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我扁扁嘴噴泉一般吐出了一口剛纔被灌進口中的水。
興許是閻王爺實在不願意收像我這麼蠢的人,於是我以萬分之一的機率成功的被掛在了樹上。
而且被人很恰到好處的潑了一身水,當然與此同時風箏上的火也已經熄滅了。
這代表着我不用死了。
不過我也活的不容易,蒼白着臉孔死人一樣掛在樹枝上招搖,就連自己的心跳都感受不到。
很快便有幾人騎着馬停在了我面前。
由於我還被掛在樹上,現在便可以居高臨下的看下面的人。
兒下面的人因爲要仰着頭看我便只能站在馬鞍上。
“嘖嘖嘖……”有人咋舌。
“顧君珏啊顧君珏,你到是說你爲什麼你每次都能出現的這麼驚天動地?”
這賤兮兮的聲音好熟悉……
“哎,跟你說話呢!”下面的人很囂張。
“你說你是下來跟我講講你是怎麼從天上掉下來的,還是我上去聽你講?”
我睜眼往下看,黑暗中即便看不清那人面貌,我還是聽出那賤兮兮的聲音的主人就是葉問楚。
“賤人楚,你特麼的認出老孃了還不趕緊把姑奶奶放下來?”
我的語氣和語境絲毫不搭,一點氣勢都沒有。
“嘖嘖嘖……”
他依舊咋舌,還故意騎着馬在我身下繞行端詳:“這麼一看你倒有點像蝙蝠,嗯,烤蝙蝠,還是差點摔個稀巴爛的那種。”
我閉着眼睛聽他在那戲弄我,立誓等我下去以後一定要他嚐嚐這烤蝙蝠的滋味。
很快遠處便又傳來一陣馬蹄聲,想來定是我哥和宋箏他們趕了過來。
當然我不指望他們能擔心我安危,只要他們能不在這個時候像賤人楚一樣數落挖苦我就好。
興許是見我哥要來了,賤人楚這才張羅着讓人將我放了下來,不過畢竟是從鬼門關裡闖過一趟的人,腳踩在時地上的感覺還有些不真實,需要別人攙扶着纔不至於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哥和宋箏的臉色很不好,但好在他們也知道現在數落我也只是白費嘴皮子的事情,於是我少遭受了一陣數落。
我看向我哥,有些着急:“哥,跟我一起來的人......”
剛纔都蒙了頭了,而現在天空上早已空空如也,哪還有什麼鳥人的影子?
“放心,除了你以外都已經安全降落了,現在在軍營裡呆着呢。”倒是宋箏先開口道,不過看她鐵青着臉的樣子,我倒不好意思厚着臉皮去和她套近乎。
“敵軍的主副將和糧草是你們弄過來的?”我哥面色不善的問道我。
我老實巴交地點頭,儘量顯得自己很乖:“是啊,本來打算只偷糧草的,後來主副將都落到了我們手裡,所以也就順手牽羊給弄過來了,想着你們或許用得到,挾將軍以令千軍什麼的......”
聽聞我把敵軍的主副將都給擄了來,賤人楚的眼睛都直了,半晌偷偷的對我豎起了大拇指:“佩服佩服!你不來當軍師都屈才了。”
“今晚我們就突圍,然後君珏你就離開這個地方,回到你的小村莊看孩子不許再隨便出來!”
我哥的表情很嚴肅,一點都不留給我反駁的機會。
我急了,爲什麼要這麼快趕我走,難道我做的這些事不好嗎?雖然我的確有些莽撞,但是戰場上兵行險招的事情很正常好不好?還是他這麼着急趕我走,是因爲我是他的妹妹,他捨不得我在這裡受苦?
那樣未免也太小看我顧君珏了!
我向前邁了一步,站在我哥的面前:“哥,我要留下來和你們一起打江山,你相信我,我可以做的很好!”
“君珏,你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你不僅有我這個哥哥,你更多的還是一個母親,你還有瑾城,你如果出了什麼事情,你讓瑾城無父無母的情況下怎麼長大成人?牧清揚總會有自己的家庭,你要讓別人幫你照管孩子一輩子嗎!”
我啞然,瑾城就是我的軟肋,可偏偏連我自己都無法接受這個軟肋,每次看到那個孩子我都會想到他,那樣遙遙無期的生活太過煎熬。
想着我就有些委屈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甚至有些憎恨我哥爲什麼要提出我的傷心事,明明我已經下了那麼大的決心,他爲什麼還要提瑾城讓我的心意再次動搖?
氣氛有些尷尬,賤人楚當起了和事老:“好了好了,難得相見,今天可是個開心日子,我們得了那麼多糧食,今天可一定要好好犒勞犒勞兄弟們!”
說着便將我往帳篷裡推,還偷偷摸摸的和我耳語,讓我不要急在一時,從長計議纔是攻克我哥的好方法。
我還能說什麼呢?只能用溼漉漉的袖子擦了一把不甘心的眼淚然後氣沖沖的進了帳篷。
我明明可以的,我覺得我並不比任何一個士兵差,我可以很好的協助我哥,可是我卻有了一個孩子,有了一個我割捨不下的牽掛。
偏偏這個牽掛又是我心頭一處看不到的傷,拔除了會死,留着會疼。
我開始懷疑自己當初堅持要生下他的決定究竟對不對,我能給他怎樣一個未來?
我哥跟了進來,遞給我一件寬大的衣服,看起來應該是他們的軍營裡的衣服,我身上的衣服早已溼透,便只能就地換了這身肥大的能裝兩個我的衣服。
我有些生我哥的氣,於是坐在我哥的對面我也只偏着頭看燈燭爆鳴,卻並沒有想要開口先搭理他一句的意思。
“如果你真的想要幫我也可以,但你的戰場不應該是這直接決定生死的地方,你可以繼續你的老本行,在後方提供資源,這樣的貢獻同樣光榮。”我哥緩緩道,似乎想和我講道理。
我執拗的偏着頭,並不想搭理他。
他的意思不就是繼續讓我開店賺錢,然後爲他儲備軍需,雖然這方面確實我比較擅長,而且我也被信得過,而且的而且除了我這個職務似乎沒有合適,這樣一來好像我非得幹這個不可了!
沒有可是......
平心而論,我這次的成功絕大多數都是靠運氣,但是運氣這種東西太玄,老天爺不會時時刻刻都眷顧我,所以留在戰場上這種事情我是想都不要想了。
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一個人孤單的闖蕩,我想和他們在一起,只有這樣我才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
但是他們不會同意的。
葉問楚領着一羣人進來,端了滿滿一桌子飯菜,我哥看了我一眼,隨即招呼大家一起吃飯。
我帶來的十九個人此刻都被當作了勇士和我們一同進餐,我木訥的吃着飯,心不在焉的情況下如同嚼蠟。
軍營裡吃飯都很迅速,很快他們便都整齊劃一的放下了碗筷。
我跟着他們一起將碗筷放下,然後低着頭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妥協道:“明天我就回去,爲你們籌備軍需。”
宋箏拍了拍我肩膀:“你想開就好,你和我不一樣,你至少還有瑾城。”
我不知道給說什麼,只能任由苦水劃過臉頰。
一頓飽餐是爲了鼓舞士氣,現在一鼓作氣的衝破失去了主心骨的敵軍纔是關鍵。
我哥沒有上戰場,而是讓賤人楚帶領我們跟在隊伍的後方,只待他和宋箏在前方突圍出一道缺口時,由葉問楚將我們帶到平安地帶。
那個時候也就意味着我們二十人要遠離戰場。
沒有人發出異議的聲音,似乎大家都覺得這樣的決定順理成章,無法辯駁。
敵軍早已在失去主副二將和糧草的陰影下亂成一鍋粥,我們的人勢如破竹,一路殺出重圍,突破了敵軍的包圍,葉問楚帶領着我們二十人貓着腰躲避着敵方射過來的亂箭。
雖然是突圍了出來,但是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過少的兵力還是讓我們吃了大虧,就像此刻多如牛毛的亂箭像下雨一樣朝我們落下來,本身就已經讓人難以招架。
二狗子平常最爲滑頭,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從哪裡偷來了一隻鍋蓋頂着頭頂,沒多會兒便被亂箭釘透了氣。
“好傢伙,這是打算把我們都射成刺蝟啊!”
如此強烈的攻勢下,我們明顯做出了錯誤的決定,出來的太早了,但是現在再想躲回去卻是癡心妄想了。
大家或多或少的都被不長眼的箭擦傷,也有幾個嚴重的被直接穿透了胳膊,不過好在大家都在奔逃着,沒有一個掉隊的。
這幾日和這十九個人處下來我早已和他們擁有了深厚的感情,自然是一個都不願丟下的。
“讓開!”
賤人楚忽然喊了那麼一聲,然後整個人便像被什麼東西猛地撞到了一樣,直向後打了兩個滾。
箭雨中我朝他跑了過去,並迅速攬過他的身體在地上打了一個滾然後藏身在一棵樹後。
賤人楚中箭了,胸口位置,很嚴重。
我幫他捂着傷口,幾乎哭出來:“幹嘛要這麼拼命!我命這麼硬,一根小小的箭矢根本要不了我的命!”
葉問楚此刻居然能笑得出來,只是他一笑嘴角便溢出一道鮮血:“這個時候你不知道感激我,居然還在說風涼話,我拿箭往你胸口上戳一下看你會不會死......呵,不過你胸口肉那麼厚,說不定真戳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