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濟行到至丹方宗,經弟子稟報,又被請上大經峰,飛到山頂,仍是佟百雙在等。
“楊師弟怎有閒工,到我丹方宗來了?”佟百雙向楊濟行笑道。
“擔心我是師兄的傷勢,凌前輩可是帶着他來過了?”楊濟行收起行天雷椽,難掩急切地問道。
佟百雙微微一笑,道:“我師父出手,還能醫不好他麼?”
楊濟行驚喜道:“白前輩也在峰上?”
佟百雙點點頭,伸手將楊濟行讓進金殿,說道:“家師在,凌前輩卻帶着祁師弟走了,祁師弟魂魄受損太重,需得幾個月才能甦醒。家師剛聽到稟報,很想見見你,快請吧。”
楊濟行隨佟百雙進到待客大廳,正見一青袍青巾的中年男子,但見他一雙丹鳳眼,留着山羊鬍,瀟灑之態,就像畫中的神仙。
“拜見白前輩。”楊濟行上前行禮道,“久聞白前輩懸壺濟世、神算斷天,仰慕不已,今日能得一見,真是好不榮幸。”
白法通噗嗤一笑,擺了擺手,指着一旁座位說道:“坐吧坐吧。”
楊濟行一怔,坐在白法通身邊。白法通道:“看你眉頭舒展,神色不展的模樣,是脫開了什麼束縛,心還在被困着。被事情難住了嗎?”
楊濟行聽白法通這幾句,不禁佩服得五體投地,只一個照面他便已將自己看透,真是好深的閱歷。楊濟行感覺自己在白法通面前就像個透明的人一樣,說假話敷衍毫無意義,於是毫不避諱地將自己離開刃犀宗之事講了。
白法通聽完,淡然笑道:“凡命數不凡者,皆要經歷種種,你走出來,可說是一件好事。”
楊濟行微微一笑,搖着頭喃語道:“命數不凡……”卻見白法通面色一正,說道:“沒錯,你正是命數不凡。”
“我……”楊濟行結言,對白法通的話,卻不敢當作鼓勵之言。
白法通幽幽地說道:“人間大戰將再起,你將會是戰爭的主宰。”
他這一言彷彿一座大山一般,轟的一下壓到楊濟行心上,楊濟行覺得好不沉重。
白法通伸出手,摸了摸楊濟行腦袋,好像慈父一般。佟百雙見了,隱隱覺得不是滋味,自己也是天命無雙,可師父好像更看中楊濟行。
楊濟行愣了許久,方纔呆呆地說道:“還請前輩指點迷津。”
白法通搖搖頭,說道:“具體的我指點不了你,還需你慢慢經歷。”說着從仙囊裡召出一顆黑色丹藥,遞於楊濟行,說道:“此藥名曰‘神基丹’,是助修仙者築基的良藥,你拿着吧。”
楊濟行接過神基丹,激動萬分,不覺喃語道:“我只聽過神助丹,也是有益築基的良藥。”卻聽佟百雙說道:“與神基丹相比,神助丹可說是不入流了。”
楊濟行頓覺手中丹藥珍貴,煉製神助丹的藥材,翻遍刃犀宗都找尋不到,當初方聞遠更是爲了它與薛夕景自相殘殺。可神助丹與神基丹一比,竟然不值一提,那神基丹豈不是稀世珍寶了?
“多謝
白前輩。”楊濟行笑道。
白法通微微一笑,又取出一卷畫軸,佟百雙看到,雙目登時睜圓了。這卷軸楊濟行也認識,正是武家的光影畫軸。
白法通展開光影畫軸,楊濟行只見一散發飄飄的男子,不是師父是誰?“前輩,這……”
“那日我去的遲了,沒能趕上你們與武家的大戰。”白法通道,“只帶走了他的屍首。”
“竟是你將師父帶走了,難怪我們回去找了許久都沒能發現。”楊濟行道。
白法通將光影畫軸推到楊濟行身前,說道:“這也由你保管吧。”
“前輩將光影畫軸也給了我?”楊濟行驚詫道。
白法通嘆息一聲,說道:“你遇事或能用上,而我卻用不着。我已喚出過他一次,你要慎用。”
楊濟行雙手顫抖着端起卷軸,與師父朝夕相處的情景一出一出浮現眼前。他真想立刻將師父召喚出來,可惜畫軸共還能使用十六次,他捨不得浪費。
楊濟行收起光影畫軸,又與白法通請教起陣法。白法通聽楊濟行所問句句精深,不禁感慨他天賦過人,卻不論楊濟行問到什麼,都能給出獨到的解答,叫楊濟行敬佩不已。
楊濟行看白法通將話時,時而皺眉凝思,時而語氣軒昂,不像個深不可測的高人,倒像個義氣奮發的儒生,這倒與他想象中的不同。
楊濟行在大經峰住了一日,翌日便告辭離開。經過與白法通一敘,他大覺天地廣闊,人的心應該與天地一般廣闊,纔不會在一個旮旯裡圈死。從刃犀宗出來,他才踏入了這廣闊的天地。
想到紫綾門與武家緊張的對峙,楊濟行打算走一趟元國。一來看看祁陌生情況,二來他恨武家害死了師父,害死了宗門弟子。如有可能,倒是希望盡一份力,給助紫綾門剿滅武家。
楊濟行才進元國,便感到了戰爭的氣味,武家在各個城池中都張貼了告示,緝查凌克等重要的紫綾門之人。
紫綾門這些年來雖然勢頭漸大,卻仍然不敢與武家正面交鋒,都是躲在暗處,不斷的襲擊騷擾武家。楊濟行不禁犯愁,紫綾門行事隱蔽,武家都找不到,他要如何找?
他思來想去,覺得要找紫綾門,還需去連天城,紫綾門必然在連天城中安排了不少探子,如能找到這些人,就能找出紫綾門下落了。
楊濟行又飛數日,到至連天城附近。距城池還有三四里地時,便有一隊巡邏弟子將他攔住。
楊濟行眼見這一隊弟子不下千人,爲首幾名老者,更是有築基期的修爲,心說武家真是下了好大的功夫。
爲首一名老者盯着楊濟行大量片刻,問道:“你是何人?”
楊濟行知道他的名字必定在武家傳了個開,武家卻沒幾個人會認識他,因此他來前也未有易裝,遇上盤查的,只消編個名字就行了。
楊濟行隨意說道:“我叫王喧。”
“那個國家來的?”
“我是元國人。”
“可有門派?”
“散修,無門無派。”
“來連天城作甚?”
“購買藥材。”
“什麼藥材?”
“你這查的過於細了吧,便是購買何種藥材都要告予你?”楊濟行皺眉說道。
那老者理直氣壯地說道:“如今正是是非之時,你來連天城,叫你進便是不錯,還怕問的仔細?”
楊濟行呵呵一笑,其實早有準備,方纔抱怨,不過是出於無聊,答道:“我要買紫幹靈芝、水火草,風塵草,積靈果。”
那老者旁邊一老者聞言點點頭,說道:“這些全是珍奇材料,在別處很難湊全。他不像在編謊。”他卻是懂得煉丹,對丹藥頗有考究。他這一說,其它老者全信了楊濟行的話。
這四種藥材楊濟行可不是隨口說出,全是煉製神助丹的材料,在刃犀宗都無法找到。楊濟行說要進連天城購買這四樣藥材,理由算是充足了。
爲首老者又看了楊濟行一遍,說道:“你走吧,可要記住,別在連天城裡生事。多事之秋,一點兒小事都可能使你被關入大牢!”
楊濟行點點頭,乘着行天雷椽繼續向都天城飛,半路又遇上兩波巡視的武家人,到了城門口,又是好一番盤問。可他聰明機靈,又準備好了許多說辭,任武家人怎樣問,都能對答入流,沒一人懷疑上他。
他進了連天城,見此時連天城便如當初的都天城一樣,城池上空,滿是乘着飛行法器巡視的弟子,武家真是人心惶惶了。
進城之後,便再無人向楊濟行盤問了。楊濟行找了家客棧住下,開始四處打探起紫綾門的消息,卻一連找了數日,都沒發現半點線索。紫綾門的行蹤太隱秘了。
這日,楊濟行覺得餓了,便到一家酒樓,點了幾樣小菜。飯間,他旁桌有人說道:“聽說了嗎?武家又聯絡了穹火宗,那可是衛國的三大宗門之一,強悍的很吶。”
楊濟行側目一瞟,見說話的是一胖老頭,他對坐是一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聽了胖老頭的話,說道:“已經搬來十五個門宗的三萬多名弟子,又有何用?連紫綾門的影子都找不到。武厲衝日子過得好些非要去找刃犀宗的不痛快,結果落得個慘死,武家連個主心骨都沒有了。一羣老頭將那武小揚推上盟主之位,他是那塊料嗎?只會吵吵嚷嚷,沒有一絲本事。我看吶,武家是走向沒落了。”
胖老頭說道:“再怎樣,人家也有萬年基業,哪個國家沒有武家的勢力?”
“沒有一個好的領袖,有萬萬年的基業也是徒然。都天城之戰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因爲武風本事不夠,還不是被人家刃犀宗、御音宗、幻彩宗聯手殺了個底兒朝天?”
“那場大戰可說是武家的噩夢啊,五名結丹期戰死,城池被毀,便是關押的囚犯都逃走了。”
中年男子冷冷一笑,說道:“池掌門一劍,整個牢獄的頂都沒了,上千名囚犯同時跳出牢房,瘋也似的要找武家尋仇,好不大快人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