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引起了江朝露和白玉簫三人的注意, 爲首的裴翼楠帶着衙役在此時回來了。清雅站在人羣的最後面。眼中的恨意不減,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不用想也知道是她跑去給裴翼楠通風報信。雖說是通風報信,也算是誤打誤撞解救了她的危機。估計裴翼楠已經知道她跟白玉簫的兩人之間的關係吧, 他會不會以爲自己是那種朝三暮四的女子, 從此在他心中變了地位。
如果白玉簫的轉變讓她感到陌生, 清雅的態度更是讓她心痛。這樣算不算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白玉簫是清雅一生摯愛, 而白玉簫明目張膽的當着她的面, 向她示愛,估計是誰看了都會受不了吧。
裴翼楠一直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江朝露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她只是透過人羣,瞟了一眼裴翼楠, 便別過臉去, 意思顯而易見。不打算解釋, 也不想解釋。相信她的話,什麼不說, 也會相信,不相信,解釋再多也沒用。如此場景,一切語言文字都顯得蒼白無力。
男子嘴角輕輕上揚,看起來明明是在笑, 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寒磣, 讓人不禁打冷顫。
“裴大人, 你回來得正好, 只要你將藏寶圖交出來, 我可以考慮放過你的夫人。不,是放過這裡的所有人。”男子優雅的捋了捋自己的墨發。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男子身上, 再到白玉簫,兩人長得實在是太像。無論身高、外貌都極爲相似,就連手裡的玉簫也不列外。讓人很詫異,就連裴翼楠也不得不懷疑兩人之間的關係。
“老白,他是誰?你給我解釋一下。”裴翼楠根本不想理男子,心痛萬分,眉頭更是皺成了一團疙瘩。
他早就開始懷疑白玉簫,很多事他都隱瞞了他。真正確定的還是從白玉簫送給江朝露那幅畫說起。因爲上面的字跡讓他產生了懷疑,以往白玉簫並不會用左手寫字作畫。對於他的字畫,裴翼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而左手寫字作畫,他卻認不出。要不是看見了那幅畫上的字跡,再跟之前那些密函的字跡逐一比對,他都不會相信,那些密函是出自白玉簫之手。
“老裴,以後我再跟你解釋行嗎?”顯然白玉簫今日並不想解釋這件事,他如今的注意力在身旁男子身上。
“好了,你們不用拖延時間。既然我家小子不願解釋,我來告訴大家。我是他的親哥哥,我叫白展肜。當年,不慎走失。這些年,還得感謝裴大人一家的照顧之情。”
這下輪到江朝露目瞪口呆了,原來白玉簫的本性真的姓白。他總算找到了自己的親人,曾經他無數次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夠找到自己的親人,如今夢想成真,這些卻不是他想要的。
“老裴,看在你我十幾年的手足之情的份上,你先交出那張藏寶圖,可好?”白玉簫走向裴翼楠,儘量放軟口氣。高傲如他,這樣的姿態還是第一次。
裴翼楠冷笑一聲,白玉簫居然跟自己提手足之情,他當自己是兄弟又豈會做出對不起兄弟之事。心裡的痛沒人能夠理解。手足之情,在今日只怕就此了斷了。
“老白,我勸你,還是懸崖勒馬。不然,後果將無法挽回。”裴翼楠苦口婆心,企圖勸解白玉簫能夠回頭是岸。
然而,此時的白玉簫哪裡聽得進去,他身上揹負着太多東西,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放棄的。此生註定了自己不太平,爲今他心中萬般不捨的一切,以後只能埋藏心間,曾今的美好只能當作回憶。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老裴,我勸你還是不要再查了,你鬥不過他的。再查下去對誰都不好。”白玉簫嘶聲力竭的吼道,這是江朝露認識白玉簫以來,第一次見識他的另一面。就連裴翼楠也被他這一聲吼得愣住了。
“你說的可是當今丞相林慕白?”裴翼楠很快從愣神中恢復過來,笑着對白玉簫說道。很多天以前,他便收到了瑞王的密函,告知他丞相林慕白有勾結鳳國潛逃王爺閔曄的嫌疑。此前,他還不信,直到後來監視趙鴻鵠的人告訴他,趙府來了兩位神秘人物,一位是林慕白,另一位就是閔曄。這件事才得以被證實。一個鬱國的丞相,一個是被鳳國國主削去爵位的王爺,兩人在一起會幹出怎樣的事來,沒人知道?他只知道,鳳國的玉璽還在他手裡,閔曄手裡還欠着鬱國幾條人命,他居然還敢大張旗鼓的來沅安縣。
白玉簫沒有否認,這麼說也就是真的了。他們想要那張藏寶圖,無非就是想搞些事情出來。身爲一國之相,不爲君分憂,爲民辦事,也就罷了,還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有些事,彷彿早就註定了一般。兩人的立場,再也不是站在統一戰線的兄弟,而是以劍相向的敵人。
最傷心的莫過於江朝露。眼看着事情發展成如此地步,卻束手無策。
一旁的白展肜早就失去了耐心,今日拿不到剩下的藏寶圖,回去也沒好日子過,索性拼一把。沒給裴翼楠和白玉簫兩人繼續糾結下去的機會,便拿起玉簫,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悠揚的笛聲入耳,不到一刻鐘,在場的人除了白玉簫,其他人都變了臉色。這笛聲江朝露不是第一次聽見,她驚嚇得趕緊捂住耳朵,裴翼楠也吩咐其他人捂上耳朵,不過還是太遲了,笛聲入耳,很多人臉上的表情不由自主的變化起來。
他擔心江朝露,想要衝過去保護他,可惜白展肜根本不給他這樣的機會,裴翼楠知道想要救在場的人,唯有讓笛聲停止。如果這樣繼續下去到最後就只有死路一條。
裴青的功夫勉強能跟白展肜過上招,但絕對不是他的對手。他死死壓住舌頭,儘量讓自己保持清醒,拔劍衝上去,可惜根本進不了白展肜的身。
而此時的白玉簫失魂落魄,眼神空洞更像是一具行屍走肉般的屍體。
江朝露勉強還能保持鎮定,要是繼續下去的話,不知道還能不能堅持住。
隨着白展肜笛聲的加快,所有人的行爲根本不受控制,有些人開始自殘起來,鮮血橫飛,臉上的表情不是痛苦,而是一種變態的享受。
白玉簫胸口上下起伏着,額頭上青筋凸起,牙關緊緊咬住,兩隻手握成拳頭。下一刻,整個人已經躍了起來,天空之上兩抹黑色的身影纏鬥在一起。分不出誰是誰,勝負更是難以定奪,笛聲依舊沒有停,相反,還在加劇。笛聲悠揚婉轉,初次聽根本聽不出有任何區別,時間一久,傷害力也就越大。彷彿就在耳邊,久久不能消散。
白玉簫的功夫顯然稍微遜色一點,勉強能夠支撐,白展肜面對他強烈的攻勢,也只是見招拆招,並未打算傷害他。而裴青找準機會,也加入了兩人的纏鬥之中,白玉簫此時纔有機會踹息,不過也只是短暫的。相對白展肜,既要防守,嘴裡的笛聲還不能停,依然能做到輕鬆應對,實屬不易,功夫也是更勝一籌。
裴翼楠見機會來了拉起江朝露就跑,他知道只要離開這裡,聽不見那魔性的笛聲便能相安無事。江朝露如今懷孕在身,哪裡敢大動,跑了沒幾步,就難受得緊,累得直踹氣。
裴翼楠只好一把抱起江朝露繼續跑,這邊白展肜看見離開的兩人,心裡依舊面不改色,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在此時,笛聲戛然而止,使出深厚的內力讓在場所有人‘撲哧’一口鮮血噴出,白玉簫和裴青也不例外,就連跑遠的裴翼楠也是如此。好在江朝露一直捂住耳朵,纔會倖免於難,不然肚子裡的孩子可就遭殃了。
笛聲停止,所有人清醒過來,空氣中充滿濃烈的血腥味,場面更是殘忍。有的人早已奄奄一息,有的已經沒了生命特徵。
裴翼楠那口鮮血直接噴了江朝露一臉,可嚇壞了江朝露,眼淚‘唰’的一下,止都止不住,眼淚混着鮮血流下,染紅了兩人的前襟。
“裴翼楠,你沒事吧。”一把抱住他的臉,哭得傷心不已。
裴翼楠早已沒了力氣,卻還支撐着繼續跑。露出一個安慰她的笑容,又胡亂的搖搖頭。可是白展肜一個閃身便從他手裡奪走了江朝露,還擋在了他的面前。
江朝露被凌空提起,還沒反應過來,又落了地。對面的裴翼楠才反應過來。兩隻手咆哮着掙扎,奈何只是徒勞。
裴翼楠嚇得臉已變成了菜色,要知道,江朝露現在還懷着孕,萬一有個好歹,可如何是好?
“白展肜,你不是想要藏寶圖嗎,只要你放了我娘子,我答應給你。”裴翼楠慌了神,以往處變不驚的他,在此時心亂如麻。
白玉簫受了傷,嘴角的鮮血已經乾涸凝固,江朝露落在白展肜手裡,他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心裡無比擔心,強撐着站起來,跌跌撞撞走向裴翼楠身旁。
“還望裴大人,切莫失言纔好。”
裴翼楠從懷裡掏出那張劉夫人給他的藏寶圖,舉在半空中。白展肜笑了笑,鬆開了江朝露。鬆開束縛的江朝露,直接奔向裴翼楠。當他接過藏寶圖那一刻,看了看,確認無誤,裝進懷裡。裴翼楠的手還來不及握住江朝露的,白展肜轉瞬即逝,再一次抓住了江朝露,躍上半空。裴翼楠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可惜已經太遲。果然,裴翼楠還是高估了自己。
剛剛離地的江朝露,再次凌空飛起來,嚇得尖叫起來,她一向恐高,看着地上的東西很快變小,直接暈了過去。而白玉簫又豈會坐視不理,捂着胸口,就這樣追了上去。
裴翼楠的心提到嗓子眼,也無能爲力,氣得一拳垂在柱子上,鮮血再次飛濺。武功用時方恨少,在此時此刻悔恨自己爲何不好好學武功,不然也不會窩囊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