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後,即將入夏,而高洛卿的女兒,也終於呱呱墜地。
這種時刻,楊勇過來未免尷尬,所以自然便是與高洛卿親如姐妹的雲凌前來探望。她抱着那小小的女孩,不禁笑道:“小郡主果然隨姐姐呢,長的十分漂亮。”
高洛卿還在月中,只是疲憊地倚在牀榻之上,嘴角浮現出一絲有些疲憊,然而卻十分幸福的笑容:“孩子還那麼小,哪能看出漂亮不漂亮。”
雲凌嘴角一翹,道:“總之,是比我的儼兒漂亮多了。我的儼兒是早產,生下來黑黢黢的,全都縮成了一團,比不得姐姐足月生下來的小郡主,白白嫩嫩。”
她這話不禁逗得高洛卿抿嘴一笑,道:“黑黢黢的?哪有一個孃親這樣說自己的孩子的。”
彼時ru母已經過來,將小郡主抱去餵奶了。而靜熙也跑了過來,先向高洛卿行了一禮,又向雲凌行了一禮,道:“孃親,靜熙可以去奶孃那裡看看妹妹嗎?”
自從成姬被關入暗室之後,靜熙便一直在洛水殿由高洛卿撫養。高洛卿對靜熙照顧的十分妥帖,所以靜熙與高洛卿早已十分親厚,不過雲凌還是沒想到,靜熙已於高洛卿親厚到叫上“孃親”而非“姨娘”了。
此時的靜熙已經長高了許多,原本就是郡主之尊,又跟隨高洛卿許久,此時更是顯出了皇家風範,十分端莊賢淑,舉止有禮。
高洛卿很是歡喜,微微頷首,道:“去吧,不過妹妹還小,你可不要摔着她。”
靜熙的嘴角浮起了天真的笑容,道:“孃親放心,靜熙只是想看看小妹妹,不會去抱她的。”說罷又向她們二人行了禮,便高高興興地退下了。“
雲凌望着靜熙的背影,不禁讚道:“姐姐將靜熙養得很好。”
高洛卿會心一笑,道:“靜熙這孩子,倒是一點都沒隨了她母親,更像她的父親。她很乖巧,我養着她這兩年,也十分省心。”
雲凌微微一笑,望着高洛卿道:“那如今姐姐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想過要如何安置靜熙麼?”
高洛卿柳眉一挑,有
些驚訝道:“還要如何安置麼?她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女兒,可終歸也在這裡陪了我這麼久,我是不會厚此薄彼的。來日我的女兒大了些,姐妹兩個做個伴,也是好的。”
“姐姐真是善良,”雲凌輕輕頷首,道:“當年成姬那般心狠手辣,姐姐還肯這般待她的孩子。”
高洛卿搖了搖頭,道:“成姬是成姬,靜熙是靜熙。靜熙若是還在你的雲漣殿中,你也會如我一般好好待她的。”
雲凌點一點頭,道:“那也不錯。小郡主的閨名,姐姐可想好了麼?”說罷,雲凌眸中一黯,道:“只可惜了,這孩子註定只得姓楊,不能姓高。”
原以爲高洛卿也會失落,可不料她竟然只是低眸淺笑,輕輕將瑣碎的鬢髮別在耳後,道:“姓什麼都是無妨。太子殿下肯讓我生下這個孩子,我與熲哥已然十分感念他的恩德了,哪裡還敢奢求別的呢?只要我的女兒能平平安安便好。”
雲凌望着她幸福的模樣,自己也不禁露出了笑容,頷首道:“姐姐能想開便是最好。小郡主應該是‘靜’字輩,最後一字,倒是可以由姐姐與高大人任取。”
才生產後高洛卿比平日更加削瘦,似是一陣風來都能將她吹倒一般。她靠在牀榻之上,輕輕低眸,朱脣輕啓道:“其實…按理說,這孩子的名字,還是該由殿下來取最好。這雖然是我與熲哥的女兒,但若不是殿下,這孩子也沒有辦法生出來…”
雲凌抿嘴一笑,拉着高洛卿的手道:“其實,殿下早就爲小郡主取了名字。”
高洛卿輕輕擡眼,眸中閃爍着幾分光芒,道:“真的?”
雲凌輕輕頷首,道:“自然是真的。只是勇哥不知你與高大人的意思,想着許是你們想自己取名字,所以我纔沒有提前說出來。”
高洛卿反握住雲凌的手,面上因着激動而泛起了幾分紅暈,道:“殿下竟想的如此周全麼?孩子能得殿下賜名,是這孩子的福氣,也是我與熲哥的福氣,哪裡會拒絕呢?殿下取的名字是什麼?”
“靜徽,”雲凌莞爾一笑,道:“楊靜徽。”
這名字端莊而又大氣,高洛卿聽後不禁連連頷首,道:“靜徽,善爲徽。這名字取得極好。”
“這下姐姐便可安心了,”雲凌微微垂首,道:“勇哥對你還是會如從前一般,也會如喜歡自己的女兒一般喜歡靜徽。”
然而高洛卿眉心微動,眼底卻有隱隱地愁意,半晌才道:“妹妹還要瞞我到何時呢?即便你與殿下都不說,可熲哥在朝爲官,如今殿下是什麼狀況,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雲凌微微擡眸,竭力隱藏的憂愁這才逐漸從眼底沁出,眉目之間也再不見適才的歡喜,輕聲道:“這原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有一些人早已圖謀不軌,有所蓄謀,這才藉機興風作浪。”
高洛卿幽幽嘆了一口氣,歉然道:“都是我與熲哥連累了殿下。”
雲凌勉力一笑,安撫她道:“姐姐何須這麼說呢?若是沒有做好準備,勇哥便也不會答應你們將孩子生下了。而且高大人身爲尚書左僕射,有他幫襯着勇哥,我也並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熲哥自然會幫助殿下,”高洛卿面有肅色,鄭重地點一點頭道:“太子殿下是我們的恩人,從此以後,熲哥一定會竭盡全力的扶持殿下的。”
***
之後的高熲果然比從前更爲盡忠東宮,扶持太子楊勇。
然而楊廣的野心已經逐漸展露無遺,不過六年時間,身爲右僕射的楊素已然完完全全成了楊廣的人,而朝中的大臣,也逐漸分爲了兩派。一派自然是以高熲爲首,盡力扶持東宮太子楊勇,而另一派,則在朝堂之上冷眼旁觀,背地裡,卻與晉王府來往過密…
事情依然這般明顯,楊勇自然是不可能坐視不理。多年來,他假意沉迷女色,便是爲了方便密探能夠找出楊廣在外地鎮守之時的種種集結地方勢力、奢侈不羈的證據,而這些證據,早已一點一點的落入了他的手中。
而如今,終於要派上用場了!
可誰也沒有想到,偏偏在這個時候,東宮書房竟然失竊,所有關於楊廣的罪證,全部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