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姬凜然一笑,目光之中不禁沁出了毒意:“太子妃莫不是當真聽信了雲昭訓那jian人的話,認爲是妾身有意毒害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吧?”
元佩琳輕輕擡眼,緊緊盯着成姬被折磨的瘦骨嶙峋的身軀,嘆道:“成姬,事情已經到了如今的地步,你難道還要喊冤嗎?”
成姬深深吸了一口氣,盡數收起眼底的痛苦與不甘,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太子妃又何必屈尊來這暗室之中呢?”
元佩琳落胎,自然是元氣大傷,加之本來身子也不濟,在這陰沉的暗室之中也覺得十分寒冷難耐。可是,她心中有一團火,一團復仇的怒火,支持着她安靜而又耐心地繼續坐在這裡。
她深深吸一口氣,抑制住扼住成姬喉嚨的衝動,頷首道:“成姬,幾月不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能夠看透人心。”
成姬不欲再理她,又默默地回到了暗室的角落,手中擺弄着一根鋪在地上的稻草,愛答不理道:“妾身如今在這個地方,終日都見不得人煙,哪裡還有人心可看呢?不過,”成姬輕輕擡眼,眸中盡是戲謔之色:“太子妃的變化倒是很大,似是長進了不少,讓妾身很是驚訝呢。”
元佩琳也不惱怒她話中的無禮,嘴角揚成恰到好處的弧度,然聲音之中卻盡是清冷:“若是再沒有長進,本宮這個太子妃的位子,怕是也坐不穩了。”
“如今,你也未必坐得穩,”成姬眼眸輕擡,一股寒意從眼底蔓延而出:“不過妾身如今在暗室,自然對太子妃的地位不會有任何威脅了。如今,娘娘應當多多擔憂外面的人才對,尤其是那些有名有位的嬪妃。否則今日失的是孩子,明日,也許就是性命了。”
她如此執意的要將對雲凌的仇恨牽扯到元佩琳的身上,李嬤嬤哪裡有聽不出的道理。李嬤嬤不在的這段時間,元佩琳失了孩子,如今又變成了這種xing子
,她心中本就十分愧疚,此時聽得成姬竟將元佩琳當成了傻子,心中有借刀殺人之意,不禁怒從心起:“成姬,大膽!”
成姬擡眼一看,憔悴而慘白的面上不禁浮起了一絲如沐春風的笑容:“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被太子爺發配去了掖庭宮的李嬤嬤。李嬤嬤,掖庭宮的滋味兒可不好吧?不過,你可知爲何太子爺那樣着急,將你趕出了東宮麼?”
李嬤嬤臉色一青,眉心鬆弛的皮膚緊緊蹙起,眸中也是泛了寒意,冷言道:“這些事,用不着你來操心。奴婢雖然是太子妃的陪嫁,可也是東宮的人,太子爺自然有權利將奴婢任意發落,奴婢不敢心懷怨言。”
她回答的大方得體,可成姬不過是回以冷笑,連連搖首,似乎極是失望:“李嬤嬤,這等敷衍之語,說給外面的人聽便也罷了,何必拿來糊弄我這個被關在暗室中等死的人呢?你難道當真不知,這一切,都是因爲雲昭訓!”
她輕輕起身,忍着膝上刺骨的疼痛,有些跛地向前跌跌撞撞邁了幾步,繼而道:“太子爺知道,雲昭訓回宮,皇后不會放過她。而你,一直與皇后十分親近,負責疏通太子妃與皇后之間的關係。若想雲昭訓後顧無憂,當然那得先除去你!”
“你對於我身邊的狀況,知道的很是清楚,”元佩琳輕輕擺手,止住了正待回擊的李嬤嬤,望着成姬冷冷道:“若不是有殺心,你一個低jian的姬妾,何必費這樣多的心思呢?”
“你!…”成姬的面色瞬間慘白,一時之間竟然怔住。
“我也知道,你心中最恨的,便是雲昭訓,”元佩琳冷冷地望着她,一字一句道:“可是本宮,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天真無知的太子妃了!如今本宮最恨的,便是你們這些想利用本宮而借刀殺人的自作聰明之人!”
成姬猛然間被戳中心事,眼中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而只是這一瞬,便被
元佩琳納入眼底。
“怎麼?本宮說對了,是不是?”元佩琳的聲音愈發冷清下去,在李嬤嬤的攙扶下悠悠起身,道:“所以,你不必再閃爍其詞,顛倒黑白,本宮是不會相信的。”
成姬身形一晃,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面前這個心思靈敏,頭腦清晰的女人便是從前那個任性妄爲,胸無城府的元佩琳。
她的臉頰微微抽搐,強顏歡笑,道:“既然如此,太子妃又何必來這一趟呢?”
“過來看看你而已,”元佩琳嘴角一翹,道:“最近,高良娣突然染了風寒,不宜再照顧靜熙郡主了。而云昭訓腹中的皇孫早產,如今也是忙得不可開交。王良媛嘛…自己就如個小孩子一般。恰巧,太子殿下又憐惜我失子之痛,所以,靜熙郡主…自然便被暫時寄養在了本宮的琳琅殿。”
母女連心,成姬聽到元佩琳的話,眼中的防備與警戒之色瞬間瓦解,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焦灼:“什麼?靜熙在你的手裡?”
“不錯,”元佩琳見她這般反應,自然是十分滿意,點點頭道:“靜熙,十分伶俐可愛。只是本宮每每面對她時,難免會想起你這個親生母親,想起原本本宮也可以有個自己的孩子,但是卻因爲你的紅花…”
“我沒有!”成姬狠狠搖頭,急忙辯解道:“我從來都沒有在你的茶中下紅花!是雲凌,是雲凌爲了除去我的一石二鳥之計!此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有了身孕!”
她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與元佩琳直呼你我,顯然是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不經思索的話語。而這樣的話語,怎會有假?
元佩琳的一顆心猶如沉入幽深的谷底,被深藏的恨意完全包圍掩埋着,胸口一陣憋悶。
雲凌…自己已然不再爲難於她,爲什麼她要置自己於死地?難道獨孤皇后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相?難道,一切的一切,真的都是雲凌所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