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聽了楊濟行的話,又怒又羞,楊濟行所說她擔不起這家境,直接戳中她的痛楚。她身爲官宦人家的夫人,平日都以爲夫君打點家事爲榮,如今這項才能受到質疑,她怎能容忍。唐夫人咬牙說道:“好,你們可以驗屍,可若發現不了問題,該怎麼辦?”
楊濟行一愣,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髮現什麼,因此不想將話說的絕對。卻聽王夫人說道:“如果不能證明我夫君是無辜的,王家上下,任由妹妹處置!”
“好!”唐夫人一拍手掌,楊濟行暗暗鬆了口氣,心說這王夫人在關鍵時刻,倒不小氣。
楊濟行走到唐柄的棺材前面,爲其上了株香,臨近的人,全部聚了過來。
楊濟行緩緩推開棺蓋,露出唐柄已無血色的屍首。屍首已經有了些酸味,盈月等幻彩宗弟子見了,幾欲作嘔,她們雖是修仙者,手下也都有人命,可如此近距離的觀察一具屍體,還是覺得有些反胃。
楊濟行卻不在乎,他見唐柄脖頸上有一處刀傷,與王夫人問道:“可是因爲這條傷痕,叫官差認定的王大人是殺人兇手?”
“正是。”王夫人道,“我們聽到夫君叫嚷,趕到他房間,見唐大人已經躺在地上,脖頸上留着血,身邊還落着一把匕首。夫君說匕首不是他的,唐大人不知爲何,突然脖頸上出現傷口,丟出一個匕首,躺在地上。我們報到廷尉府,官差卻指定是我夫君害得唐大人。”
楊濟行點點頭,伸出手掌,貼近唐柄,自唐柄頭部緩緩向下移動。當他手掌移至唐柄胸口時,忽然神色一動,鎖起眉頭。
平秋瞧他這模樣,問道:“發現什麼了嗎?”
楊濟行道:“他心臟有傷,該是被人震傷心臟而亡的。”他這一語,震驚四周。唐夫人見夫君之死另有隱情,急忙問道:“可他脖頸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楊濟行緩緩說道:“兇手害死了唐大人,又切開他的脖頸,並用法術將他的鮮血止住,控制着他走到王府,造成他被王大人害死的假象。”
“這麼說,我夫君早就死了?”唐夫人不敢相信地問道。
楊濟行道:“我看他留在王大人房間的鮮血,死了該有兩日了。”
唐夫人嗔目說道:“難怪他昨天夜裡沒有回來,竟是已經糟了不測?”
“妹妹,這下你信了吧。唐大人與我夫君速來交好,我夫君怎會害他?”王夫人在一旁說道。可唐夫人卻與楊濟行說道:“可我終不能信你一念之詞。你以修仙者能控制死人的神通爲解釋,我又不瞭解修仙者,哪知道有沒有這樣的神通?”
“如果專門修煉御人煉奴之類的法術,控制死人並不困難。”趙飛霞說道。
唐夫人轉向她,幽幽地問道:“仙子會嗎?”
趙飛霞臉一紅,說道:“我倒不會,我幻彩宗從不修煉歪門邪道的法術。”卻見唐夫人輕輕搖了搖頭,顯然是對她之前的解釋不大信的。
趙飛霞看向楊濟行,楊濟行亦是搖
了搖頭。唐夫人說道:“若我都不信,恐怕廷尉府更不不會信了。”
楊濟行只恨自己在紫綾門呆了恁長時間,交往之人魚龍混雜,見識法術花樣百出,卻沒有學上一些御人御物的法術。正自無奈之間,見劉一升走到唐柄的屍首前面,探出手掌一晃,唐柄豁的一下停直了身子。
唐夫人驚叫一聲,瞪大了眼睛。楊濟行笑道:“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
劉一升點點頭,卻不說話,楊濟行奇怪此時他怎麼不顯擺了,轉念一想,便明白了,這法術必定是他原本用來招搖撞騙的,說明了不光彩。
“怎麼樣唐夫人,這下你該信了吧。”平秋說道。
眼見唐夫人用力點點頭,眼角又出淚水,劉一升知道自己這一手勾起她的傷痛,趕快停止施法,叫唐柄躺下。
“唐夫人可想找到真正的兇手,爲唐大人伸冤?”楊濟行問道。
唐夫人點點頭,一臉堅毅之色。“如此甚好。”楊濟行轉向王夫人說道,“我們便告向廷尉府,以唐大人的屍首爲證,催使他們查明兇手。”
王夫人急忙接道:“是啊妹妹,你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將唐大人葬了,需要爲他伸冤啊。”唐夫人嗯了一聲,道:“就呆着他的屍身去廷尉府吧,起碼也要還王大人一個公道。”
唐夫人吩咐下人連人帶棺一起搬上馬車,帶着唐家上下,一起趕往廷尉府。楊濟行等人上了馬車,在後面跟着。半路上,只聞哭聲震天。
到了廷尉府,唐夫人親自擊鼓,廷尉府官差認出是她,忙去稟報。可去了許久,都沒有回來。衆人大惑不解,劉一升說道:“看來此事貓膩甚多呀。”
楊濟行笑道:“你對官府辦事倒是瞭解。”
劉一升嘿嘿一笑,說道:“我曾想過弄個官做,可想到做官之後牽連甚廣,決計不如自由自在的好,便放棄了。”
衆人等上一陣,唐夫人便擊一通鼓,她一直敲了四通,廷尉府門庭才緩緩開啓。
“升堂!”衙門內傳出一聲嘶嚷。唐夫人叫人將棺材擡進廳堂,自己緊隨其後。王夫人也跟了進去,楊濟行等人則守在外面。
楊濟行見廳堂正南,坐着一名肥頭大耳的官員,不待他問,一王家總管便介紹道:“那便是廷尉周立本。”
楊濟行點點頭,又周立本的案牘左側,坐着一名滿面脂粉,目光刻薄的老者,指着問道:“那人是誰?”
那管家纔看到老者,一咧嘴,說道:“他怎麼來了,這是宮裡的喜公公,榮公公進宮之前,他纔是宮裡總管,如今成了榮公公的左膀右臂。”
楊濟行心中一動,此事竟牽扯到了榮公公,怪不得衙門半晌不開,敢情是稟告榮公公去了。
周立本盯着棺材看了片刻,皺起眉頭,與唐、王兩位夫人說道:“你們誰有冤屈。”
兩位夫人相視一眼,唐夫人說道:“我們都有冤屈。”
“哦?”周立本道,“那麼,你先道來
。”
唐夫人道:“我夫君遭人殺害,我要情大人爲他主持公道!”
周立本面色一沉,說道:“不是已經將王衝關入大牢了嗎?”
“周大人!我夫君是怨枉的。”王夫人一臉正色地說道,“臣妾此翻來,就是要爲我夫君申怨!”
“你……這話怎樣講?”周立本道,“人人都見唐柄死在王衝的房間,你還想抵賴不成?”
喜公公眯起雙眼,盯着王夫人的目光,露出陰冷兇狠。
“唐大人在進我家之前,就已經身亡了。”當下,王夫人將楊濟行分析說了一遍。喜公公聽了,沉下面孔道:“一派胡言,板上釘釘的事,還敢胡攪蠻纏!”
唐夫人已然看出,唐柄的死與容公公等人有關,恨的牙根兒癢癢,指着身前的棺材說道:“不信你們打開他的胸口查看,他的心臟必然有傷!”
“恩?”周立本不知所措,看向喜公公,喜公公咬牙說道:“照規矩辦事吧。”
周立本一愣,反應過來,不論如何,人家說了證據,總要驗明,於是叫了一名屍官,吩咐道:“剖開唐柄的胸膛,檢驗檢驗。”
那屍官得令,走到棺前,推開蓋。而後扒開唐柄胸前衣服,取出一把尖刀,彎入他胸口。
所有人屏息凝神地看着屍官豁開唐柄胸口,露出裡面發暗的內臟,屍官用尖刀一翻,撥出唐柄的心臟,果然破開了數多小洞。唐夫人泣不成聲,緊盯着喜公公,咬牙說道:看啊,我夫君是怨死的!是被哪些小人害了,又當作險害王大人的工具!”
容公公鬆馳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紫,耿着脖子說道:“大可是有人在唐柄身上做了手腳,在他死後,弄壞了他的心臟!”他正喋喋不休之時,楊濟行在劉一升耳邊嘀咕幾句,劉一生暗暗催動發術,唐柄嘣的一聲坐起起了身子。喜公見狀,媽呀一生,身子一顫,坐到了地上,周立天見了,亦是大驚失色。
卻見唐柄邁出棺材,緩緩走向喜公公,喜公公的心幾欲跳出喉嚨。
“攔……攔下他!”周立本大喝一聲,兩旁官差顫顫兢兢擋在唐柄身前,見唐柄不停下,其中一人大叫道“打!”
“嗚!嗚!嗚……”衆官差掄起水火棍,狂風暴雨般砸向唐柄,卻見唐柄靈巧地左右閃躲,避開棍棒,再蹭的下,如風箏斷線般掠到喜公公身前,舉起僵硬的手臂。
喜公公嚇得魂不附體,嚷道:“容公公,爲何用他害我!”他一語震驚四座,唐夫人與王夫人同時叫道:“果然是慕容冥空!”
喜公蹬了半天腿,卻發現唐柄並未怎樣自己,睜開眼看,唐柄竟然放下了手臂。
王夫人於周立本說道:“周大人,喜公公已經叫出了容公公的名滋,誰是兇手,在場人全都知道了,你倒是給個公正的判決呀!”
周立本一咬牙,看向喜公公,喜公這才知道自己被戲耍了,看着庭堂外面的衆人叫道:“是誰,是誰在控制屍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