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下丹藥後,在衆人急切的目光中,凌克緩緩閉上了眼睛,眉宇間的僵硬漸漸消失。楊濟行心中一動,丹藥是有效果的。
武風暗暗咬緊牙關,目光掃過刃犀宗衆人,流露出陣陣兇狠。刃犀宗之內,無論是池非凡,還是譚明澈、楊濟行,都叫他憤恨不已。
幻彩宗的隊伍中,盈月靜靜地盯着楊濟行,眉眼中滿是欣喜。剛她還爲楊濟行捏了一把汗,此刻卻盡是替楊濟行高興。英俊瀟灑,敢於擔當,她怎能不喜歡?可她這神馳的模樣,卻落入了佟百雙的眼中,佟百雙竭力平息自己的情緒,心中仍是極不痛快。
楊濟行自己都未能想到,黑色丹藥能這快生出效果。他興致勃勃地打量凌克,見其眼皮不住的跳動,正是竭力思索的跡象。
劉圖立在角落中,腦中浮現的,全是楊濟行的黑色丹藥。他自是看出凌克的傷勢在好轉,楊濟行的丹藥,治了一個不能治療的傷。他想了百餘種治療腦傷的藥物,無論怎樣都煉不出楊濟行那丹藥。不禁大膽地想道:“他的丹藥絕不是煉製出來的!”
一頓飯的功夫過去,凌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眼,目光中滿是幽邃。凌克掃過衆人,看到身旁的楊濟行時,聲音疲憊地問道:“是你治好了我?”
楊濟行點點頭,凌克衝他微微一笑,說不出的欣賞與感激。他又轉向池非凡,問道:“怎麼不見那日來牢中救我的孩子?”
池非凡笑道:“你還記得那日的事情?”
凌克點點頭,道:“那天我清醒了許多,發生的事情都依稀記得。”
俞柯上前兩步,手指武風,向凌克問道:“是不是武家派人來殺你?”
武風面色變得鐵青,雙拳在袖中一攥,骨骼咯咯直響。凌克靜靜地說道:“是有五個老者到此,自稱武家人,說我休想活着走出地牢。緊接着一個蒙面人闖了進來,與他五人展開廝殺。在打鬥中,那人面布被揭掉,有一老者辨認出,他乃是刃犀宗的弟子。”
“武風,你還說什麼?”花鏡影說道,“分明就是你武家要殺人滅口!”
衆人開始切切私語,指責武家做事霸道,不守規矩。武風聽着火大,放生喝道:“是我要滅口又如何?他殺我武家三百多人,難道不該死嗎?”
凌克聞言神色一黯,卻未作狡辯。池非凡與他問道:“大家都是爲你殺人之事而來,你倒說清楚,那日因何殺人,是否有武家人向你挑釁,口出佞言?”
凌克點點頭,回憶着那日情景說道:“確實有人激怒我,我一氣之下,方纔出手。可也是我沒能抑制住情緒,殺紅了眼睛,竟害了三百多人的性命。”
他話中充滿了自責,武風聽完,卻冷冷地說道:“莫要在此惺惺作態!”
“他又何須惺惺作態?”池非凡道,“那日之事,全因武家而起,他便是殺人了,武家就不該自省一下嗎?”
“沒錯!武家囂張跋扈,死了弟子怪不得
別人!”俞柯接道。
“哎,先被挑釁,在受上千人的圍攻,也難免殺紅眼睛。凌克若這樣死了,未免太冤。”
“是啊,他行事驕橫,本就應該付出代價。”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全在說凌克無辜,畢竟,都是打着救助凌克的口號來的。
池非凡靜靜盯着武風說道:“武盟主,既是凌克有不得以的苦衷,能看在大家面子上,饒他這次嗎?”
武風聞言好一陣大笑,厲聲說道:“放在數日之前,或許可以。但是如今,絕對不行!他殺武家三百多人,你徒兒又大傷武家弟子性命,你們再暗中助他逃出都天城。從頭到尾你們一個手段接一個手段,武家怎能嚥下這口氣!”
楊濟行倒吸一口涼氣,看來譚明澈逃出都天城之事,武家多少知道些情況了。無需多問,事情必然出在萬顏身上。武風被這件事情,徹底激怒了。
池非凡未作反駁,他如何看不出武風必殺凌克的心思?再多說什麼,又有何用?
“去死吧!”正在場面陷入僵境之時,武風驀然大喝一聲,向凌克打出一顆土球,土球有一人大小,表面充滿了坑窪,一經出現,牢房內便泛起一陣熾熱。
這土球不簡單,名曰“飛日”,正是武風的法寶。武風這一招出得無比突然,牢內衆人具是一驚。
凌克剛剛恢復神識,仍是羸弱不堪,全然抵擋不了此招。便是一旁的楊濟行,也要隨他一起遭難。俞柯、花鏡影雖強,面對突現“飛日”,卻是束手無策。
“混帳!”池非凡大罵一聲,捻手射出一團氣浪。武風先手快,池非凡後手更快,衆人聽“混帳”兩字還未落下,氣浪便自下而上撞到了土球上。
砰地一聲巨響蕩起,楊濟行被震得耳畔發麻,重重靠在牆壁上。他仍是未合上眼睛,但見氣浪消散,土球卻改變軌跡,徑直向上飛去。
土球撞上牢房屋頂,直接破開一個大口,衝向天空。充滿層層禁止的牢房,就這樣碎開了。
武風一招失利,並不急着收回法寶,他意念一動,那土球立時在空中發出耀眼的光芒。衆人透過破口看去,熾亮的土球,像極了一個小太陽,它名爲“飛日”,無可非議。
不多久,天邊便傳來數千道氣息,有強有弱,卻全部速度飛快。楊濟行心中一驚,纔要眨眼,就見頭頂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修仙者。通過破口,他看不到全部,卻從其中三名老者身上,感到了無比滲人的氣勢,那是結丹期修仙者纔有的氣勢。
花鏡影冷笑一聲,說道:“三名結丹期長老都到了,武家這次可是用心良苦啊。”
那三名結丹期老者正是武家的長老,原來武風爲防與衆門宗發生衝突,來時就帶上了三名長老,只是未叫他們露面罷了。
武風衝着池非凡冷哼一聲,頗有都天城內,他爲主宰的氣勢。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今日,我非殺凌克不可。不交出譚明澈,刃犀宗也別想走!”
“好啊!竟敢埋伏我們!池掌門,與他們拼了!”俞柯不甘示弱,手掌一揮,已將銅竽拿在手中。這銅竽,卻是他的法寶。
池非凡卻不像他這般衝動,他緩緩閉起雙目,思量起了目前局勢。對面算上柴智、呂伯川,共有七名築基期,他們一方只有三個。縱他敢說能以一己之力擋下五人,可武家數千名弟子誰來應對?開戰之後,那些小門派多會選擇中立,僅憑刃犀宗、御音宗、幻彩宗加在一起的七八十號人,根本抵擋不了數千人的攻擊。
凌克重傷,非凡不能參戰,還得受人保護,這樣打起來,完全是一邊倒。
“池非凡,你可考慮清楚了!”武風氣勢凌人地喝道。
楊濟行見師父陷入沉默,已猜出他心思,稍作思量之後,緩步走上前去,在池非凡耳邊低語幾句。
池非凡聞言深吸一口氣,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武風衝惡狠狠地盯着楊濟行,不信他能搞出什麼名堂。
就見池非凡身子一飄,騰到衆人頭頂,將雙臂展向兩側。武雨大聲喝道:“池非凡,你想在此地決戰不成,你我可都有弟子在牢中,一個波動就能要了他們性命!”
池非凡不理他,猛然催動法力,展開法術。
“嗡……”一聲刺耳的劍鳴響起,地牢內亮起耀眼金光。衆人頭頂的堅石,立時碎成粉末。飛在空中的武家弟子看的比牢內衆人清楚,金光的面積之大,竟是覆蓋了整個地牢。可有十里方圓了。
下一刻,整個地牢都劇烈地晃動起來,晃得人心大亂。衆人不自覺地攥緊拳頭,如池非凡是用金光取他們性命,他們早就死了。生死不由己,他們怎能不怕。
金光散去,牢房的屋頂早已消失不見,衆人頭頂,是晴朗的天空。
衆人一怔,忽聞不遠處響起一聲爆喝:
“多謝池掌門相救!”
一發須蓬亂的男子躍到地牢的牆壁上,氣勢兇狠狂暴。他卻是被關在其它牢房的囚犯,此時所有牢房的屋頂,都被掀去了。
“多謝池掌門出手!”
“多謝池掌門!”
接連不斷地叫喊響起,眨眼的功夫,牢房各處的牆壁上,便躍上了上千人。
“池非凡,你……”武風瞪大雙眼,氣的頭暈腦脹。
楊濟行站在池非凡身後,向四周喊道:“諸位,如今你們雖暫得脫身,武家早晚卻不會放過你們,何不與我們一起,放手與武家一戰!”
“哈哈哈!”就聽其中一名囚犯笑道,“小兄弟說的好,不過你卻別怕我們趁機逃了!武家強困我們,害我們數年不見天日,這個仇,今日怎能不報?”
“沒錯,必要向武家討債!”
“啊……”
他們一個個,猶如脫籠的野獸,那數年,數十年積攢而成的怨恨一經爆發,氣勢可衝雲霄,是數千名終日養尊處優地武家弟子所沒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