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國國都涼城,可謂是車水馬龍摩肩接踵,但見其中有一個嬌小的人影在人羣間不斷閃過,所走的都是那種看似人是無論如何都過不去的縫隙,還愣是沒讓任何人發現。
王小七看着前方不遠處的琅琊橋洞,嘴角終於綻開了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
關於琅琊橋還有一個段子:琅琊橋,十米長,不上琅琊不封王。這是當今越帝還是皇子的時候閒暇上琅琊走了一圈,結果回宮就被當時的皇帝封了王,雖然不知這市井傳說的真假,但也可以見微知著這琅琊橋非同一般。小傢伙的十一年就是在這琅琊橋洞裡過的。
橋頭橋尾站着不少舉着棒子的小販,有的插的是糖葫蘆,有的插着黃晶晶油膩膩的玻璃焦糖人,過往人羣若是外鄉的,免不了要買上一串嚐嚐鮮。
王小七當然沒有這等想法,從小到大就住在這橋洞子裡,他吃這些東西都快吃吐了,涼城這頭的本地話就叫吃傷了。
當然,這糖葫蘆和糖人王小七自然是買不起,但就彷彿剛纔穿梭在人羣中如無物順便順手牽羊探囊取物的本事練得爐火純青,就在自家門口的糖人和糖葫蘆又如何能吃不到呢?
小王今年已經十一歲,爺爺在去年已經去世了,所以從去年起,小七兒偷來的銀子便一直在省吃儉用,想給爺爺省出來個棺材。
“早聽聞邊境已經和楚國開戰,把爺爺葬了之後我便去邊境從軍,也當個將軍試試。”這是小乞兒的內心獨白。
今天把街上凡是腰間鼓鼓囊囊的人的銀子都收了之後,已經湊夠了老七的棺材本,至於去往邊境軍營的盤纏路費,王小七到底是個孩子,沒想到那麼遠去。
處理完爺爺的後事之後,王小七顛顛手中僅存的一錠銀子,擡眼望了望遠處隱隱綽綽的黃鶴樓,不由得抿了抿嘴邊的口水。
小時候聽爺爺說過:那黃鶴樓上去便仙鶴圍繞,腳下雲霧升騰,吃一口便可立地飛昇,這馬上便要離開涼城,若不去黃鶴樓搓上一頓,豈不可惜了哉?
抿了抿嘴角的口水,小乞兒對自己說道:“這可不是浪費銀子,這是爺爺想吃,這可是爺爺生前的願望,我一定要滿足爺爺,替爺爺上去吃一頓,啊,我可真是個孝順的孩子。”他陶醉的眯了眯小眼睛,殊不知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口水已經飛流直下三千尺了。
心頭打定主意,王小七雙手一背,大搖大擺的朝黃鶴樓走去。
“咱們富人有力量啊咱們富人有力量......”
街旁路人驚異的看着這個雙手揹負走路一搖三晃但卻衣衫襤褸的小乞兒,聽着他嘴中哼着不管怎麼聽都無比怪異的曲子,連忙雙手捂耳匆匆而過,若他們知道後世管這等曼妙的歌聲叫做辣耳朵,那此時一定是一片高呼辣耳朵的狂潮。
反觀小乞兒依然不以爲意踱着八字步慢悠悠的走向黃鶴樓,若不是周身這襤褸的服飾,身旁沒有兩隻相伴左右的惡犬,倒還真像一個大戶人家出來的紈絝子弟。
小傢伙眯着雙眼想着一會上了黃鶴如何的指點江山激昂文字,不由得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沒料到這第一關便出了問題。
黃鶴樓地處越國國都涼州,本就是越國有數的大酒樓,除了越山上那家之外可以說是越國首屈一指的酒樓,雖說爲商之道開門接客自然是來者不拒,但若是一個身着襤褸的乞兒想進這等碧麗堂皇的地方,自然是不合時宜的。
酒樓門前迎客的小二本來見一個乞丐般的人竟然想闖黃鶴樓有些怒不可遏,正待訓斥,走上前去才發現這乞丐眉目青稚還是個孩子,不由得氣就消了大半。
“小傢伙,這黃鶴樓可不是你能來的地方,看着旁邊的饅頭鋪了麼。”小二指了指不遠處的饅頭鋪子,“那饅頭又白又大,你若是餓了,去那買幾個饅頭吃吧。”小二看着眼前不足自己一半身高的小傢伙笑道。
王小七暗歎道:那等狗仗人勢的狗血段子果然只有小說裡才能出現,自己面前這位小二還是很和藹的。
人家對他和藹他自然不能讓人家熱臉貼個冷屁股。
王小七咧嘴一笑,小鼻頭自然的皺了兩下,好不可愛。
然後他掏出僅剩的一錠白銀脆生生的說道:“叔叔,我有銀子,能進嘛?”
小二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銀子又敵不過小傢伙望向自己單純乾淨的眼神,趕忙側身讓過:“讓進讓進。”末了還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小傢伙你記得點少點,這一錠銀子在別家館子是肯定夠用了,但是黃鶴樓不太夠看,你要是拿不出錢來會被連腿都打斷的。”
王小七側頭衝好心小二神秘一笑,便進了黃鶴樓。
門外的小二是丈八和尚摸不着頭腦,心道,這難道是哪家的大少爺好裝乞丐這口微服來黃鶴樓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