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董致卓傳來消息稱已經萬事俱備。
那個跟蹤者果然聽從我的話隨便在老爺子那裡扯了幾句領了賞銀以後便銷聲匿跡了。
半個月後,一家豪華龐大的酒樓在望城中心響起了禮炮鳴竹,舞龍舞獅隊交織往復好不壯觀熱鬧。
我豎起長髮穿一身男裝站在高樓之上遠遠的看着這一切,這將是以董致卓的名義而暗中由我操縱的第一筆資產,勢必要做的風生水起才能錦繡長流。
既然是這望城絕無僅有的大酒樓,勢必要有些不一樣的東西方可鶴立雞羣,在建造這家酒樓之前,我便分出了春夏秋冬四種格局,並在其中設置符合文人武士風格的雅間,並設定了天貴樓,天雅樓,以及天清樓,從上到下等級不一樣價錢自然也不一樣。
每個房間都要提前預定方可入住,來的晚的便只能順延,每間房間裡都有指定的夥計丫鬟侍奉,絕對服務一流,菜品酒水取自九州各地,應有盡有。
有錢人都是要面子的主,爲了一個好聽的名聲他們定會願意花大筆的錢來我這酒樓裡一品風雅。
我們承德樓要的就是這有錢的嚎頭,有錢的陣仗。
有董家的商業勢力和葉問楚或明或暗的朝廷勢力的捧場,承德樓的勢頭很快便被營造起來,成爲這望城最有名的一家酒樓。
於是開業不到十日,我撥着算盤告訴了董致卓一個好消息,我們的成本都已經收回來,現在資產正以無法預計的速度在增長。
樹大招風,承德樓的興起讓很多人眼紅自然便出現了不少暗中勢力使壞,不過有董家老爺子坐鎮這些小事根本不值得一提。
於是在兩個月後我們便在臨城依葫蘆畫瓢的另開了一家酒樓,而我也用自己剩下的錢撥了一部分讓葉問楚轉交給我哥,剩下的一部分我則暗中開了一個說書茶樓專門負責收集情報。
一張信息與金錢的大網正在我手下秘密的鋪開。
從宣德回來以後我再也沒有聽到過楚譽和花鈴的消息,我不知道這樣對我來說是好還是壞,只是忙碌之餘,每每碰到袖中寒氣逼人的誅仙劍,我就會不自覺地想起他們那些不堪的畫面,當然也恨得我牙癢癢。
可是我沒辦法,像是葉問楚所說的一樣我鬥不過他們,就算我手中握着這麼一把上可誅仙下可斬妖的誅仙劍也於事無補。
我永遠都不可能親手送楚譽至灰飛煙滅。
再次見到花鈴的時候,我的心情像是決堤的狂瀾一發不可收拾。
她是主動來找我的,在承德樓上她徑自走進了我的房間。
當然她的到來不帶一絲善意,而我也沒有在周圍看到楚譽的身影。
她若玉蔥一般的手指拂過我房間裡的擺設,面上不屑的笑意濃重非常:“別來無恙,沒想到你還活的這麼好,我已經被楚譽甩了以後你會直接去死。沒想到賤人就是賤人,就連命都賤的硬氣。”
我不屑的嗤笑,她給我的羞辱已經夠大了,現在這一點根本不值得我放在心上,我握緊袖中劍站起身來,不施粉黛的臉在鏡中顯得蒼白而憤慨,我以爲我如今早已心如止水無波無瀾,卻不想恨意早在我心中根深蒂固,就連表達出來都這麼自然而然。
我一直走到她面前,不輸她的身高讓我能夠死死的盯着她:“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她像是聽到笑話了一樣別過頭笑得花枝亂顫,然後用指尖蔑視的指着我:“就你,也想殺我?區區一個凡人?你信不信我動一動手指就能讓你永世不得超生?”說罷她又是一笑,高傲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不過你這條賤命我還不稀罕染指,楚譽是不是有一隻骨瓷簪子在你這裡?”
她目光狠厲的朝我伸出了塗滿紅色蔻丹的手:“拿來!”
我冷笑,覺得這是一個絕佳的反擊機會:“他那麼愛你,爲什麼不把這簪子直接給你,反倒是你自己過來要,難道你不覺得他是認爲一個冒牌貨不值得擁有這件東西?”
我伸手從懷裡取出那隻骨瓷蓮花簪特意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要的就是這個嗎?”
真不明白她已經擁有了楚譽,還要千里迢迢的跑到我這裡問我要這簪子做什麼?本來我還想當着楚譽的面毀了這簪子,不過現在看來在花鈴面前毀掉也是一個不錯的做法。
我當着她的面指端用力,一支脆生生的簪子在我手下發出清晰的碎裂聲,眼見着花鈴面色一變,伸指向我抓來,我忙一個側身順勢將袖中劍揮出刺向她的身體。
電光火石之間,我將斷成兩截的骨瓷簪子拋出,花鈴一臉痛惜的看了過去,伸手就想將簪子接住,而我也在一瞬間抓住她的破綻一劍刺傷她的手臂。
她悶哼一聲捂着手臂退後了一步,另一隻手裡已然將骨瓷的碎片握在了手裡。
看到她這幅落魄樣子我禁不住冷笑:“不是她就不是她,你以爲你佔有了所有屬於她的東西就可以自欺欺人的將自己當作是她了嗎?像永遠不會真正愛我一樣,心裡裝着神樂的楚譽永遠也不會真正的愛你。他在我們之間搖擺不定只是因爲他也不確定究竟我們誰纔是神樂的轉世。”
我好奇的看着誅仙劍上沾到的血跡被劍身一點點吸收,心底竟然涌出嗜血的快感:“不知道楚譽有沒有跟你說過,他跟你在一起只是因爲你身上有神樂的信物,而他跟我在一起是因爲我給他了神樂的感覺。他還說抱着我的時候他的心會暖,身體會暖,那樣的感覺會讓他覺得自己還活着。他說我就是醫他的藥,是讓他淪陷的毒,是他擺脫不了的宿命。”
再次冷笑我拎着誅仙劍在她傷心失神的空蕩裡將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距離近的只要我們兩個稍一動彈就可以劃破她的項脈:“這些他可告訴過你?”
“你胡說!我就是她!我就是她,你纔是假的!是你用詭計迷糊了他,是你從我身邊奪走了他!”花鈴被我激怒,不顧脖子上已經割破她血肉的誅仙劍,她張牙舞爪的便向我伸掌而來。
你永遠無法阻擋一個發了瘋的女人的憤怒。
花鈴的憤怒的確讓我膽寒,讓我在間發之間將誅仙劍偏離了一些距離,也許她是真的愛楚譽的,不比我的愛少一絲一毫。
那個時候我在想,愛究竟有沒有先後,有沒有對錯,楚譽究竟是搖擺不定,還是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愛的到底是誰?這樣分不清是非的愛,抓不住的感情還有必要守護與爭奪嗎?
花鈴的攻擊再次向我襲來,我絲毫不示弱的揚劍迎了上去,卻不想她在如此癲狂之下竟然根本不曾有想要躲避的意思,竟然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劍鋒也要拼死殺了我!
臉上猛地一下撕裂的痛,血霧飛起瀰漫了我的雙眼,我幾乎在一瞬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一個趔趄退後一步,於此同時鑲嵌在花鈴手臂上的誅仙劍也被我瞬間拔出,血液橫飛。
她的臉因爲血液的流失和誅仙劍強大的戾氣而變得鐵青,與此同時她的表情也變得猙獰可怖。
這就是愛到深處的女人,瘋狂而猙獰,早已迷失了初時的純真與美好,變得嗜血而兇殘。
我被大力的貫出,摔在桌子一角,堪堪扶住自己的身體,我不敢伸手觸碰自己的臉變成了什麼樣,可我卻還能瞪着花鈴笑出來。女爲悅己者容,悅己者都不在了,我有什麼樣的容貌又能怎麼樣呢?
至少這一道傷疤換了她兩處重傷,回頭楚譽看了還不心疼死?想起那樣的畫面我就忍不住笑出聲,笑到最後淚光模糊了眼睛。
我和花鈴又有什麼區別,同樣是被愛逼瘋了的女人。
花鈴一步一步靠近我,沾血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逼迫着我看她,我冷笑着瞪着她絲毫不示弱。
她一雙眸子也早已蒙上了血紅的淚光,緊緊的逼視着我她奸計得逞了一樣冷笑着靠近我一字一句道:“我懷了他的孩子......”
我愣住了,一雙眼睛再也承受不住淚水的重度從臉頰上滑下,感覺不到臉上的痛,也感覺不到下巴快要被捏碎的痛。
我就那樣看着她在我面前張狂的哭笑:“你說他要是知道我這一身傷是拜你所賜,我們的孩子或許會葬送在你的劍下,你說他會不會衝過來殺了你?嗯?”
她恨恨的說完,衣袖高高擡起,有鋒利的尖銳之物再次在我臉上劃下一道火辣辣的傷口,而兇器正是那隻被我折斷的骨簪。
“今天我不殺你,我會要你親眼看見你是如何被最心愛的人一點點摧殘折磨的!你等着吧,這一天不會遠的。”
房間外出現了凌亂的腳步聲,大概是聽到了這裡有異響上來查看情況的。
花鈴一揮衣袖房間裡即刻狂風大作,窗扇大開吱呀亂叫:“顧君珏,你等着接受這些折磨吧,哈哈哈......”
房門被人踹開,董致卓如飛箭一般竄了進來,與此同時花鈴也帶着一身傷跳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