡兩次,混熟了就瞎喊。你們坐,讓他們小輩忙去吧,問題也不大。老單你站着幹什麼,趕緊去做飯呀。”滕紅玉催着,單長慶巴不得離開呢,一轉身進廚房了,鄭錦嬋卻是出聲喚着小蓋,揚着車鑰匙,這倒好,兩人直奔上來了,鄭錦嬋起身道着:“爸,您在這兒等着,我幫把手去啊……走,淑榮,把商務開上。”

又是一行兩車,連客人的車也用上了,一眨眼,又走了七七八八,連制醋裡的頭也跟上了幾人,還以爲單哥有事,奔援去了。把後頭滕紅玉給鬱悶得地罵着:“這羣臭小子,就沒個安生時候,老鄭你坐啊,安安生生吃頓飯。吃完再說。”

鄭之源可想走也難了,笑了笑,無奈了。

車上,鄭錦嬋駕車載着小蓋和董偉,走了不遠,瞥眼看到了兩人焦灼的表情,她出聲問着:“小蓋,誰出事了?慕賢是誰?親戚?”

“不是,單哥他們大學時一個宿舍的,我們反而後來跟上雷大鵬認識的,當時單勇老大、雷大鵬第二、司慕賢第三,在潞院222宿舍都是出名的,今年的應屆畢業生裡,都有不少他們的哥們投奔他來了。”小蓋道。

“哦,這樣啊,看來單總是個很念舊的人。”鄭錦嬋評價道。

“那是,不瞞您說啊,這裡頭年齡數不差單勇,不過都叫他哥,主要原因呀,基本我們就是他帶出來的,剛畢業時候,我宅在家裡兩年只會打遊戲,還有你見到的幾個朋友,衛華、董偉、雷大鵬,都擱城管隊混呢,要不是他,我們都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還能幹什麼……”小蓋道,這話引得後面的董偉有同感了,笑着道着:“我們當時是太東城管隊歪瓜裂棗分隊,最出名的就是隊長雷大鵬,一門父子,兩代城管。”

“這個雷大鵬,我好像聽過他幾次名字了,那一位?”鄭錦嬋異樣地問。

“呵呵,就是扮單總請你們吃飯的。”小蓋道。

鄭錦嬋哈哈仰頭,知道是誰了,笑着問着:“大學寢室裡的損友啊……我明白了,這位司慕賢也在你們生意上?”

“不不,他們仨,三個性格,一個比一個特別,老大路子野,雷哥涅,您見過了,排行老二,人也很二……不過這位老三就不同了,純粹個才子,響馬寨那個柵欄飈馬的商標,很拉風的,就是他在學校手繪出來的。我們去年的炒貨,十幾種包裝,都是他窮經搜典,從民俗資料裡整理出來的,外包裝都申請專利了。單哥其實最想把他拉進隊伍裡,不過人家不來。”小蓋道,看來對司慕賢還是挺欽佩的,這話聽得鄭錦嬋動容,哦了聲,關心地問道:“那病得嚴重麼?”

“不是病,失戀了,喝得胃出血了。差點沒搶救過來。”董偉小聲道了句。

鄭錦嬋咬着下嘴脣,硬憋回去了,不知道爲什麼,這傷感的事好像有某種黑色幽默元素一般,讓她有想笑的感覺。

風馳電掣地駛到醫院,幾人下車奔向住院部時,在離門廊還有十數米的距離時齊齊剎住了腳步,鄭錦嬋鬱悶地看着一個場景,單勇在揪着那個“假單總”雷大鵬訓斥,看樣是很生氣,訓着就是咚咚兩拳,嘭嘭兩腳,幾句話倒把雷大鵬揍得連退數米,抱頭靠牆,撅着屁股挨踹,旁邊還有兩個胖子,一個捂着嘴,一個咬着拳頭,都噤若寒蟬地站着,看樣有點懼怕單總的淫威。

這究竟算怎麼回事呀。興沖沖上門,看着老闆這流氓得性。小蓋難爲地看着鄭錦嬋有些不悅、有點厭惡的眼神,雖然他同情司慕賢的境遇,可着實也對此次合作有點擔憂了………(未完待續)

第17章 一線天光出靈犀第5章 金玉良言似兒戲第74章 千里萬里人憔悴第18章 因怨成恨多隙嫌第50章 哥仨聯袂同登臺第49章 勢不均衡難力敵第7章 未語知意相識初第22章 多情難免出糗相第71章 鴻雁南來相思淚第10章 陰霾敝日不見天第23章 爲美折腰敢言歉第102章 陰差陽錯誰料及第47章 總是寂寞最難耐第37章 月夜星朗訴衷腸第66章 嘮叨話短情意長第8章 夙願難了幾番顧第43章 無功不受無名賞第36章 路開財來好乘便第57章 月高風黑好行事第20章 檣櫓煙滅談笑間(7)第76章 錙銖必較蠅頭利第54章 相見難時別亦難第60章 山高路長鬚登攀第34章 而今邁步從頭越第53章 相知相吻相擁暖第43章 無功不受無名賞第2章 浮生多被名利誤第32章 此生總有未了願第38章 不是良善有善舉第104章 大案如山從來急第27章 新朋老友同赴宴第42章 尋尋覓覓是舊怨第72章 寧把往昔換一醉第21章 舊貌已是換新顏第29章 未敢輕辭長者約第23章 爲美折腰敢言歉第6章 難得兄弟謀一聚第67章 閒着自閒忙者忙第44章 從來紈褲事難成第93章 請君入甕誰來投第67章 閒着自閒忙者忙第2章 天生吃材莫小覷第86章 曲意言直費心機第39章 錯不在我豈懼謗第11章 忍得一時好求全第33章 道是無情亦情怯第12章 水淺石出崢嶸現第19章 月夜攜美好尋香第7章 鄉音未改涕淚垂第11章 此味最是奇香美第39章 紛紛擾擾大雪夜第12章 水淺石出崢嶸現第48章 推諉搪塞好扯皮第19章 誆來哄去好夢圓第10章 啼笑姻緣皆因緣第25章 鄙陋之地見驚豔第15章 始識美人多心計第73章 舍卻此生不言悔第41章 歡歡喜喜回過年第112章 相隔咫尺難再聚第75章 緊鑼密鼓開新戲第13章 相見莫如不相見第79章 身在江湖不由己(3)第71章 有客盈門非爲喜第22章 泡得悍妞好過年第53章 摧枯拉朽大逆襲(2)第11章 此味最是奇香美第23章 士別三日大變樣第6章 嚼得草根方覺苦第45章 老而彌奸孰能忍第85章 屋漏總逢傾盆雨第59章 人人爲己何言恥第64章 尋芳覓香是他鄉第66章 嘮叨話短情意長第18章 五穀豐登名填倉第4章 便是庸才亦招妒第11章 忍得一時好求全第69章 天風海島影成雙第36章 浴火雀兒賽鳳凰第20章 檣櫓煙滅談笑間(7)第51章 勢不均衡難力敵(3)第59章 心路迢迢隔座山第53章 風雲乍起勢如熾(2)第65章 穎脫而出見獵喜第47章 壯士斷腕皆因急第45章 翻手成雲覆手雨第55章 摧枯拉朽大逆襲(4)第49章 人生何處不銷魂第65章 穎脫而出見獵喜第29章 人心不足實難填第43章 捨得之間難遂意第44章 不惜此身入囹圄第17章 檣櫓煙滅談笑間(4)第31章 風勁雪急無晴天第21章 醉吻香脣分外甜第44章 斗酒十千豈堪傷第70章 此去千里各相望第85章 屋漏總逢傾盆雨第80章 爾是釣者我非魚第33章 千古最難生死別
第17章 一線天光出靈犀第5章 金玉良言似兒戲第74章 千里萬里人憔悴第18章 因怨成恨多隙嫌第50章 哥仨聯袂同登臺第49章 勢不均衡難力敵第7章 未語知意相識初第22章 多情難免出糗相第71章 鴻雁南來相思淚第10章 陰霾敝日不見天第23章 爲美折腰敢言歉第102章 陰差陽錯誰料及第47章 總是寂寞最難耐第37章 月夜星朗訴衷腸第66章 嘮叨話短情意長第8章 夙願難了幾番顧第43章 無功不受無名賞第36章 路開財來好乘便第57章 月高風黑好行事第20章 檣櫓煙滅談笑間(7)第76章 錙銖必較蠅頭利第54章 相見難時別亦難第60章 山高路長鬚登攀第34章 而今邁步從頭越第53章 相知相吻相擁暖第43章 無功不受無名賞第2章 浮生多被名利誤第32章 此生總有未了願第38章 不是良善有善舉第104章 大案如山從來急第27章 新朋老友同赴宴第42章 尋尋覓覓是舊怨第72章 寧把往昔換一醉第21章 舊貌已是換新顏第29章 未敢輕辭長者約第23章 爲美折腰敢言歉第6章 難得兄弟謀一聚第67章 閒着自閒忙者忙第44章 從來紈褲事難成第93章 請君入甕誰來投第67章 閒着自閒忙者忙第2章 天生吃材莫小覷第86章 曲意言直費心機第39章 錯不在我豈懼謗第11章 忍得一時好求全第33章 道是無情亦情怯第12章 水淺石出崢嶸現第19章 月夜攜美好尋香第7章 鄉音未改涕淚垂第11章 此味最是奇香美第39章 紛紛擾擾大雪夜第12章 水淺石出崢嶸現第48章 推諉搪塞好扯皮第19章 誆來哄去好夢圓第10章 啼笑姻緣皆因緣第25章 鄙陋之地見驚豔第15章 始識美人多心計第73章 舍卻此生不言悔第41章 歡歡喜喜回過年第112章 相隔咫尺難再聚第75章 緊鑼密鼓開新戲第13章 相見莫如不相見第79章 身在江湖不由己(3)第71章 有客盈門非爲喜第22章 泡得悍妞好過年第53章 摧枯拉朽大逆襲(2)第11章 此味最是奇香美第23章 士別三日大變樣第6章 嚼得草根方覺苦第45章 老而彌奸孰能忍第85章 屋漏總逢傾盆雨第59章 人人爲己何言恥第64章 尋芳覓香是他鄉第66章 嘮叨話短情意長第18章 五穀豐登名填倉第4章 便是庸才亦招妒第11章 忍得一時好求全第69章 天風海島影成雙第36章 浴火雀兒賽鳳凰第20章 檣櫓煙滅談笑間(7)第51章 勢不均衡難力敵(3)第59章 心路迢迢隔座山第53章 風雲乍起勢如熾(2)第65章 穎脫而出見獵喜第47章 壯士斷腕皆因急第45章 翻手成雲覆手雨第55章 摧枯拉朽大逆襲(4)第49章 人生何處不銷魂第65章 穎脫而出見獵喜第29章 人心不足實難填第43章 捨得之間難遂意第44章 不惜此身入囹圄第17章 檣櫓煙滅談笑間(4)第31章 風勁雪急無晴天第21章 醉吻香脣分外甜第44章 斗酒十千豈堪傷第70章 此去千里各相望第85章 屋漏總逢傾盆雨第80章 爾是釣者我非魚第33章 千古最難生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