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人是妖?

八百點!再加上玉簡上積攢的點數,他的貢獻點足以參加三個月後的軒藏閣盛會了。

“喂,八百點而已,有必要這麼吃驚嗎?想當年,那小子可一次賺夠了一千二百點……”

“什麼?”林峰心裡一驚,猛的擡起頭來。

費先生微微一笑,咳嗽一聲,又將血星子捏在手中,說道:“你還需要些什麼?若是去抓雀鳥,建議你購買一些天網,保證手到擒來。”

“以你現在的貢獻點,我這裡還有幾本秘籍很適合你,像這部‘風行步法’只需四百點,咱們齊雲山深處妖獸衆多,學會這種步法,遇到危險時逃跑機會大增,喔,還有那本‘開山功’,僅需五百點……”

左手捏着血星子,費先生右手一伸,貨架上那兩本發黃的古籍就徑直落入掌心。

費老四下裡張望着,還想再推銷幾件合適的物品,可是林峰卻伸手阻止了他,“不用了,只是去捉紫雲雀,如果需要我下次再來購買。”

“好,好。年輕人有主見。如果不需要其他物品,就此結算吧,下次再有這種稀罕物,一定要早些拿來。”費老笑了笑,接過林峰的綠玉簡,略微沉吟一下,伸手抹了下那幾個數字,綠光一閃而沒,數字跳成了藍色的一七二三。

“沒錯吧?收好你的東西,祝你好運。”費先生微笑着將血星子放入一盞瓷盤,再將它們放進一個精緻的雕花木盒中。

林峰點點頭,快速將盛放灑香蟲的藍色小瓶放進包裹,綠玉簡貼身收好,這才向費老道別,轉身離去。

“此子心性非比尋常,只可惜造化弄人,世道不公,可惜可惜……”少年走後,費老怔怔的愣了半晌,良久,長嘆了口氣。

出了易寶房,林峰欣喜的表情才靜靜浮現,“這一次,終於可以進入軒藏閣了。”

“兌換風水聚元丹需要一千點,還剩七百點……如果再拼一把,湊齊兩千點,還能換一件珍品……”想到這,他的目光漸漸變得堅定起來,“對!不能偷懶,我只有這最後一次機會,必須想辦法修復丹田!所以,只能加倍努力!”

望着山峰霧海,少年臉上露出堅毅的神色,大步向山下跑去,明白時間緊迫以後,他不再耽擱,本來打算捕捉紫雲雀的計劃暫時往後拖一拖,首先要去的地方,是發現血星子的蛇蔓谷。

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瞭解血星子的價值後,林峰還是抱着僥倖心理再次進入少有人跡的齊雲山深處。

蛇蔓谷地處天門峰西北側,夾在兩座小山丘之間,谷裡爬滿蜿蜒翠綠的蛇蔓,根本沒有路,又因鮮有妖獸出沒,這裡基本上被劃爲荒地廢谷,一年也沒有幾個觀光客。

幾天前進谷的小路完全分辨不出來,林峰取下肩頭的三曲長槍,把包裹系在腰間,揮舞長槍,大力披荊斬棘起來。

藤蔓翻飛,蟲跳鳥鳴,蛇蔓谷由此變得喧囂熱鬧了。

忙活了半個時辰,總算看到谷底那株老樹在伸展臂膀高聲歡呼接客了。

“呼……蛇蔓蛇蔓,真比毒蛇還難纏!”林峰苦着臉大口喘氣,背後的傷痛其實並沒完全好,劇烈運動下扯動受傷的肌肉,火辣辣疼。

這株老樹周圍卻沒有一根藤蔓,新鮮的土壤上開滿鵝黃色的小花,花瓣上露珠晶瑩,美輪美奐。

“就是這裡了,仔細找找看,老天保佑……”少年口中唸唸有詞,圍着大樹,低下腦袋,不斷擴大搜索範圍。

“唉!白跑一趟……”將這片長滿鮮花的樹蔭搜索了遍,最終,林峰苦笑一聲,拖着疲憊的身子坐到老樹冒出地表的虯形根鬚上,解下包袱準備吃頓冷餐。

灰面饃饃剛掏出來還沒放到嘴裡,一個婉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着幾分得意和嬌嗔:“好呀!終於抓到你這個偷寶賊了!”

“誰?”林峰大驚,背後一股寒氣突然冒了出來,急忙伸手抓住三曲槍,反射性的跳開兩步,這才擡起頭來。

“哼!不但是小偷,還是膽小鬼一個!”

樹梢上,一片五彩的影子剎那迷花了他的眼睛,再定神看去,那抹繽紛已經換到了地上,彷彿畫中走出的人兒,靜靜立在面前。

一水的粉色長袖衣裳,恍然仙女的裝束,冰潔若雪的肌膚,在那雙靈動有神的眼睛襯托下,更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少女懷抱一隻雪白狐狸,明眸流轉,嘴角微微翹起,眼波在他身上瞄了幾下,“咦”了一聲,卻不再說話,只是奇怪的盯着他。

“你……你看我做什麼?你是人是妖?”林峰很明顯吃了一驚,這荒山野地,怎麼會有孤身少女出現,師門中人大多結伴同行冒險,幾乎沒有同門姐妹單獨行走。眼前的動人少女說不定是妖獸所化,美麗外表下披着一個恐怖肉身,正要謀他小命。

少女秀眉微皺,彩虹般的長髮隨風盪漾開來,竟有好幾種顏色。

“人又怎樣?妖又怎樣?”少女臉色一肅,有些生氣,“你這人還不是偷了別人的東西?血星子呢?”

“我沒偷!”林峰衝口就叫,忽的明白過來,臉色刷白,“你,你真是妖獸?”

書上說,越過化形雷劫成就人形的妖獸至少可比擬築基前期強者,這些妖獸大多天賦異秉,呼風喚雨,法力無邊,絕不是普通人可以對付。

少女看他嚇成這副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引得懷中熟睡的銀狐睜開眼,擡起頭來莫名的盯着她。

這一聲嬌笑如百花齊放,靜謐的山谷彷彿也因此變得靈動起來,林峰不由一呆,一時竟忘記了她的身份。

少女像是成心捉弄面前的少年,攸得收斂笑容,面孔一板,向前兩步,冷冷說道:“不錯!我就是來要你小命的妖仙!還不快快扔掉兵器,束手就擒!”

林峰卻被她嚇了一跳,心中暗想如何逃脫,兩腳不自覺地向後移動,腦子裡卻浮現出這麼一段話:

“千年老妖,喜食童男童女血肉,每每化作蛇蠍女子,誘人入甕。”

這幾句寫在《奇人異物》中的可怕描述,再次讓他抓緊了手中長槍。

“你不要過來!血星子不在我這裡,已經……已經賣掉了!”

少女聞言,臉色一黯,長睫毛撲朔了幾下,難過的似乎要落下淚來,卻不說話。

林峰臉色一紅,卻又不知怎麼開口,期期艾艾了半天,最終一跺腳:“我再去買回來還給你好了!”

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兌換出去的東西,想要再收回來,價格也會增長不少,到時候恐怕連進入軒藏閣的資格都沒了。

聽了這句話,少女立即轉悲爲喜,巧笑嫣然:“你說的噢,要是敢耍賴,哼哼,我就吃掉你!”

隨即又裝出一副兇巴巴的樣子。

林峰苦笑着撓頭,多少有些明白上了這少女的當了,真是偷雞不成反蝕米,早知道就不該來蛇蔓谷,都是貪字惹的禍!

“哎,你去哪?”少女見林峰轉頭要走,一個側身攔在他面前,動作比閃電還快。

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林峰急忙把頭轉過去,懦懦說道:“我去取血星子……”

“那可不行,你要是不回來,我到哪裡去找你?”他還未說完,就被少女打斷了,“除非,除非你留件東西抵押。”

林峰聽了,卻是默然不語,半晌才低聲說道:“我沒有值錢的東西。”

“這樣啊……”少女妙目流轉,輕撫懷中銀狐,說道:“不如你和我去見一個人,如果他替你擔保,也行。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林峰。”

“林峰,那好,趕緊走吧。”粉衣少女擡頭看看正午的陽光,不容分說,忽然伸手一撫,兩個人消失在大樹旁,再一次出現,已在山谷之外。

這一手絕活,直接將兩人瞬移了數百米,林峰大驚失色,臉上的汗也流了下來。

少女微微一笑,拉起他的胳膊,兩個人騰空而起。

耳畔傳來呼呼的氣浪,山風鼓盪起他的臉頰,雙目也被吹的生疼,林峰索性閉上眼不去看腳下倒退如潮的景物。

約摸有一柱香的時間,他只覺腳下一硬,再睜開眼來,已到了一處白霧濃郁的山谷,化不開的霧氣在前方飄蕩,如同一碗冰茶。

“小心了,隱霧谷中走錯一步,都可能墮入萬劫不復。”

少女清脆的聲音從前頭傳來,林峰望着那美麗的倩影,心裡一緊,亦步亦趨的緊緊跟在後頭。

面前一片縹緲虛幻,天地都蒙上了一層輕紗,不知走了多遠,前方忽然傳來了萬馬奔騰的呼嘯,勢如破竹,聲若雷鳴。

帶着疑問,又向前走了幾步,眼前頓時豁然開朗,一匹白練自山巔直瀉而下,濺起的水花撲面而來,冰冷而清爽。瀑布之下,一汪碧水潺潺流出,匯成一條清洌的大溪,流向遠方。兩間竹屋靜靜佇立在不遠的高坡上,門前鳥語花香,紫色花叢錦繡成團。

好一處世外桃源!林峰窒了一下,卻想不起齊雲山中哪處有這種洞天福地。

“喂,呆子!快隨我來。”少女已然走出幾步,回頭看到林峰的模樣,又是一笑,芳華俱現。

林峰愕然以對,倒是對呆子稱號充耳不聞。

靜下心神,那少女已經走遠,卻是向着瀑布的方向而去。

“她到底是誰?是人是妖?”林峰喃喃自語着,加快速度,追過去。

不親眼所見,難知自然的威嚴,近在眼前的雄偉瀑布讓人頓生渺小的感覺,奔騰不息的洪流震耳欲聾,狠狠擊打在巨巖上。

到這裡做什麼?就在他滿臉疑惑的時候,少女清脆的嗓音竟蓋過瀑布的轟鳴,帶着三分嬌縱異常清晰的在耳畔響起:“三叔!你還不出來!我要生氣了!”

“哈哈哈……”驀然,天地之間,白瀑之下,彷彿都被無盡的笑聲覆蓋,這笑聲宏亮而綿長,卻沒有一絲不適,反而讓人神清氣爽。

林峰正在納悶,仔細尋找聲音的來源,卻見一道白色身影自瀑布中電射而至,穩穩落在岸邊大青石上。

林峰自知遇到了高人,急忙擡頭仰望。大青石上,一位中年文士,身穿素雅儒衫,紫色長髮披散,面如國字,雙目炯炯,眉宇間透着不凡的高雅,又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腰間懸一杆金笛,寶光四溢,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三叔!”少女嬌嗔一聲,正要撲過去,不想懷中銀狐卻先一步跳脫,躥入來人懷中,眯眼搖尾,顯得極爲親熱。

“討厭,小白真會套近乎!”少女身形一飄,已然挽上中年文士的手臂。

那中年文士笑着搖頭,目光卻轉向林峰,嘴角猶帶笑容,溫和的看着他。

“這位小友,可是綵衣的新朋友?”

綵衣,綵衣,林峰在心裡唸了兩句,卻忘了回答中年文士的話,等到他回過神,才發覺失禮,面孔一紅,急忙應道:“是,啊……不是。”

“嗯?”中年文士眼角含笑,看了看少年,又瞥了眼身邊的粉衣少女,目光中有別樣的意味。

“三叔!就是這個呆子,偷了我的血星子,又沒東西來抵押……”綵衣搖着中年人的胳膊,語氣嬌嗔。

“我沒偷!是撿的!”少年忽然昂起頭,圓睜兩眼,似乎要噴出火來。

綵衣一呆,隨即怒道:“就是你偷的,剛剛承認的,現在又反悔,你……你耍賴!”

“我……我……”少年終究是說不出話來,頹然低下頭去。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與那少女飄然落地,淡淡說道:“那血星子雖不名貴,眼下於我卻有大用,既是小友無意拿去,還請歸還便好,不必加以惡名。”

“他早就賣掉了!”綵衣鼓起嘴說道。

林峰羞得無地自容,頭埋的更深了。

中年文士一呆,昂首看天,半晌,才緩緩說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林峰擡起頭來,看到中年文士的神情似乎有着幾分悲愴,那叫綵衣的少女也臉色黯然,心中沒來由的一痛,吶吶說道:“我再去贖回還你們就是。”

中年文士卻輕輕搖頭,“既已賣出,怎能做那背信棄義之事?”

話一說完,三人卻是不約而同嘆了口氣,緊接着,相視而笑。

“嗯,你既是綵衣的朋友,不妨叫我一聲良叔,”中年文士又恢復了溫和的笑容,“失去血星子,還有一味藥可以替代,只是取之不易,我又不便出谷,不知你是否願意幫這個忙?”

沒有任何猶豫,林峰使勁點頭。

中年文士臉色舒展開來,笑道:“離此地向東百里,有一處險峰,名爲蘑霄頂,於峭壁泉眼處生一種靈草,無葉紫莖,花開如佛手,稱爲紫佛芝,你與綵衣一同前往可好?”

林峰自然又是一陣點頭,心中卻好奇着,連雲山脈中,沒聽說過蘑霄頂啊,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快走啦!”正在琢磨着,綵衣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林峰急忙應了一聲,朝中年文士一笑,追趕過去。

那中年人微微一笑,身形一動,消失的無影無蹤。

兩人走出隱霧谷,一直向東飛去,不消片刻,便停了下來。林峰在心裡默算着,頓時大吃一驚,那隱霧谷距離蛇蔓谷,少說也有千里地!如此看來,這裡必是十萬裡蠻荒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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