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國,學館內館。
一人臉隱在陰影后看不真切,沉默的坐在黃木梨花椅上,雙手輕撫腿上的毛毯。
面前也有一個年愈古稀的老人生龍活虎的在椅前來回踱步,看得出身體硬朗的很。
黃木梨花椅子上的人擡手無奈的對身前的古稀老人說道:“老大,你莫要再走了,如此往復已經不下十圈兒,我頭都暈了,你叫我如何去思考?”
古稀老人兩鬢斑白卻鬚髮皆張怒道:“老師,那你說此事該如何是好,前幾天欽天監那個姓張的老不死跟我說了此事我還不信,結果師父你也如此說,這,這豈不是我大越將亡之徵兆?”
黃木梨花椅上的老人只是笑笑,低頭細細的撫摸着蓋在雙膝的棉毯嘆道:“唉,跟了爲師這麼久,老大你的心還是不靜啊,何必着急呢?對我越國不利難道對他楚國蜀國就是好事兒了麼?更何況,你如何能確定降生在我越國就是對越國有害呢?”
那人擡頭,目視着空無一物的前方然後微笑,雙眼中微眯但卻如古井般毫無波動,這一眼,便是一眼望穿千年。
……
……
越國首都,涼城,貴爲國都繁華自然是理所當然,官道上進出的商賈更是“源遠流長”。但無論多麼大的城鎮,總會有些灰暗地帶,涼城自然不能破例,涼城乞兒,說出去都比其他地方的乞兒驕傲。今日這涼城乞兒的大家族中,便多了一位王小七。
小傢伙不知道多會被王老七撿着便一直帶在身邊,有王老七一口飯吃就有王小七一口飯。
說是王老七,莫要以爲是那殺豬宰羊的屠戶,只不過是涼城當地的一個老到快要走不動的王姓乞丐,別人覺着省事兒平時就王老七王老七的叫着,老王這輩子都沒讀過什麼正經書,沒什麼文化,撿着個孩子也就隨了自己的姓,取名王乞兒。
乞丐們也沒幾個有文化的,平常乞兒乞兒的叫着覺得忒酸,又不是那學館裡的學問人,何必豬鼻子插大蔥,於是也就王小七王小七的叫着了。
有時候老七討不上飯,自己餓着倒是沒啥,總能給小七變魔術般掏出本黃皮古舊書。
嘴裡還唸叨着:“老漢我這輩子沒啥文化,但我也知道現在這個世道是文化人有飯吃,現在填不滿肚子不要緊,用它填腦袋,填飽了想多會填肚子就多會填肚子。”
老七不認字,拼音倒是會,教着小七學了拼音,便把那帶着注音的古舊黃皮書扔給小七讓他自己琢磨。
小七經常看着裡面各種迦樓王,達摩,**不明所以。許多年之後,他才知道,這哪是什麼給兒童的啓蒙書,是寺裡給小沙彌閒來無事看着解悶的書,書中內容雖然淺顯,深究之下亦是佛法無邊。
稍微大點之後老七給小傢伙扔過來的書就不帶注音了,還是佛經,小傢伙根據之前看過的注音字再加上自己的胡蒙亂猜倒也看的津津有味,後來漸漸琢磨出來點味道想找老傢伙顯擺顯擺結果被老傢伙罵了個狗血淋頭。
小七當時仰着小臉跟老七說:“爺爺,雖然跟着您飢一頓飽一頓,但勝在安樂,我只當安樂足矣。”
當時小傢伙才五歲,五歲能說出這等話語,尋常人家裡已經當神童供着了。
但當時老傢伙聽罷只是愣了愣,然後劈頭蓋臉的罵道:“安樂個屁,你把銀子大把大把的往懷裡攏,多會銀子能裝滿一個院子再跟爺爺說安樂。”
小七眨巴着小眼睛聽完後認真的點點頭,然後揮了揮拳頭狠狠宣誓:“好的爺爺,我記住了,我一定把這越國賺窮!”
不得不說,如果讓後世的越國皇帝知道日後這小子賺的富可敵國盆滿鉢滿而自家國庫卻緊巴巴髒兮兮的原因只是因爲老東西的一句話,不知道會不會氣的從宮殿蹦出來把這老傢伙的墳給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