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元佩琳早早的便來到了重陽宮中請安。
由於今日心情上佳,元佩琳原本那一臉憔悴的病容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紅潤的好氣色。在再加上細細的打扮,當真是個天仙下凡似的美人兒。
獨孤皇后見她這般樣子,心中也寬慰了不少。玉指輕端起茶盞,今年新貢的君山銀針沁出的縷縷茶香在她的鼻尖縈繞:“看來琳兒最近過得不錯,母后便也放下心來了。”
元佩琳聽得這話,大是不好意思,臉紅得通透:“近日太子爺像是突然回心轉意了一般,常常來探望兒臣。兒臣吃了許多上好的藥材,身子爽快了不少呢。”
獨孤皇后甚是滿意:“那便好了。原本以爲勇兒這孩子冥頑不靈,如今看來也只是太過年輕,經不得那些狐媚的小妖精魅惑罷了。如今肯回心轉意,自然便好了。你要好好抓住太子的心,切不能再讓他糊塗下去了。”
元佩琳甚是得意,連忙起身行了個禮:“母后的教誨,琳兒時刻謹記在心。”說到這,元佩琳的臉上又透了一絲輕蔑,抿嘴笑道:“太子爺不過是偶爾消遣,才寵幸那些妾室罷了。就如那一進宮便勢頭大好、仗着寵愛目中無人不知尊卑的雲昭訓,如今不也獨守空房了麼。太子爺已經快一個月連看都沒去看她一眼了。”
提起雲凌,獨孤皇后的面上也透了些厭惡之色。“雲昭訓,就是那個伶牙俐齒的小妖精吧。一瞧便是一副狐媚樣子,當真是個紅顏禍水。”
“可不是麼,”元佩琳用帕子一掩嘴角,眼角透着恨恨之色:“聽說當日,連晉王殿下都差點被她迷住了呢。”
獨孤皇后一聽這話,臉便沉了下來。而元佩琳得意之餘,也終於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下跪行禮:“兒臣失言了。”
獨孤皇后的臉色這才微微緩和,冷冷道:“廣兒也不過是一時糊塗罷了。他與勇兒是不一樣的,一向是個專情之人,瞧他與晉王妃蕭氏,小兩口處的多好?”說到這,獨孤皇后又高興了起來,連連點頭:“廣兒還是有覺悟的。當日我怕勇兒色迷心竅,見廣兒這些年唯有一蕭妃,也實在有些寒酸,便想做主將那女子賜給廣兒。可廣兒啊,本宮的廣兒終究是個明白人,並沒應承。我就說,憑那小妖精的道行,還差得遠呢。”
元佩琳抿嘴笑道:“晉王殿下可是難得的有情郎,是皇后娘娘教子有方呢。”
獨孤皇后聽了這話,適才面上的欣喜之色悄然褪去:“同樣是本宮的兒子,怎麼就不一樣呢?”
元佩琳一聽這話,秀眉微蹙。無論楊勇怎樣好色荒*,終究也是自己的夫君,聽得皇后竟出此語,不禁心中不悅,然而面上卻不露聲色:“其實太子殿下也只是曾經一時糊塗罷了,如今也是一樣得了。就連高良娣與王良媛,都久未盛寵了呢。”
獨孤皇后淡淡道:“高良娣…啊,是高大人的幼妹。本宮見過她幾次,倒是個溫婉賢淑的老實人兒,勇兒偶爾寵幸她,也就罷了。”
元佩琳聽到此處,不禁心中更是不爽,然而獨孤皇后卻並未發覺,仍自顧自地嘆道:“有你這樣的端莊正妃,再加上高良娣那樣一個賢淑的愛妾,勇兒實該滿足了。”
元佩琳聽得獨孤皇后誇獎自己端莊,這才微微露了笑容:“母后說的是。像王良媛那等不安分、雲昭訓那等狐媚之人,實在是不該在東宮的。”
“王良媛?呵!”獨孤皇后竟突然變了臉色,眼中滿是報復的快感,“本宮倒真的希望勇兒能多多寵幸她呢。哼,本就是孽種!”
元佩琳不知獨孤皇后因何這般情緒激動,只沉沉地低頭,不敢再言。
獨孤皇后也意識到了自己適才的失態,於是又似平日那般端莊一笑,盡顯皇后的端莊威嚴:“不過話說回來,琳兒你可知道,爲何蕭妃便能抓住晉王的心,你卻抓不住太子的心麼?”
元佩琳見皇后有意教導自己,連忙擡頭問道:“兒臣糊塗,還請母后多多指教。”
獨孤皇后臉上一笑,露出了母親般的慈愛,微微搖頭道:“那蕭妃的孩兒都已經能到處跑了,可你呢?該好好調理身子,爲皇家綿延子嗣纔是啊。”
元佩琳畢竟年輕,一聽這話,臉上燒得通紅:“母后…”
“好了,”獨孤皇后見她這樣,連連擺手:“這事情有什麼可害羞的?本宮過會兒便吩咐太醫院,爲你配一副上好的坐胎藥,爭取早日生下皇孫啊。”
元佩琳的手緊緊捏着帕子一角,牙齒幾乎要將下脣咬出血來,眼角似有晶瑩的淚光。只聽她滿是委屈,緩緩道:“並非兒臣不願,而是…”
獨孤皇后見她這樣,不禁奇怪:“而是怎麼?”
元佩琳再也忍不住心頭的委屈,眼淚奪眶而出,連忙又一次跪下,哭訴道:“請母后恕罪,是
兒臣失禮了。並非兒臣身子不濟,而是…而是太子爺…他…”
獨孤皇后身形一凜,急道:“什麼?難道勇兒被那幫狐媚子弄壞了身子?”
“不,不是。”元佩琳見獨孤皇后誤會,連忙擺手解釋。過了半響,她才下了極大決心一般,冷清道:“而是殿下根本不願碰兒臣的身子!”
獨孤皇后這才微微放鬆,重新穩穩地落在了皇后寶座。然而她的兩條秀眉卻緊緊皺在了一起,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身爲renqi,卻被丈夫嫌棄,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都會將這事兒看做奇恥大辱,更何況是高貴如太子妃。獨孤皇后見狀,連忙屏退了左右,待得大殿中只剩下她們二人。
元佩琳緊緊咬着下脣,深深吸了吸鼻子:“太子殿下雖近日常常來往於清雨殿,可…可臉上並無一絲欣喜之色。晚上入寢之時,也…也對兒臣…也對兒臣沒有一絲寵幸…”
獨孤皇后緊緊蹙着眉:“竟有這事兒?”
元佩琳早已哭得成了個淚人兒,委屈地點了點頭:“是。殿下雖人在清雨殿,可心卻不知飄到了何處…”
“荒唐,荒唐!”獨孤皇后一拍桌子便起了身,臉上滿是慍色:“實在是荒唐。難不成,他還記掛着那些個小妖精不成?”
元佩琳搖搖頭,早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兒臣…兒臣也不知…殿下不寵幸兒臣,兒臣…兒臣又怎能懷上皇孫…”
獨孤皇后見她身爲太子妃,卻跪在地上哭得這般梨花帶雨,深深吸了口氣:“哭什麼哭!若是你哭,太子就能寵愛你,你便該日日到太子書房去哭上一通!”
元佩琳見獨孤皇后發了怒,連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兒臣…兒臣求母后指教!”
“指教?”獨孤皇后冷笑了一聲,“你如今是太子妃,日後便是本宮的位置。等勇兒榮登大寶,後宮佳麗無數,連這點手段都沒有,倒了那時你要如何是好?”
元佩琳一愣:“母后的意思是…”
獨孤皇后背過身子,不再看她:“我並沒有什麼意思。只是你身爲太子妃,便要有個太子妃的樣子。太子東宮的寵姬愛妾皆該以你爲尊,服你管教,你不去好好想想如何管教,到本宮這裡哭鼻子又有何用?”
元佩琳這才破涕爲笑,語氣恨恨道:“兒臣謹遵母后教誨,定會好好管教那些個狐媚的小妖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