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呆的地方正是舒心樓的後院, 只是這裡位置相對比較偏僻,院子裡到處都是雜草,能夠進來這裡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根本發現不了他們。就連前面唱戲曲的聲音也被隔絕。
江朝露方向感一向不好, 只能依靠公公。裴朗毅走前面, 她一直尾隨其後。兩人沒走多遠, 就聽見一陣悠揚的琴聲飄過來。江朝露一聽這個聲音, 就知道一定是那位柳娘。上次她也是聽見了這琴聲,想起她的眼神,江朝露全身顫慄不已。
裴朗毅倒是很平常, 繼續往前走,一直追隨琴聲而去。公公該不會要去找柳娘吧, 然後再將一切事情告訴她。
江朝露想了想, 小聲叫住裴朗毅:“公公, 我們還是儘快離開這裡爲妙。”
“好,我知道了。”
正當兩人還在舒心樓左繞右拐之時, 那琴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對於這一點兩人並未在意,只顧着找出去的路。這時,突然聽見了一陣詭異的笑聲,江朝露嚇得一驚,東張西望。看見不遠處花園裡不知何時多出一個人來。一抹耀眼的紅色, 如火焰一般。臉上的笑容帶着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手裡拿着一枝黃色的臘梅, 時不時將臘梅放到鼻子邊嗅一嗅。
江朝露心裡很害怕, 不知是因爲她的氣場太過強大, 還是因爲第一次給她留下的印象不好,反正江朝露很不喜歡她。
兩人站定, 只見柳娘踩着蓮步向這邊走了過來。江朝露小聲的呼喚道:“公公。”
裴朗毅向她擺擺手,示意她不用擔心。江朝露只好閉嘴不說話,只是看着向他們走過來的柳娘。
“柳娘。”
不知爲何,江朝露突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呢?
柳娘挑了挑媚眼,眼神沒有離開過裴朗毅。突然開口說道:“我知道,他還是不會放過我的,他是不是讓你來抓我?”
裴朗毅一聽柳娘口中的‘他’就知道指的是先皇,便開口說道:“先皇他早在十五年前已經駕崩。”
哪知道柳娘根本沒聽他說話,繼續說下去,像是自言自語:“這一天終於來了,他還是不會這樣輕易放過我。”
江朝露覺得奇怪,看了看柳娘,盯着裴朗毅,掩着嘴,小聲在裴朗毅身後說道:“公公,這個柳娘是不是沒聽見你在說什麼?”
電光火石間,江朝露還沒反應過來,柳娘已經到了她身旁。江朝露嚇得趕緊蹲下身當起了鴕鳥,她就知道這個女人腦子有問題,人怪不說,就連她的功夫也是這般怪異。
江朝露以爲這樣就能逃脫柳孃的擺佈,沒想到柳娘一把揪住她的衣領,就像提小雞一般將她提了起來。被揪住衣領的江朝露,在半空中掙扎,手腳揮舞個不停,樣子看起來搞笑至極。
裴朗毅見狀,心平氣和的對柳娘勸解道:“柳娘,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抓你的。我是被人綁來這裡的。”
那柳娘只顧着盯着自己手裡的江朝露,哈哈大笑起來。江朝露最討厭的就是她這狂妄的笑聲,成了人家手裡的魚肉,嘴裡依舊不認輸,罵道:“快放開我,你這老妖婆。吸人血的怪物。”
這是第一次有人稱她爲怪物,一聽這話笑聲嘎然而止,變得嚴肅起來。隨之眼淚跟着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哭得傷心欲絕。
江朝露見她這收放自如的模樣,居然笑了起來。柳娘鬆開抓住她衣領的手,江朝露直接落在了地上。摔得她屁股開了花。這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模樣,真是讓人難以琢磨。
“小露,你沒事吧。”裴朗毅小心翼翼的問道。
江朝露笑了笑,趕緊爬起來。說道:“公公,柳娘她是不是腦子不太正常啊?”說着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沒想到,裴朗毅還沒回答,柳娘一雙眼睛帶着冰霜,幽冷的光芒,射向江朝露,吼道:“你腦子纔不正常。”
江朝露沒想到她不光反應快,耳朵也還挺好使的。
“裴大人,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他讓你來抓我的?”柳娘眼神再次轉換,變得悲痛欲絕。
這眼神簡直是絕了,要是這柳孃親自上臺表演戲劇,只怕舒心樓的生意會更好吧。
“柳娘,你真的誤會了。先皇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駕崩了。”
“他死了?”
裴朗毅輕輕點了點頭。
然而,江朝露分明在柳孃的眼睛裡看見了淚水。
“好啊,好啊。原來你早就打算拋棄我了,在你心裡一直覺得我是個怪物吧。”
李詩詩自從聽說了江朝露和裴朗毅失蹤之後,一直鬱鬱寡歡,整日臥病在牀。
裴翼楠一個人根本顧及不過來,只好讓衙門的人一半繼續追查兇手,另一半人跟着他去找失蹤的江朝露和裴朗毅。
眼看着一直沒有消息,不得不強打起精神,雖然很難受。
他帶着人在街上到處尋找,城門早已戒備森嚴,依舊沒有消息。如今整個沅安城都知道縣令大人的家屬失蹤的消息。
而舒心樓二樓的窗戶邊,站着一個人,正注視着樓下的一舉一動。站立良久,那個人走了進去。
片刻過後,一隻信鴿不偏不倚,剛好落在裴翼楠的身邊不遠處。那隻信鴿跟上次那隻一樣,也是全身白毛,腿上綁着一支小竹筒。
裴朗毅皺了皺眉,沒有多想,立即取出紙條,打開一看,上面寫着‘舒心樓’三個字。裴翼楠看完將紙條揉成一團,看了看身後其他人,立即吩咐道:“所有人跟我去舒心樓,柳蒙,你去找老白,讓他帶人趕到舒心樓。”
“是”柳蒙領了命,便跑開了。
裴翼楠走在最前面,外面看來舒心樓並沒有任何異常,他再次停下,吩咐道:“爲了百姓的安全,所有人小心謹慎,保持低調。”
所有人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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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們還沒走進舒心樓的門,所有人就像受了驚的小鹿一般,亂撞亂跑。紛紛擠向門口,有人邊跑邊喊:“快跑啊,舒心樓裡有吸血的怪物。”誰都知道,那吸血的怪物可怕的很,生怕自己會成爲下一個目標。
隨後便是一陣哭泣哀嚎之聲,裴翼楠撫了撫額,頭痛的厲害。
站在門口喊道:“大家不要驚慌,慢慢走。”
奈何他的話,在此時顯得蒼白無力,因爲沒有願意聽他的,爭先恐後的往外跑。很快舒心樓人去樓空,剩下受傷的,在地上□□。
地上的人,是一名中年婦女,捂着腳踝痛得直哭,看樣子是扭傷了腳。裴翼楠走過去問道:“大嫂,裡面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是誰個挨千刀的,說舒心樓的老闆娘就是那吸血的怪物。您都知道那吸血的怪物有多可怕了。所以,大家跟着爭先恐後的跑出來,怕那老闆娘餓了要吸血。我看那老闆娘長得挺漂亮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壞人,也不知道是誰造的謠?”
裴翼楠聽完婦人的話,向其他人使了使眼色,又吩咐其中一位官差去找個大夫來。
舒心樓裡面狼藉一片,裴翼楠吩咐人道:“所有人,挨個搜查,不可放過每個角落。找到柳娘。”
“是”
裴翼楠直接走進舒心樓後院,同樣的,裡面早已沒了人影。剛剛那個紙條,提醒他舒心樓,這個背後之人到底是誰,他一直在背後操控一切,不揪出他,問清楚,他就不叫裴翼楠。
隨着深入,隱隱聽見一陣陣說話聲,裴翼楠心裡有些激動。當他看見院子裡站着對立兩邊的人時,他的心更加激動。因爲一邊站着的正是江朝露和裴朗毅。
他喚道:“父親,娘子。”
“相公。”
“律之。”江朝露和裴朗毅不約而同的呼喚道。這時,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趕了過來。看見三人同樣驚訝不已。
如今沅安城的百姓都認識這位傳說中的柳娘,有人居然犯起花癡來,一雙眼睛早已黏在那抹紅色身上,隱約還能聽見咽口水的聲音。
裴翼楠一雙銳利的眼睛掃過身後的官差,所有人立即低下頭,不敢再多看一眼。
看見裴翼楠江朝露心裡別提有多激動了,她終於將他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