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通立刻提醒：“到風暴灣就無路可退了。”
風暴灣是個向海中突出的半島。
“想走白石屯也要過得去才行！”鹿慶浜往山林一指，“雅國人已經把去路截斷，再怎麼衝擊，你也沒法帶着這麼多婦孺突圍！”
佰隆主部餘下的西遷之路其實不長，只要再走一百一十里，越過白石屯，就能抵達百列境內！一旦入境，他們就算是安全了。
這條路平時開闊好走，但現在卻成了衆人越不過去的天塹。
雅國人明顯有備而來，堵死了他們的必經之路。
若想強行闖關，走完這一百一十里路，最後能有多少佰隆人活下來？鹿慶浜不樂觀。
万俟通當然也明白這一點。流浪一年，族裡已經沒有多少老人了，但婦幼佔的比率依舊很高。全族近四萬人，真正的戰力不到兩千——
唉，最初離開雅國時，族裡明明還有近五千勇士。
因此當鹿慶浜告訴他風暴港有接應時，他也向全族下令，偏離原有路線，往南進發。
婦孺先行，軍隊斷後。
這也是一場豪賭，万俟通押上了全族四萬人的性命。
可悲的是，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天明時分，在付出二百多位勇士的犧牲之後，他們終於趕到風暴灣。
在追兵的堵截下，區區二十里山路，他們就用掉了大半個晚上——夜色暗沉、山地崎嶇，老幼都走不快，還發生十幾起摔亡事件。
真叫步步血淚。
好在他們終於趕到了目的地。
風暴灣是個野灣，風景秀美開闊，原本沒有任何人類的痕跡，但鹿慶浜早在這裡備下接應的人手和船隻。
這是他的後備計劃，沒想到真地用上了。
不過，就在這大隊人馬氣喘吁吁衝向海灣時，前方卻響起幾聲炮響，而後是沖天的火光！
鹿慶浜和万俟通心頭一沉。
打前陣的哨探也衝回來稟報，說海灣突然燃起戰火，原先布在這裡的船隻要麼被攻佔，要麼急急離岸逃向深水。
兩人爬去高處眺望，果然見到海灘上一片混亂，有幾條船熊熊燃燒，另外二十幾艘大船已被佔領，船伕都被按跪在沙灘上。
風暴灣已經落入敵手！
餘下的船隻都被嚇怕，收錨揚帆逃離了海岸線。鹿慶浜兩人看見的，就是它們倉皇離開的背影——
雅國人居然又捷足先登，截斷他們最後的逃生之路！
万俟通看向鹿慶浜的眼睛都紅了，啞聲道：“這就是你的後手？”
完了。鹿慶浜汗如雨下。
佰隆人的秘密西遷曝露，還能解釋成內部出了奸細。可是，雅國人怎麼能預判他在這裡佈下了後手？
當然這念頭只在心中一閃而過，就被他拋去腦後。眼下最重要的只有三個字：
怎麼辦？
他也聽到了万俟通的怒吼，心亂如麻。
風暴灣可是個半島，好進不好出。雅國人知道半路伏擊他們，知道燒趕風暴灣的船隻，難道不知道把守這個半島的出入要道嗎？
他們沒法子原路返回了。
佰隆主部近四萬大活人、他自己帶來的六百精騎，要怎樣才能逃離雅國人的魔掌？ 万俟通轉頭對族人下令：“轉頭，我們殺出一條血路！”
這裡沒有逃生的船隻了，留在風暴灣只有死路一條。
他們只能浴血奮戰、全力突圍，無論付出多麼慘重的代價！
“等一等！”鹿慶浜按住万俟通肩膀，卻被他一把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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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着海岸線往東北走，還有個盧汀灘，也在這個半島上。我可以傳訊給逃離的船隻，讓他們趕去那邊接我們上船！”
万俟通指着風暴灣的方向怒道：“方纔就是聽信你的鬼話，有什麼好結果嗎？雅國人能在這裡佈局，難道不會也派人去盧汀灘？”
“信不信隨你，但我一定趕往盧汀灘。”鹿慶浜冷靜道，“那片海灘狹小，停不了多少船隻，雅國人看不中那裡。”
“停不了多少船？那我們趕去又有何用？”
“可以先送一部分婦孺離開。離岸二十里就有羣島，把人送過去，船就可以重新回來接載。一天之內，至少可以往返三趟。”鹿慶浜正色道，“如果今日就到末路，你不想把孩子們送走嗎？哪怕給佰隆人留下一點血脈、一點念想！”
這三四萬族人想都帶走，那是不可能了。
要離開這個半島，就得付出慘烈的代價。
万俟通沒有猶豫太久，就同意了這個方案，因爲後方的追兵又趕上來了。
“傳令，我們趕往盧汀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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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一日，鉑金島附屬的小葉島海邊。
在黃釗的翹首以盼中，和火紅的夕陽一起出現的，還有西邊海面上浩浩蕩蕩的船隊——
來自仰善羣島的新船隊！
從他視角看去，海面幾乎被密密麻麻的大小船隻佔滿。
百船競渡，一面面風帆如幟，映着火紅的夕陽。
就連鉑金島的住民見到這一幕也駐足不去，他們很久很久沒見過這麼壯觀的場面。
黃釗立刻驅一艘小舟，載自己前往這支船隊的領船。幾個手下替他搬運一口大箱子。
他才踏上甲板，丁作棟就迎了上來：“往哪裡去？”
丁大總管現在是仰善商會的頭號干將，通常留在索丁島打理要務，已經很少出外勤了。
這一趟，是他三個月來頭一次隨船遠行。
賀靈川一封飛禽急訊，就讓他拋下手裡的一切趕過來，就讓整個仰善羣島在過去十個時辰內忙得熱火朝天。
黃釗先向隨船來的朱大娘和董銳恭敬地問聲好，然後才道：
“我們趕去風暴灣，越快越好！”
賀靈川先行離開了，把手下黃釗留在這裡，就是接應仰善的增援船隊。
丁作棟轉頭吩咐一聲，整支船隊就緩緩轉向，往風暴灣前進。
黃釗站在甲板上數船：“只派了這些船來？”
“這些船都是載兵的——兩千護衛隊。至於運送物資的船，會晚半天趕來。軍隊好調遣，但東家下令準備的物資數量太大，要得又急，羣島忙活大半天，都在準備補給品。”
感謝我就像個機械人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