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激將法的運用在某些情況下還是會產生一種出其不意的效果的,尤其是對於蕭墨這一類年輕氣盛的少年郎。有人說激將法之所以縷縷奏效,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意氣用事’的生性,但從根本上而言,那不是一時意氣風發,而是一種對生活的頑強。
就這樣,蕭墨稀裡糊塗的又走到了茫茫雨水中,開始了第二次那所謂的挑戰天威的‘逆天行徑’,縱然此時此刻,他的內心深處跳躍出千萬個不願意的字眼和念頭,但他還是無法開口,因爲他已經答應了所有人。
雨水‘嘩啦嘩啦’地墜落着,每一滴都是如此的蒼白,卻也無法明亮了漆黑的夜色;每一滴都是如此的沉重,讓人無法躲避它的重量。
蕭墨駐足在了雨水裡,擡起了頭,望了一眼天空,雨水從他的臉龐上滑落下來,已經由原來的混白色變成了灰黑色,他那剛剛由於雷擊而依然烏黑的臉色似乎雨水也無法清洗。
他故意清理了一下嗓子,用手指指向天空,和上次一般,大聲喊道:“姥姥的,小爺是蕭墨,天不怕地不怕,你這氣人的鬼天氣,破壞了小爺的計劃。雷電啊,趕緊過來啊,小爺的膚色還不夠黑亮呢。”
說完之後,他下意識地慌忙雙手抱頭,蹲身在地上,明亮的眼睛不停地轉着,仔細查看周圍的情況。他本以爲上天又要該懲罰自己的‘逆天’行徑了,至少也應該是一道雷電轟打,說不定又要遭受皮肉之苦。
然而,一切平靜地出乎意料,蕭墨所有的預想都沒有出現。夜空只是‘嘩啦嘩啦’地下着雨水,冷風‘嗖嗖’地從他的耳邊呼嘯而過,那道紫色的雷電依然橫亙在遙遠的天際,‘嗞嗞’作響,但似乎沒有墜落下來的跡象。
於是蕭墨的膽子也就膨脹起來,他故作一副鎮定,輕鬆的模樣,得意洋洋地對奴生笑道:“我就說嘛,什麼天威難測,不可冒犯,小爺我也不是好惹的,你看,小爺就算是咒罵了它一番,它連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奴生‘哼’了一聲,不屑地瞅了蕭墨一眼,然後擡頭望着這異常平靜的夜空,道:“好,好,好,是,是,是,你蕭墨果然是厲害無比,膽大妄爲,連那上天也要給你三分薄面,看把你猖狂的。”
“我就是猖狂怎麼啦?這叫本事。“蕭墨依然沉浸在這難得的勝利之中,似乎一點也不着急回到茅草屋裡,此時此刻的雨水儼然已經成爲了一種勝利者的獎品,他又把目光轉向了雲機子,道:”師父,這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雲機子微微一笑,沒有說話,沉默不語。
‘咳嚓!咳嚓!‘
正當蕭墨爲自己的‘逆天‘行爲而沾沾自喜時,夜空中那道紫色雷電突然變寬,變長,變亮,而那團紫色的霧氣也開始了迅速旋轉,猶如是一個急湍河水中的漩渦,霧氣的中央電閃雷鳴,白光閃耀,似乎將要撕裂整個夜空。
一瞬間,從那紫色雷電中分裂出一抹短促的白光,迅速地飛向蕭墨,還未等蕭墨做出任何的躲避行爲,那抹白光就已經穩穩地擊中了他。
‘咳咳!咳咳!‘
又是一陣煙霧籠罩,又是一個似曾相識的場景。
蕭墨顯然是被那抹雷電擊中了,他揮舞着雙手從煙霧中走來,臉色勃發烏黑,頭髮也更加挺直,衣服破爛不堪,全身上下到處冒着黑色的煙氣,遠遠望去,猶如是一個行走中的燒火棍。
倘若不是那嘴中的一排白色牙齒,或許,在這漫漫夜色裡,沒有人會知曉他還是一個完整的人。
雲機子倒是不太關心倒黴透頂的蕭墨,而是眼睛緊緊地盯着頭頂那變幻莫測的紫色雷電和紫色渦旋,忽然他的眼睛一亮,面露喜色,微微一笑。
蕭墨勉強睜開了那沉重的眼睛,看到了雲機子的微笑,怒火中燒,氣沖沖地大吼大叫起來,道:“師父,我都這樣啦,你怎麼還在笑啊,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言語未落,雲機子迅速收斂了笑容,猶如閃電一般,一下子就抓住了蕭墨的手臂,兩人一同朝着那道紫色雷電飛去。
夜空中,藉着雷電的閃光,雲機子對蕭墨道:“臭小子,不要再抱怨了,我現在就帶你開始第一次修行,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遇啊。“
在蕭墨疑惑不堪之際,雲機子越飛越快,直直逼向那道紫色雷電。
‘轟隆!咳嚓!’
那道紫色雷電越來越耀眼,而它橫穿而過的那團紫色渦旋也轉動的更加厲害,不斷地從渦旋的中心照射出來一道道短促的雷電,紛紛墜向了雲機子和蕭墨,只見他們二人忽左忽右,極力躲避,像是一條虛與委蛇的長蛇,蜿蜒着前進,而那些沒有擊中他們的雷電都墜落在了地上,一時間,原先平整的土地已經是溝壑萬千,滿目瘡痍,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戰爭一般。
度塵擡起了頭,聚精會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長長地嘆了一聲,‘哎,真是荒唐可笑的修行。“
奴生看了一眼度塵,眼睛眯縫成了一條細線,溫柔地問道,“師父,怎麼了?他們怎麼荒唐可笑了?嘿嘿。”
度塵搖了搖頭,微微一笑,道:“看吧,一會你就會看到了。”
奴生不再說話了,而是靜靜地看着,他雖然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但看那風馳電掣一般飛向紫色閃電的雲機子和蕭墨,或多或少地已經可以猜測出了一些荒唐可笑的端倪。
越來越近,距離那紫色閃電已經近在咫尺了,一向以膽大自居的蕭墨居然也有些瑟瑟發抖了,他壓低了聲音,問道:“師父,咱們這要做什麼啊?難道是要鑽進那個橫亙着紫色雷電的渦旋里嗎?”
雲機子倒是沉着淡定,反問道,“臭小子,怎麼了?是不是害怕了?”
蕭墨撇了撇嘴,故作鎮定地說,“哪有的事,我蕭墨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他一邊說着,一邊不自覺地向下望了一眼,這是一個怎樣的高度?身後已經是漆黑黑一片,看不到了茅草屋,也看不到了度塵和奴生,只有那呼嘯而來的風,在耳畔不停地作響,還有那密不透風的雨簾,嘩啦啦地拍打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