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龍雀!”蒼白浪的眼神頓時熾熱了。
那高懸於空的一柄利劍劍身飾有七顆金星,刃如霜雪,形似龍,尾似雀,長約九尺,寒光逼人。
“不錯,此劍爲我派第三十一代掌門歐雅子所用,乃誠信高潔之劍。當年,歐雅子爲替友人開脫,緊守秘密,以此劍自刎於暗江之畔。”老人的語氣中帶着歷史的滄桑與沉重,眼神透過那寶劍,彷彿看到了過去。
蒼白浪大喝一聲:“好!誠信高潔,正合我意,得此劍何求!”
他身子一展,準備將那劍取到手中,滿臉欣喜。衆師弟師妹急忙湊過來,連聲道喜。
灰衣老人盯了他一眼,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嗯?這,莫不是傳說中的金膽?”風逸遠指着那一懸浮於空拳頭大小的一件褐色寶器驚叫。
“好眼力!此物爲我派第六代祖師池在龍成名利器,金膽出,人心裂,戰無不勝,所向披靡,是爲勇絕之劍!”老人在旁悠悠念着,目光閃過一絲期盼。
“既如此,我便取此金膽。”風逸遠微笑縱身而起,剛一抓到這褐色金膽,便如觸電般栽了下來,金膽一陣嗡嗡顫動,自他手中脫出,逕自飛回原處。
衆人目瞪口呆,灰衣老者搖頭嘆道:“人選名劍,劍亦擇人,你無法得到它的認可,便是勇氣不夠,不足以執掌此劍。再試一下其他的吧,用心感悟劍魂劍意。”
風逸遠面露苦笑,在衆師兄弟面前出了醜,實在狼狽。
“前輩,這一把是什麼劍?”頭頂上,一團華光綻放,宛如出水的芙蓉一般清冽,劍身寒芒如刺,劍柄上雕刻的花紋雍容華貴,數十顆寶石璀璨瑰麗,羽曦幾乎看得癡了。
“劍名繁星,女子用再適合不過。”灰衣老者僅說了這些,似乎並不看好這把劍。
陳羽曦微微一愕,正要取這劍,姚念荷爭搶道:“師姐,這把劍給我好不好?”
“你喜歡?那好,快去取吧。”羽曦溺愛的看着這小師妹,莞爾一笑。
姚念荷“嗯”了一聲,飛身而起,順利將繁星取到,心中歡喜不已。
衆師兄接連選到合適的寶劍,那灰衣老者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但在內心深處,卻仍舊有着幾絲期盼。這麼多年來,進入藏劍室的人還未有一個能獲得那件最爲奇特的珍品,他的心中未免替那人惋惜。
機緣,一切都是機緣。
“哇,師姐,快來看這兩把劍,好像是一對。”姚念荷歡呼一聲,向羽曦招手。
現在僅剩下四人沒有選取法寶,林峰、羽曦、方嘯天與風逸遠。
兩柄劍,一金一銀,交叉相接,如情人耳鬢廝磨,仔細聽去,甚至有輕微的共鳴聲。
“小女娃,這可不是什麼好劍,此雙劍名爲黃泉地獄,曾爲魔道絕頂高手衛觀良所使,殺人屠城如斬麻割草,所幸現已淨去戾氣冤魂,僅剩無盡殺戮劍意。”
“啊!原來是魔道兇劍,我還以爲是夫妻劍呢。”姚念荷吐了吐舌頭,羽曦嗔怪得白了她一眼。
“伽藍血刃!”方嘯天突然驚呼出聲。
沒錯,是伽藍血刃,逍遙魔君姚三思的絕頂殺器,竟也與衆多名劍聚在一起。方嘯天仍舊記得當年在天門峰上,老魔一招差點就要了他的小命,若不是掌門出手,這把刀恐怕還要造下不少殺孽。
“這是最近纔來的一把魔刀。此刀執念異常堅固,卻是讓老夫費了不少力氣才化解成功。如今已無戾氣環繞,你等亦可選擇,但切記刀有魔性,不得爲它所累。”老人緩緩說着,似乎有些疲倦。
“我當年就是被它所害,龍泉劍也是毀在它手,今日我就取下這兇刀!”方嘯天心念電轉,冷哼一聲,大手一抓,將這把幽蘭長刀緊緊握住,突然,他面色一變,牙關緊咬,卻不鬆開右手,反而兩手一起握住刀柄,大喝一聲落下地面。
珈藍血刃顫抖不停,方嘯天的胳膊上肌肉爆起,顯然已用盡全力,竭力剋制這把魔刀。
衆人屏住呼吸,齊齊關注這不可思議的一幕,灰衣老者也露出一絲驚訝目光,微微頷首。
終於,一人一刀角力之後,方嘯天長呼了口氣,制服了這件利器。大家紛紛叫好,大師兄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師姐,你怎麼還不選?”姚念荷見羽曦仍在觀望,忍不住相問。
“就你多嘴。”羽曦笑了笑。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等他?”姚念荷悄悄指了指另一邊的林峰。
“去,說什麼呢。真討厭!”羽曦微嗔,目光卻向林峰那裡瞥了一眼。
“呵呵,被我說中了吧。我去問問他。”姚念荷眨眨眼跑開了。
“哎!”羽曦想喊,已是來不及。
姚念荷跑到林峰後頭,突然大叫一聲:“喂!你在找什麼!”
林峰正專注於頭頂上那些奇形怪狀的寶物,被這女孩嚇了一跳,他回頭一看,鬆了口氣,道:“沒找什麼,我在欣賞這些靈器,感受它們的喜怒哀樂。”
“嗯?你這人好奇怪,劍還有喜怒哀樂?”姚念荷不解道。
“劍有劍魂劍意,尤其是這種極品靈器,經歷無數次殺戮和錘鍊,方能成就一把劍的美名,其中包含了歷任主人的無窮劍意,當然就有喜怒哀樂。”林峰微笑解釋道。
“是這樣啊,你懂得挺多嘛,怪不得師姐那麼喜歡你。”姚念荷頑皮笑道。
“呃……”林峰不由自主向遠處的羽曦看去,正巧她也將目光投了過來,兩人目光交錯,一個心頭羞澀甜蜜,一個卻面露尷尬。
“前輩,這部劍可有什麼來歷?”風逸遠指着那最大的一柄劍詢問,有了上次失敗的教訓,他卻畏首畏尾,不敢擅自出手了。
“唔,此劍爲我派唯一的外功高手豪樅所用,豪樅以肉身成聖,這劍名巨閭,乃是北辰世家所出,重三萬三千斤,莫要小瞧了它,你等修道者御使此劍,卻有些吃力。
三萬餘斤!竟有如此重劍,衆人重新又將這“巨閭”劍觀摩一番,個個唏噓不已。
風逸遠嘆了口氣,走了兩步,眼睛又放出光來:“這可是懸翦?”
老人微微點了點頭,卻不解釋,似乎有些不耐了。
懸翦劍,通體漆黑,絲毫沒有殺氣,劍長七尺,中規中矩。
風逸遠又自觀望了一陣,最終選取了這懸翦劍,算是八分滿意。
僅剩林峰與羽曦二人沒有選劍,灰衣老者向二人看了幾眼,便閉目入定。
“劍都是好劍,有殺氣,有傲氣,有威道,有雅緻,有毀滅,有果敢,爲何卻沒有我想要的那種?”林峰自劍魂冢中出來後,整個人的心境忽然發生了很大變化,引導着他尋找那未知的神兵。
融合了智元神僧的佛徒舍利,經歷數次生死大戰,他對劍道的領悟比在場任何人都要深刻,儘管入門最晚,輩份最低,但林峰進步的速度卻是突飛猛進。
“嗯?這是什麼?斷劍?”猛然,他看到在一處不起眼的地方,一件斷裂的殘刃靜靜飄浮着,這殘刃呈現出一種暗金色,寬約五寸,長有二尺,劍柄寬厚,上面刻日月星辰,劍身上有着怪異的圖案,因爲僅剩一小半,看不出這是什麼意思。
林峰雙目注視着這斷劍,久久沒有移開目光,忽然,他身子一動,以一種舒展的姿態飛上半空,恭恭敬敬立於虛空,雙手呈拜謁式,然後,將這斷刃握住。
衆人都被他的奇怪動作搞糊塗了,那灰衣老人遽然睜開雙眼,目光如電!
“好!好!很好!你很好,年輕人!”他一連說了四個“好”,方纔站起身來,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你爲什麼選它?”
“前輩,此劍有何來歷?這斷刃中隱含着數十種氣息,有殺氣,勇氣,智慧,仁慈……,絕不是一件普通靈器,卻正是我需要的。”林峰撫摸着這把劍,目光深邃。
灰衣老人哈哈大笑,環視衆人,然後朗聲道:“八千年前,我派祖師千葉真人於龍祥峰軒藏閣前鑄成此劍,始稱‘無瑕’,後第四代掌門風千涯持此劍與蠻荒妖祖滕溥激戰,誅殺滕溥,無瑕裂分爲二,這一份便喚爲‘奪命龍’,另一半卻失落於蠻荒,無從尋找。‘奪命龍’歷經前四代掌門之手,從第五代至今一直在此地無人選用,並非我派無人具識劍慧眼,實乃此劍甚爲孤傲,擇人而主,又兼具四位掌門的劍意,可謂劍之魁首!今神劍重出,我百花宗之大幸!大幸啊!”
衆師兄神色各異,有羨慕,有感嘆,但都望着那柄“奪命龍”,想看出這把劍的與衆不同之處。
羽曦面色欣喜望着林峰,也爲他高興。蒼白浪哈哈一笑,豎起大拇指,什麼也沒說。
“師姐,快點,就你沒選了。”姚念荷在羽曦身旁小聲提醒道。
“好啦好啦,我選就是。”羽曦輕輕一笑,其實她已看上一柄寶劍,只是在等其他人,尤其想看看林峰選哪一柄。
羽曦騰空而起,抓下一柄銀色且閃耀着火舌的長劍,這劍身上符文似波浪一般,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噢?狻猊火舞劍!不錯不錯。”灰衣老人眼睛一亮,手一指,介紹道:“此劍爲我宗第九代掌門葉從蓉所用,出自海外,據說乃天降神兵,其中封印着一頭狻猊魂魄,你要善用之。”
“多謝前輩指點。”羽曦喜不自勝。
“如此甚好,看來命天倫、君無忌的決定沒有錯,你們這便出劍室吧。”老人最後又多看一眼林峰,笑道。
“前輩,能否告知大名?”林峰抱拳施禮道。
老人微微一愣,擺手道:“大名不敢當,老夫軒轅望塵。”
“什麼!”衆人失聲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