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血對於普通生靈來說,是不可承受之重。這種小小蟬類原本也扛不住的,但它們卻通過產卵,把神血中狂暴的能量轉給了下一代!”
賀靈川懂了:“所以七十年蟬的生長週期,纔會突然縮短?”
“正是!你想啊,它們的生長期都延長到七十年了,這中間需要吸取多少營養!神血的力量一下子就將其灌滿,七十年蟬就被催發出來了,從卵到成蟲,最短才十幾息。”
“但就算這樣,它們依舊無法承受神血的力量,因此需要再次轉移。”
賀靈川“哦”了一聲:“再生產?”
“對,就這樣一代代往下轉,神血的力量也會越來越弱。”董銳笑道,“你看,現在怪蟬的生長期已經延長到三五個時辰了。我估計再有半個月,它們就能固定下來,不會再繼續延長。”
“最有趣的是,七十年蟬連妖怪都算不上,但在神血激發下居然沒有產生過度畸變,這這,這真是不可思議!”
賀靈川想起那兩頭怪蟬的模樣:“好傢伙,那還不算畸變?”
“沒多兩個腦袋,沒多長四五條腿,沒變出三四對翅膀,怎麼能算畸變?”
賀靈川摸了摸鼻子,他跟科學怪人爭辯個什麼勁兒?雙方對於“畸變”的標準根本不一樣,想想被董銳改造成功的鬼猿、狼人、蜘蛛傀儡都是什麼面貌,那些沒改造成功的呢,不得湊出一個怪物大譜系來?
“個頭變大,吸血吃人,那都是順應神血的體現,算是很溫和的變化了。”體型越大,容納的能量越多;葷素不忌,食物來源就更廣泛。怪蟬一出動可是遮天蔽日,每吃一口食物都要跟同類競爭。
“嗯嗯,你對。”
董銳興致勃勃:“我原以爲神血的力量只有妖怪可以承受。沒想到啊,七十年蟬給我開闢了全新的方向!”
神血之力連強大的妖怪都承受不起,他從沒想過弱小不起眼如七十年蟬,居然可以通過代代相傳的神奇方式,馴化神血之力!
真是生命自有出路啊。
他的妖傀研究又有了新思路。
看到主人又高興起來,鬼猿抱頭的爪子悄悄放下來,又去桌上撈了一小把堅果。
當然,賀靈川的重點不在董銳的研究上:“那我問你,有沒辦法根除蟬患?”
“根除?”董銳還在興頭上,轉不過思路,“你爲什麼要替嶸山除蟲?”
賀靈川咳了一聲:“我是來找嶸山借人的,那個裘虎我就很中意。但嶸山的蟬患不除,他不肯跟我們走。”
“還有呢?”董銳認識的賀靈川,不會只爲一個單薄的理由辦事,“別告訴我,你是愛才如命。”
“我當然是愛才如命。”賀靈川笑了笑,他還要賣嶸山宗一個大人情,因爲後面馬上就用得着。
“你看嶸山領地就知道,這是個有底蘊的地方大派,不是其他小小道門可比。”嶸山領地不小,超過兩個夏州。它的位置在貝迦西北邊角上,與拔陵國有小塊接壤。這個世界雖然道門林立,但能擁有自己的領地,並且資源豐富,有良田,有礦山的宗派,其實不多。
簡單點說,嶸山宗有實力。
賀靈川拍拍董銳肩膀:“讓它承你一點情面,不好麼?”
像他們這樣的散人,平時哪有機會讓嶸山欠人情?
這個理由果然輕易就能打動董銳,他想了想:“怪蟬的變異可能在半個月後停止,形態雖然固化,吃人的習性卻會保留。我估計,它們潛藏地底的時間至少會延長到兩個月以上,隱蔽性很高,那時再想根除就更難了。”
“現在就很難,刀長老說嶸山門人幾乎全體出動,到處巡視,找到一處巢穴就拔除一處,已經這麼幹了兩個月,但蟬禍還是拔之不盡。”防治蟲害就是很難,不論在哪個世界,尤其對手遮天蔽日成災的時候。
“朱大娘抓到的兩隻蟬都已經死了,不是被我弄死的,而是它們沒機會配育,於是被神血的力量生生脹死了。”董銳沉吟,“所以它們發育成蟲後,就要立刻配種產卵才行。”
賀靈川又問他:“對了,萬戈沼澤的生靈和妖怪,爲什麼也會發瘋?”
“那還用說,一定是吃掉了蟬屍之故。”董銳摸着下巴道,“我想回去一趟,看看家裡情況。”
賀靈川咳了一聲:“最好不要。”
“嗯?”董銳看着他,心裡忽然有不祥的預感,“爲何!”
“萬戈沼澤異變之事早就傳到靈虛城,天宮已經派人過去調查了。你現在回去,就叫作不是冤家不聚頭。”
董銳現在躲天宮惟恐不及,哪裡還敢湊過去?但他也懷疑:“爲什麼天宮會關注萬戈沼澤?”
“那我就不清楚了。”賀靈川一臉無辜地撒謊。難道他能告訴董銳,因爲自己叫人把刑龍柱帶去萬戈沼澤亂按一氣,所以才引發了天神的關愛?
咳,好像他每次都能壞董銳的事。
可他事先也不知道董銳在那裡壘窩啊。
“或許是因爲神血?”賀靈川聳肩,“就因爲說不清手裡的神血來源,連青陽國師都被天宮囚禁,你就知道天神對這玩意兒有多重視。”
董銳哦了一聲,但轉念一想,不對啊:“慢着,天宮沒派人過去之前,怎麼知道萬戈沼澤這些異變都與神血有關?”
“我也就是那麼一猜。”賀靈川一臉無辜,理直氣壯,“天宮行事,你能摸得透?”
“也是。”董銳也沒多想,哀嘆一聲,“看來我家逃不過他們毒手!”
天宮派人去萬戈沼澤調查,初始事發地點在他家附近,那人家鐵定一順手就掏了他家。
“往好了想——”賀靈川低聲道,“咱也掏過他們家。”
他們在墟山大鬧天宮,把天神的地上居所都給炸飛了。
董銳家裡能有多少破爛?真要計較起來,好像還是他們划算。
“你看,朱二孃已經付了報酬,把妖傀的延命之法教給你了,你這趟不虧啊。”賀靈川含含糊糊引開話題,“行了,說回眼下這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