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斷腸客一揚手,扔來個物件,李宣“啪”的接住一看,手中已多了個白瓷藥瓶。斷腸客抱琴,轉身往山下走去,道,“你把他傷口碎肉挖去,內服外敷即可。前面的人我自會給你們解決,一個時辰之後,你們再下山。”

李宣急道,“那我的呢?”

那人雖有些跛卻行得極快,片刻便不見了人影,只聽遙遙傳來聲音。“兩月之後洛陽再見,我要的人來了便有解藥……”

“具體在何處?你說清楚些……”再沒人回答。

李宣提氣急追,奔出一兩裡,也沒見着人影,心知斷腸客已經走遠,只得訕訕返回。

此時山風遂起,李宣步步沉重行上山頭,見慕容天早自行移動了位置,閉目俯依在一塊石頭上,身子幾乎要彎到地上,頭髮衣物都是凌亂不堪,一張臉白得沒了血色,他原本身材高大,此時大概是因爲痛楚,躬着身,卻顯出一分單薄來。李宣住步,看了一會,突覺有些不忍,走上前,彎腰將他扶了起來。

慕容天張目,見他孤身一人,知他無功而返,又疲憊的把眼睛闔上。他之前一直強打精神,應對強敵,此刻終於支持不住。

李宣架起他胳膊,扶住腰身,半扛半扶,走了幾步。可對方此刻半昏半醒,全身無力,走着走着便往下墜,委實費力。李宣猶豫片刻,索性彎腰,把他打橫抱了起來。

慕容天突然雙足騰空,不由一驚,人反清醒了幾分,微微睜眼見李宣的臉近在咫尺,大是尷尬,不禁掙扎。

李宣也不看他,卻是他越掙扎,偏就抱得越緊。

慕容天左右掙脫不開,不由又驚又怒。驚的是李宣死不放手,也不知什麼目的,陰險狡詐如他,不知又想出了什麼鬼名堂來折騰人,怒的是明明知道自己不願被他這麼抱着,他卻非要強迫自己就範,這惡人此時竟還一心想着要折辱自己,這麼一想,更是怒難自遏,氣血上涌,一時間竟暈了過去。

見他昏睡過去,李宣才低下頭來,看着他緊閉的雙眼,難舒的眉頭,不由輕吁了口氣,俊臉上居然微微有些發紅。

待慕容天醒來,已是深夜,桌上燃着蠟燭,滿屋昏黃火光。

身邊坐了個青衣書生,似有幾分面熟,一時間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見他醒了,那書生喜道:“慕容公子可醒了,傷口感覺如何?”

慕容天扶肩,發覺自己肩膀傷口處纏着重重白布,被這書生一說,才驚覺辣辣的痛,卻似乎是敷了什麼藥物,同時又有些發涼。

那書生道,“公子的傷口已經請大夫給看了,也上了靈藥,並無大礙。”

慕容天道,“多謝公子。”

心下疑慮,轉了轉眼,在屋內掃了一遍,那書生頗會察言觀色,道:“公子可是在找王爺?”

慕容天一僵,“當然不是……還未請教兄臺大名?”

書生笑一笑,拱手道:“在下薛紅羽,現在同欽王爺手下謀差,慕容公子喚在下紅羽便是,有事儘管吩咐,王爺說了,公子乃是貴客,不得怠慢。”慕容天與他談了幾句,見這紅羽話語柔和,神態間也是一片溫厚,心中不由起了親近之意。又想到李宣已把毒藥服下,又留着自己,也不知之後做何打算。

想來想去,不覺又睡了,隱約間聽見有人叩門,門開後和那紅羽交談,又有人坐牀頭看着自己,心中思忖,也不知道是誰,想擡頭看看,只是困得連眼皮也睜不開。

次日清晨,薛紅羽端了早點送與慕容天,並說已經備好車馬,請他同行。慕容天婉言推辭,薛紅羽卻極是堅決,道待他傷好了一定不再勉強,慕容天只得應了。

用完早點,薛紅羽扶着慕容天出了客棧,門外一行商隊車馬,中間是輛極大的馬車,前二後四共兩排,六匹馬拉着。慕容天前後看看,車隊中居然沒見李宣身影,心下奇怪。入了馬車,才見着車內極寬敞,不似平常馬車只爲乘坐,左邊一半是張牀,牀頭靠窗處固定着一個小方桌,擱着副棋盤。頭頂懸着銀製薰球,窗上掛着鏤花竹簾。

薛紅羽笑道,“這是我們王爺昨兒到此地最大的富豪‘仇百萬’手中買的,那‘仇百萬’可是肉痛得很,這車造價估計得上千倆銀子,我們王爺卻是五百兩硬給他買回來了。”

慕容天左右看了看,心道這車雖然寬敞,可也沒見什麼特別之處啊。實在找不出造價爲何如此高昂的理由來。

突聽窗外,有人清喝了一聲,“走!”赫然是李宣的聲音。慕容天心中一跳,轉頭去看窗子,卻見竹簾外一個身影縱馬而過,修長矯健可正不是李宣。

車身一晃,緩緩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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