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節:兩人的棋局(二)

里加爾世界上對人格鬥用的武術,除了針對板甲的戰錘類型之外,包括劍技在內,任何一種兵器相應的武術技巧,都遠遠要比對此一無所知的人所想象的更爲複雜,卻也更爲有效。

它不能被用簡簡單單的蠻力和速度來概括,誠然體格佔據優勢身高馬大一身蠻力的傢伙在單對單的戰鬥當中憑着這份力氣胡亂揮舞也可以壓制比自己矮小無力的人,但當雙方的身體條件是對等或者至少比較接近了的時候,永遠,都是懂得戰鬥技巧的人,會取得勝利。

武技這種東西的誕生初衷,就是爲了彌補在其他方面上的缺失。畢竟絕大多數人都沒有那種超出常人太多可以使用蠻力壓制的體格,而在對手和自己在力量、速度和反應能力等等許多方面上都相差無幾的情況下,決定成敗甚至於生死的,自然就是對於技巧的掌握。

簡簡單單地歸咎於某一次攻擊的力道和速度,以單純的力量和速度兩個方面來判定強弱,是大多數對真正的武技一無所知的人,因爲知識過於淺薄而所能做出來的唯一可以被他們自己所理解和接受的答案。

誠然,力量和速度的鍛鍊也是相當重要的組成部分之一。但武技或者武術,不論使用哪一種方法來稱呼,它概括的,都是“運用武器的技術”,換句話說,真正的核心組成部分,是“技術”,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一項。

里加爾的世界上,包括人類在內的各個種族,以及種族內部的各個民族,都有着從膚色到髮色到瞳色到語言到生活習慣甚至到體格大小上面的諸多區別——但有一點,卻永遠都是共通的。

身體的結構。

頭顱,脖頸,四肢,軀幹。相似的身體結構,如何揮舞如何發力的方法自然也是相通的。手臂的運作,腳下的走位,腰背的發力。研究通透這一切之後,創造出來的武技這種東西,自然,不論在哪裡,都是能夠通用的。

有經驗的戰士,經歷過許多次的戰鬥甚至是戰爭的戰士,都會明白單論對人使用的武器,重量和尺寸其實並不一定和殺傷力掛鉤。這一點普通人可能無法理解,畢竟更大更長的武器就意味着更高的重量,而更高重量的武器造成的殺傷比輕巧的武器更低,顯然有悖於認知。

這個問題要完全剖析開來又是一番贅述,礙於篇幅的緣故,我們暫且只談與本章相關的——也就是與劍技有關的部分。

武器本身,並不會去攻擊對手;武器的使用者,永遠都要比武器更重要。一把更長更重的武器,確實是代表着更大的攻擊範圍和命中的時候發揮出更大的動能,但同時地,你需要耗費去“掌控”它,使它“如你所願”地命中敵人的力氣,自然也就更多。

戰鬥,是一個持續不斷的過程,一把可以單手揮舞的輕巧的長劍,活動起來的情況會如同字面意義上的那樣是“如臂指使”,如同活動自己的手臂一般,你根本不需要去考慮其他的情況;而劍刃的寬度和厚度過厚,尺寸過大超越了你的掌控範圍內的武器,雖然看起來外觀十分嚇人,你卻運用了大量的體力去僅僅做一個將它舉起來的動作而無法自如指揮,這哪一種殺傷力更強,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吧。

嗯,那麼我們按照這一種思路來想。

倘若有一個人,體格和力量足以負擔得起一把比通常的武器更大尺寸的大劍,能夠像是普通人使用單手劍和一手半劍那樣揮舞它,並且精通如何去使用它。那麼結果,會是怎麼樣的?

——這是一場一邊倒的戰鬥。

不論在裝備還是在訓練上,身爲白色聖教的護教騎士團的自己一行人,都是位於頂尖的存在。衣甲鮮亮白色的披風迎風飄揚,而在這光鮮亮麗的表象之下,潛藏着的是過着苦修士式生活,以從六歲開始每天接近十個小時的持續不斷的高強度訓練鍛鍊得來的強大身體以及心靈。

莊嚴而肅穆,剋制而節儉,嚴格的紀律是身爲戰士強大的根源,加之以上神與聖女的加護,即便並不是屬於另一側偉大的教會帝國,位於西海岸的自己這一支騎士團也仍舊有着那光輝的傳統以及不可匹敵的強大戰鬥能力——

本應如此的……但是,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最爲典型的拉曼式的軍團作戰,是步兵利用方盾結成陣型牽制,之後騎兵從側翼或者後方襲擾,擊潰對手——沿襲自舊拉曼帝國的白色教會在數個世紀前成立的教團武裝自然也是如此,一百人的步兵戰士搭配兩三支騎兵。這一次針對的那些對手雖沒有派遣出來步兵,但身爲精銳騎兵的一支十一到十二個人的分隊,也完全足以應付數量稀少的對手。

——即便絕大多數的成員還是新手也一樣。

他仍舊記得那個人從山上衝下來的樣子,一名一頭白髮的洛安少女,在此之前他未曾見過這樣的人。她扎着單馬尾,雖然身上的有些髒污和泥巴,但卻掩蓋不住那雙明媚的眼睛當中透露出來的神采,使他十分地着迷。

她就是那個瀆神的生物的同伴嗎,大約是被欺騙了罷。上頭命令必須殺死的僅僅只有那個瀆神的生物罷了,那麼這麼看來,自己也不需要與這個可愛的女孩爲敵。

因爲對方的外表而產生的些許的情愫,伴隨着類似於英雄救美之類的騎士情結,一併促使着年輕的騎士挺起了胸膛,深深地吸氣。當那位同樣年輕的隊長下達了命令說朝着那個女孩追去的時候,他一馬當先,馬刺一踢,繮繩一拉,胯下戰馬發出“咚咚”巨響就追了上去。

女孩有些慌張地轉身逃回了樹林之中,他有意地催促着腳下的戰馬朝着她追去,要怎麼做?嚇一嚇她,然後告訴她這是一個美妙的誤會,自己將要把她從污穢的瀆神的生物當中給解救出來——如此就可以贏得她的芳心嗎?面甲下方的騎士嘴角掛起了一絲微笑,他調轉了馬頭再次重重地踢了一下馬肚驅使它加速向前,馬匹吃痛發出一聲哀鳴,但與後方隊長的呵斥一併被年輕的騎士所無視。

景色飛速地收縮到身後,他策馬狂奔迅速地衝了過去,又餓又累根本沒有力氣奔跑的女孩當然無法逃脫他的追捕,年輕的騎士看到她回頭瞧了這邊一眼,亮晶晶的雙眸當中驚恐的神色是顯而易見的。他的笑容更甚,但在下一個瞬間女孩卻停了下來一個轉身背後緊緊地靠着粗壯的樹幹。

她停下來了?那麼是自己贏得她的好機會了嗎,她是想要屈服自己了嗎?畢竟是這樣騎乘着戰馬的騎士,在此之前這個女孩肯定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吧,加上她又被同伴拋棄獨自遺留在這裡——

獨自——

電光火石之間,滿滿的心思全都是關於如何得到她的騎士的眼簾當中,映入了一個他多多少少有些熟悉的東西。

上一次見到它,是在教會的訓練營第一堂騎兵課上頭,那時候教官正在教會自己如何成爲騎兵而不是騎馬的步兵——而在他的講解當中,剋制自己這樣的騎兵的最重要的也是最廉價的一種工具,就是這種由簡單削制的尖木樁和繩索組成的——馬拒。

“噢老天啊——”“嘶吁吁吁吁——”衝勢無法被停下,下意識地拉動繮繩的動作反而令馬匹陷入了恐慌,慣性一人一馬推向了那個木製的障礙物,戰馬的前胸和脖子毫無阻力地被尖銳的木樁所扎穿。一瞬間的走神胡思亂想讓騎士錯過了反應的機會,他整個人飛了出去所幸經驗還是救了他一命,本能地縮起脖子雙手雙腳蜷縮護住身體的結果是他沒有直接被摔暈過去,儘管手臂和腿部受到的衝擊力非常巨大以至於有護甲存在骨頭和肌肉都受到了嚴重的損傷,但他活了下來——這是一件好事——或者本該是一件好事。

“該死的,你這個賤人,我他媽是來救你的你知道嗎!該死的小賤人,你給我出來!”徹骨的痛楚,讓騎士大聲地開始咒罵。五分鐘前他在腦海裡自誇的所謂嚴格的紀律莊嚴而肅穆強大的心靈和**,此時此刻蕩然無存。

“我,是白色教廷護教騎士團的傑克曼,給我滾出來,我要予以你神——”後半截話沒有能夠說得出來,薄弱的鉚接鎖甲護喉被劍尖擊穿,被切斷的頸動脈狂涌着鮮血浸溼了棉甲和內衣,壞掉的聲帶讓他只能發出支吾的聲響,騎士瞪大了雙眼大張着嘴發出“咕咳哦——”的聲音,而透過面甲上歪向一旁的觀察口,他看到那個氣喘吁吁的女孩倚靠在樹幹上望向了這邊。

那雙清澈的藍色瞳孔當中,滿滿的都是鄙夷。

——“鏘——”帶着鮮血的長劍抽了出來。

——“鏘——”米哈伊爾帶隊衝到了這邊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一個馬拒,他想,自己終究還是犯了年輕的錯。剛剛當上指揮官,雖然在之前的課堂當中已經學習過騎兵不應該追着對手衝進去森林這樣的事情,並且現在想想只有這個女孩自己出現也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個明擺着的陷阱。這一切他都知道,可是當對方出現的那一瞬間,他沒有能夠把這一切給應用出來,那麼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散開!散開!從側翼包抄他們!”十一名的騎士減員了一人是相當令人惋惜的事情,雖然這是米哈伊爾的第一次帶隊連隊伍成員都不算十分熟悉更別提有什麼感情,但畢竟他們都是從自己生活的教會那裡出來的都算是自己的家人,不爲他報仇的那麼自己愧對前輩——

“咻——咚——!”“轟——啪咔!”“啊啊啊啊啊——”

指令下達的十秒過後,米哈伊爾的頭腦一片空白。

左側出現的是巨大的落木陷阱,右側則是坑底插着削尖了的竹子做成的尖刺的落穴陷阱。

只剩下十人的騎士們再次減員,護甲能夠擋得住突刺,他們的戰馬卻也已經死去。橫向甩來的落木把胸甲整個都給打凹下去,三人直接就沒了性命,餘下的還有兩人在坑裡頭不知死活——但這還沒有結束。

“該死的,這地面怎麼回事!”倖存下來堪堪躲避過陷阱的他們退到了左後方的一片視野較爲廣闊的林地以防止更多的偷襲,但剛剛一過來一名騎士立馬就叫罵了起來。戰馬的體重足足有數百公斤。加上全副武裝也超過一百公斤重的騎士本身,將近一噸的重量,在完全加速起來的時候,會成爲勢不可擋的殺傷力。

但它並不是永遠都是優勢。

馬匹的行動變得非常非常地艱難,一蹄子下去不知道爲什麼直接就深陷到了泥土之中,米哈伊爾的頭腦一片空白,他望向了地面,這才注意到那些青草和灌木的葉片上都殘留着與這燥熱不已的明媚晴天格格不入的大量水珠。

他來不及思考,瞬息萬變的情況讓米哈伊爾完全無法反應過來——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個拿着大劍的男人和另一個一頭紅髮的男人翻越了馬拒朝着這邊衝來而無動於衷,直到旁邊的一名較爲年長的騎士怒吼了一聲:“下馬戰鬥!”,米哈伊爾才驚醒了過來,一把抽出了固定在馬鞍左側的長劍,翻身落地。

“鏘——叮!”剛剛喊話的那名騎士以極高的速度迎擊上了那名紅髮的傭兵——教會頒發給騎士們的護甲,是分指式的手甲搭配小臂甲,加上整塊帶短下沿的胸甲和多塊拼接式的肩甲。這一套護甲並沒有西瓦利耶或者亞文內拉那邊流行的那種大塊的連接到肩膀上的護喉,也沒有大腿以及上臂的護甲。

所以嚴格意義上,它或許應該算是某種半身甲,而非全身。犧牲了某些部位的防護,用以換取更高的靈活性。

“鏘——嚓——”只在內部流傳的劍技搭配這種靈活又不失防禦力的護甲顯示出相當的殺傷力,那名紅髮的傭兵被經驗老道的騎士給纏在了原地,米哈伊爾和另外兩名騎士默契地選擇了先去和那個黑髮的男人戰鬥,打算憑藉數量和優秀的配合當先解決了他再回去支援同伴。

第一名接觸到他的騎士做了一個虛招,他看到對方在奔跑當中右手擡起去抓背後大劍劍柄的動作,就虛晃一下假意要攻擊那人露出來腋下的弱點——而實則打算在對方因而後退或者放低手臂的時候趁此機會直刺咽喉。

這一招十分簡練,加之以護甲的靈活性攻擊速度也相當之快——但對方卻輕而易舉地看穿,並且破解了它。

——僅僅在一瞬間,米哈伊爾想起了自己少年時在教會內看到的一隻捕獵到老鼠的黑貓。那種用壓倒性的戰鬥力差玩弄對手的情景,與眼下是何其地相似。

一個錯身,高大的黑髮男人,沒有拔出來大劍。他不退反進,直接迎着着本該是虛招的直刺衝了過來,那名騎士明顯是愣住了,他沒有及時地收回自己的長劍,而男人則直接一個轉身就讓他的長劍劍刃穿過了背後的大劍和板甲衣之間的縫隙。

“糟糕!”米哈伊爾情不自禁地喊了出來,而那個男人緊接着利用劍刃和自己的後背卡住了騎士的長劍劍刃腰肢一扭——

“砰——鏘——”精鋼打造的劍刃瞬間彎曲緊接着脫手飛出,而在下一個瞬間他如同行雲流水一般順勢就拔出了大劍緊接着貼着胸甲的表面擦起一陣火花由下至上地就刺穿了這名騎士面甲下方缺少防護的下巴。

“怎麼可能!”這套護甲,是教廷獨有的。它擁有的一些弱點,僅在騎士們之間流傳——那麼這個男人又是怎麼知道的?

“你這傢伙到底是誰!”米哈伊爾前面的另一名騎士高聲地喊了出來,他用的是拉曼語,也並不管對方能否聽懂。“別衝動!”年輕的騎士隊長到底是天之驕子,心意慌亂的另一名騎士高高地將武器舉過了頭頂要用勢大力沉的劈砍來發泄心中的不安和憤怒的事情他一眼就看了出來。情況不對,自己必須立馬支援!

米哈伊爾抓着長劍就從另一方向衝了過去想要逼迫那個黑髮男人回防放棄進攻,可對方手中的那把大劍就好像沒有重量一樣,在騎士隊長趕到之前,一個錯身側面襲擊,簡簡單單地,平淡無奇地,就從露出的腋下缺口那裡,直直地捅進了騎士的心臟。

“不!”米哈伊爾高聲大喊着衝了過去,但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右側忽然傳來了一個呼嘯的聲音,騎士隊長匆匆地反應過來一個格擋。以高速襲來的精鋼長劍命中了他面甲鉚接的側面將頭盔打得整個給歪斜了過去,他大步後退拉開了距離,歪斜的面甲嚴重地影響了視野,並且盔甲在這等層次的對手面前也並沒有能夠起到太大的作用,米哈伊爾單手持劍另一隻手迅速地扯掉了皮帶把頭盔給丟到了一旁。

“咚鏘——”滾落在地上的頭盔表面被溼潤的泥土所覆蓋,蒙了一層水汽的它反射着從林間縫隙灑進來的太陽閃閃發光。

“來吧!”身遭已經再也沒有隊友,落入陷坑當中的二人就算沒死但怕是一時半會兒也沒有辦法來支援自己的了。年輕人下定了決心,他的一頭白金色的頭髮因爲戴着頭盔與悶熱而壓實緊貼在頭上,雙目銳利炯炯有神,但這會兒對面的那個黑髮的男人卻是嘆了口氣。

“洛安混血?”他這樣開口說道,聲音是平靜又沉穩的,但中氣十足。米哈伊爾愣了一愣,然後點了點頭:“這代表不了什麼,和我一戰!”

“……你應該知道自己打不過的。”男人再次開口,而米哈伊爾雙目依然堅定:“我知道,但這不是退縮的理由。”

“……”他搖了搖頭,身後的那名一頭白髮的洛安少女喘着氣兒,旁邊有個金髮的女孩過來扶住了她。米哈伊爾掃了一眼,在此之前他並不知道自己的目標是誰,但這會兒通過排除法來想的話,顯然那個穿着平民服裝的女孩就是目標了。

‘一個滿臉關心並且看起來這麼柔弱的女孩,怎麼可能是——’他甩了甩頭:‘不能被迷惑,不能被迷惑’一瞬間出現的遲疑被年輕的騎士隊長努力地拋之腦後,但紮下來的種子,又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地甩去。

“你是在最近才被提升到騎士隊長的資格的,對吧。”“嚓——”黑髮的男人放下了大劍,旁邊的那個紅頭髮的傭兵皺着眉轉向了那人,遲疑了一會兒也放低了姿態。“與你何干!”米哈伊爾大聲地這樣喊着,只有他自己才注意到聲音當中有一絲絲的顫抖。

迅速分泌的腎上腺素帶來的勇氣和力氣,在逐漸消退以後,與不知何時開始產生的疑惑一併,使得他握劍的手不再穩定——米哈伊爾又再次看向了後面的那兩名少女,一頭金髮的女孩儘管自己也滿身髒污,卻仍舊拿出乾淨的白布在幫忙擦拭着那個白髮女孩的臉蛋。

‘爲什麼看起來這麼像是人類!不,這一定是某種僞裝!’他再次甩了甩頭,但雙眼卻控制不住想要朝着那個方向望去。與此同時黑髮的男人再度開口:“我是從你的肩甲看出來的,真正的騎士隊長配備的肩甲應該是有黃銅鑲邊的,並且胸甲上還有更大的聖徽,你雖然拿到了劍,但卻並沒有護甲,這證明你是在最近才提升上來的,爲你量身訂造鎧甲還沒有完成。”

他這樣說着,而米哈伊爾則皺起了眉頭:“……”

“你到底是誰,爲什麼對騎士團這麼瞭解。”年輕的騎士隊長這樣反問,而對方這會兒則是再度嘆了口氣:“……看來你真的是一無所知啊。”

“嗯,在俘獲了那些農民進行詢問簡簡單單地就獲得了行蹤的時候我就多少猜到了一些,當你跟着米拉的引導完全按照我的安排跑進來的時候,我徹底地確定了這一切。”

“你是被送出來當替死鬼的。”

“住口!”米哈伊爾大聲地呵斥了對方,而黑髮的男人則聳了聳肩,笑了一笑:“你會這樣大聲地喊,就證明你自己的心中也有一些疑惑吧,所以才通過加大音量的方式試圖穩固自己的信心。”

“讓我猜猜,這是一次秘而不宣的晉升,他們告訴你是因爲有一個緊迫的任務需要你去執行所以暫時不進行正式的宣告,對不對?”男人豎起了一根手指,像是當時就身處現場一般準確的話語讓米哈伊爾的內心不可避免地開始了動搖——他再也無法說服自己,手中的長劍無力地垂了下去,而男人則第三次地嘆了口氣,然後說道。

“你的隊伍裡頭,也都是新人吧。”

“怎麼會……你是怎麼……”

“他們幹過這種事情,很多次了。”他收起了大劍,然後緩緩地走了過來:“當上頭有某個大人物需要武力去做某件事情,而又不方便調動正規騎士和教廷軍隊的時候,散落各地還沒有什麼經驗的新人們就會被聚集起來,創建一個美其名曰是特殊小隊的騎士隊伍。”

“而對於知曉了那些大人物的秘密的這支小隊的成員而言,最好的結局,莫過於就此‘歸入塵土’。”米哈伊爾擡起了頭,對方站到了他的面前他才覺得這人真的是非常高大。

“……你也,曾經經歷過這一切嗎。”熱血沸騰的敵意,已經消失殆盡。

內心當中空蕩蕩的感覺,讓米哈伊爾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信任任何人。他不是隨隨便便的三言兩語就可以瓦解的愚者,但正因爲頭腦相對聰慧,年輕人才更加明白對方所言句句屬實。

在此之前他也多少猜到了,畢竟這麼看起來像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又怎麼可能輕易地發生。

“……是的,很久以前曾經經歷過。”亨利的語氣變得有些低沉,然後接着說道:“我接下去,有一件事情要請你幫忙。”

“我想你也是想要知道真相的吧。”他轉過頭,看向了地上那些死去的騎士。

“這場毫無意義的流血衝突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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