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各懷鬼胎(二)

源自於階級出身造成的思維方式對立,在接下去的幾天時間裡繼續製造着大大小小的各種摩擦。

儘管通常都是由麗莎爲首的年青一代學者們發起的,但諷刺的是對於爭吵反應最大的卻反而是他們。亨利、米拉,咖萊瓦還有璐璐四人並不十分在乎,因爲他們經歷的事情更多,所以這種言語上的衝突並沒有能夠真正地引起心理波動。

在賢者藉着外出的機會,給三人講解了一下麗莎的導師洛蘭在打的小算盤之後,基於這種同樣的認知,他們選擇了對付這種行爲最好的方法——無視。

不論麗莎和其他那些個年青學者對拉曼人的絕學:運用尖酸刻薄的話語來嘲諷有多麼擅長,他們始終都有一個死穴。

心高氣傲的學者們,做不到自食其力。

長屋當中的一切工作都需要由賢者四人來解決,若是他們不在了,就會陷入柴火沒人砍,食物沒人烹調的可笑窘境之中。而即便想要離開這裡,這些認爲“除了自己專業以外什麼都不需要學”的寶貴天才們,也連在荒野當中辨識方向都做不到。

換而言之,洛蘭試圖通過製造矛盾又親自成爲解決矛盾的這個人,從而進行心理操控的這一計謀,實際上是在劍走偏鋒。

他得掌握一個度,避免讓這些他拿來當棋子的弟子們鬧過了頭,賢者一行幾人直接甩手不幹。

將事情剖析開來以後,咖萊瓦當先就皺起了眉毛直白地問了出來:“那爲什麼不好好跟我們說呢?”

他如是說着,顯然天生較爲愚鈍的年青人仍舊沒有完全理解賢者之前的講解。但他問出的這句話顯然是符合正常邏輯的——若是從一般人的角度出發:既然護衛、嚮導、食物補給乃至於幾乎一切維持生存的工作都是由亨利等人負責,那麼他們不是應當更加珍惜兩者之間的關係,小心翼翼避免產生矛盾纔對嗎?

但會問出這種話,顯然是因爲小鎮出身的咖萊瓦交際面較爲狹隘,對於上流社會出身的人接觸不足沒有了解到足夠深度的原因。

這個問題的答案取決於思考方式和成長環境的不同,對於接觸貴族這種存在更多一些的其餘幾人而言,其實稍稍換位思考便可理解緣由。

“因爲在他們看來,這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開口的人不是亨利或者米拉,而是璐璐:“他人的付出都是應該的,頂多用話誇獎誇獎你。”

她似乎是經歷過一些什麼纔會說出這種話,畢竟新月洲是個非常大的地方,夷人當中會講主流社會語言還如此年輕的,實屬少見。

但這位原住民少女並不是那種會滔滔不絕講上一堆的類型,她接着重新陷入了沉默。而賢者在進行了轉譯之後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原因大抵就是這樣,歸根結底,就是兩個字。”

“輕視。”

“儘管可以選擇更加穩妥不產生衝突的方式,但是自恃身份,認爲自己不論智慧、社會地位還是資歷都遠比下賤的傭兵更爲優越,又憑什麼得要真心實意地去拉關係。”下賤的傭兵亨利如是說着,而米拉白了他一眼。

“這種輕視使得他們更加傾向於選擇這種高高在上的操控而非平等交流,這會令他們自我感覺良好,覺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助長那份作爲拉曼人的虛榮心。”

“其實整個帕德羅西都是這樣就是了。”賢者聳了聳肩:“帕德羅西的圓腦袋,蘇奧米爾的方腦袋,兩者雖然都不是讚美之詞,但要選擇可靠的同伴的話,大部分人還是會選擇一根筋的蘇奧米爾人。”

“帕德羅西人表面上會很熱情,但實際上圓滾滾的,一直都和你保持着一種距離。你判斷不清楚他們是真心實意還是那份笑容全是裝出來的,倘若輕信,就會被他們背後一刀。”

“他們實際上瞧不起一切,對於月之國的事務干涉,這也佔據了一部分的原因。”

“新月洲是白色教會傳說當中的黃金之地,如此崇高的地位和嚮往,令在里加爾大陸一直以文化長久自詡的拉曼人在碰上了4000年安穩的月之國時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感情。”

“一方面,里加爾人確實有不少出彩的地方他們可以引以爲豪。而另一方面,一個完全與白色教會無緣卻又如此安穩長久的文明的存在,也令他們多多少少有些動搖,乃至於產生了自卑。”

“因爲文明上的自卑感,他們就愈發強調民族自豪感。兩者的複雜混合使得他們的做法變得越發極端和激進,加上這兩百年間商人階級的擡頭使得貴族權力開始有所削弱,不論對外對內,看似繁榮的帕德羅西其實正處在一個十分微妙的局勢之中。”

“急於求成,自命不凡想掌控一切?”米拉精準地總結出了這些帕德羅西社會中流砥柱人士的性格特點,而旁邊的咖萊瓦也是點了點頭對此表示認同。

從大局到小的個人層面,帕德羅西人與他人的交際當中總是會透露出類似的掌控欲極強的傾向。

事情如果只到這一步的話,其實還只是和階級出身造成的思維方式有關。儘管確實有些難受和厭煩,但也就是一些小麻煩和心理上的不滿而已。

但倘若你結合眼下整個新月洲的總體局勢,再考慮到洛蘭這一行人忽然選擇下船的目的。

他的這種操控人心的盤算,就變得不是能笑一笑告訴自己要大度然後就沒事的輕鬆小事了。

月之國的高層現在對於外國人的態度是不歡迎,但僅僅只是不歡迎的話還沒有到最惡劣的程度。甚至即便是對傳教士也並沒有徹底趕盡殺絕——要知道這裡可是他們的主場,若是對方真打算徹底殺滅的話,傳教士是不會有逃跑的機會的。

他們仍舊保留了仁慈,但這個前提是你不去主動觸犯他們的底線。

而洛蘭的打算,很顯然就是將要去做這種不該做的事情。

亨利不會試圖勸解,在場的四個人哪怕是咖萊瓦也不會冒出來這個念頭。一來這種話並不是可以像問說“你午飯吃了嗎”這樣講出來的類型;二來,以這位學者導師強烈的自尊心和對於他們一行人的輕視,他只怕會當場爆發。

拉曼人自大的代價,在過來的路上他們已經親眼見證過了,那漂流了一百多年的“征服者號”艦艏明晃晃地成爲了至今都沒有消滅的地標。然而對於身爲外人的他們幾個而言或許認爲是警示而產生一些感慨,看在洛蘭等人的眼裡則是帝國那未竟霸業的標誌,反倒是成爲了一種鼓舞。

他們在最壞的時機來到了這裡,同行的也是最壞的對象。

幾個月前拉曼人煽動的反叛被月之國踩滅,而現如今到來的洛蘭等人,又在打着一些什麼主意,而且想要把亨利等人也拉進他們的陣營之中。

即便他失敗了,多半之後也還會有誰繼續這樣做吧。

人類就是這樣,這其中又尤以拉曼人爲典型。

他們之所以能夠在整個里加爾大陸留下足跡,正是因爲這種鍥而不捨。這是這一民族的優點,卻也是他們的缺點。因爲有的時候盲目進取會帶來的麻煩遠比回報更多——但總而言之,被捲入到這些傢伙與月之國的衝突之中,會變成最惡劣的情況。

一行人必須儘早脫身,在賢者講解清楚一切之後,他們達成了這樣的共識。

但這種事情直接說出來也會造成麻煩。他們的目的是低調不要捲入爭鬥之中,若是讓洛蘭意識到了他們已經看穿了他的計劃,以拉曼人小心眼的個性和他的自尊和對於亨利等人的輕視,肯定會在之後想方設法找茬。

白色教會以及拉曼商人們好歹與新月洲有了一百多年的商業來往,儘管比例差距巨大,但不可否認的是出了月之國以外他們正是新月洲大陸上的另一股成規模的勢力。

在洛蘭面前把他打的詭計直接說出來,看他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的也許會很解氣,但是被他記仇或者視爲重大對手,就與保持低調不捲入爭鬥的目標相悖了。

所以他們需要一個契機,需要使得整件事情看起來像是理所當然的。

而這個機會,並沒有來得很遲。

————

————

三天之後,在到達夷人營地正好滿一週的早晨。

爭吵的聲音從長屋的門口傳來,隔着牆壁都清晰可聞,但若你仔細聽講,就能聽得出來都是一個人在大喊大叫——臉上長着雀斑的學者小姐劈頭蓋臉地指着米拉大聲嚷嚷:“說啊,你那頭畜生是怎麼一回事!?”

她高聲地用拉曼語喊着,語氣之中怒氣重重——連日以來亨利等人一直以物資不足爲由拒絕任何麗莎提出的諸如洗澡之類的要求,這使得她積累的怨氣終於達到了一個峰值,進而發生了事件。

自信滿滿的洛蘭料錯了一個細節,使得他那副本應只是表演給賢者等人觀看的無奈模樣,此刻變成了束手束腳的要素。

他慢了半拍,仍在猶豫着要不要上來阻止麗莎。

任性的麗莎成爲了對她導師而言的一把雙刃劍,他實質上默許她鬧事,利用她製造矛盾這件事情開了一個頭,使得以她爲首的那些年輕學者們變得心安理得地將自己的一切不滿通過埋怨和譏諷的方式發泄出來——而今天這件事情,則是這一段時間以來各種大小摩擦的最終成果。

賢者等人對於他們譏諷話語的無視,使得這些年青的學者們沒有獲得吵贏了對方的勝利感。加之以生活環境並沒有變好,他們想要的享受一直無法獲得,甚至亨利等人在之後每次離開都會派一個人守着柴火和食物,導致他們連開小竈也做不到了,怨恨在三天時間內迅速地累積着。

他們認爲自己必須得做出些什麼實際行動,而不是單純只用話語。

但他們並不膽敢直接找亨利和米拉的茬,因此將發泄自己不滿的目標選擇在了小獨角獸的身上。儘管漂亮的小傢伙在白色教會信仰者心目中是聖獸一般的存在,但這些年青的學者們總是能夠找到“和他們混在一起多半是假貨”之類的話語來說服自己。

在麗莎的慫恿下,兩個年輕人拿着掃雪用的木掃把,緩緩地靠近,試圖毆打小獨角獸造成淤青,通過這種偷偷摸摸的方式發泄自己的不滿,他們甚至設計好了說辭,準備說是小獨角獸自己摔倒的。

但這些人沒有預料到聰明的小傢伙早就意識到了這些人的不軌,它在兩名年青學者拿着掃把靠近的一瞬間直接揚起了馬蹄把他們踹飛。

巨大的聲響驚動了所有的人,包括在外面工作的賢者等人。而在聚集圍觀的衆人面前,麗莎和其它年青學者迅速地反應了過來把掃把收走,直接開始扮演受害者,說成了他們是無緣無故被小獨角獸踹了一腳。

“這不是沒多嚴重麼?”面對麗莎大聲的指責,洛安少女卻是滿臉無所謂。

“沒多嚴重?!你看看他的臉!”麗莎幾乎像個潑婦一樣大聲地叫嚷着指着身後蹲在地上滿眼淚水捂着自己臉“哎呀哎呀”叫個不停的一名年青學者,另外一人被踹中了穿着厚實衣服的身體沒有什麼毛病,而這個人則是對於毆打小獨角獸發泄不滿的事情太過躍躍欲試所以靠得太近被踢中了臉,此刻半張臉都腫了起來。

“哦,我看看。”洛安少女走上了前去,然後拉開了對方的手,又捏住了他的腮幫子使得這人張開了嘴。

“連牙都沒掉,就一點淤青而已啊。”

“這還是而已?!”麗莎滿臉不可置信地甩着手:“這是什麼聖潔的靈獸,完全就是頭愚蠢的畜生。”她繼續喊着,而這句話使得洛安少女的眉頭越皺越緊。

“都說牲畜隨主人。”麗莎接着繼續譏諷,這副嘴臉與半個月之前那天晚上她滿臉擔驚受怕叫醒米拉的時候恍若二人。洛安少女冷着眼看着她,而亨利則是向前走了一步。

“這確實是挺輕的傷。”

“你說什麼,你的眼睛是不是——”

“這確實是——”“咚——”賢者踏上了木地板,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那些學者——倒映在麗莎瞳孔之中他的表情忽然變得冰冷了起來,她口中有無數刻薄嘲諷的話語將要吐出,但卻像是一根魚刺一樣卡在了那兒。

“這確實是挺輕的傷,像這小傢伙這樣體格的馬,一腳踹斷人的肋骨或者把腦袋踢碎也是輕而易舉的。”

“它掌握了一個度,沒有超過這條線,甚至比一些人還要聰明。你說這不能算是靈獸,什麼能算是呢?”亨利開口這樣說着,而這句話使得內心當中憋着一口氣的學者小姐不知道哪兒又冒出來了無窮無盡的勇氣:“你說什麼?”

“呵,一介傭兵還擺出一副很有教養的樣子學會嘲諷了哈?”

“你們不就是收錢辦事的嗎,我知道,你們對我們不幹活的事情很不滿意吧,但這就是出身的區別啊,要怪就去怪你們的父母啊!”她破口大罵了出來:“你們自己父母不爭氣沒有把你們生在上流社會家庭能怪我們嗎?”

“說到底了,你們做這些不都是應該的嗎?憑什麼我們付了錢還得幹活做事啊。”

“哈?說啊,你倒是說啊。”她大聲地喊着,其它的年青學者也發出了附和的聲音,一瞬間整個長屋之中充斥着的只有他們的聲音。

亨利沒再開口,米拉也是。

麗莎覺得她總算第一次真正吵贏了,使得對方啞口無言了,她那張長着雀斑的臉上眉毛挑高了起來,打算張口再乘勝追擊說些什麼嘲諷的話語徹底確保自己的勝利,卻忽然看見亨利從背囊當中掏出了之前預付的錢財,丟到了她面前的地板上。

“啪鏘——”錢袋掉在了地上,月之國的方形貨幣從中滑了出來。

氣氛忽然一下子凝住了,空氣變得安靜了起來。

只有篝火還在燃燒,沒有任何人發言。

“你——你——”麗莎張了張口,然後什麼都沒說出來。

“——”洛蘭也愣在了原地,他沒有想過事情的惡化速度會這麼快。就在他猶豫倘若自己忽然非常嚴厲地訓斥,會不會顯得角色轉換太過突兀難以說服亨利等人的剎那之間,事態就朝着不可逆轉的方向發展了。

“錢還你們了,既然這麼合不來的話,就請諸位尊貴的學者大人們自食其力吧。”

“吃的東西,會留點給你們。至於傳教士,鑑於印象不錯,若要一起前進的話便跟上吧。”

丟下這樣的話,短短几分鐘的時間之內,亨利幾人就將自己本來就不是很多的物資全部打包完畢,然後走到了門口。

“不對,怎——”麗莎仍舊在呆愣的狀態之中,而之前一直捂着臉頰“哎呀哎呀”地叫着的那名學者也好像忘了痛一樣,只是看着解開了繮繩將小獨角獸簽出長屋的米拉的背影,愣愣說不出話。

“長屋,他們,留給沒問題嗎?”走出門口的洛安少女用有些生硬的本地語言詢問璐璐,而原住民少女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就算燒了的話,重建就行了。”

“人活着,一切就都還在。”她這樣說着,然後轉頭看向了積雪已經融化了不少的道路。

長屋內部的幾名傳教士們在艾吉的勸說下跟了上來,緊接着一行八人就這樣迅速地和長屋拉開了距離。

“.......他們真的走了,他們怎麼真的走了啊!”

“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怎麼辦啊,我們接下去要怎麼辦啊,誰知道該往哪裡走啊!”

“喂,麗莎,事情都是你鬧的,現在要怎麼辦啊。”

之前還在鬧鬧哄哄發脾氣想要逞口舌之利的年青學者們這下終於開始不安了起來,而麗莎望着他們離去的方向,又回過頭看着空蕩蕩的長屋。

“我、我怎麼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啊。”

“我不就說他們幾句麼,至於這樣嗎。我這邊可是,都上了陸地這麼多天燃料和淡水也都有,也不讓我洗澡,吃的東西又這麼難吃,啊,現在就剩那些難吃的薰魚和乾巴巴的熊肉,還得砍柴什麼的,老師,我好——”

——她仍在任性大發,一邊嘟噥抱怨着一邊回過了頭,至少就這點來看這份性格並不是和她導師配合的演技,但那以往會被縱容的任性此刻洛蘭卻沒有微笑以對。

“啪!!”清脆的耳光聲響起,所有的年青人們在一瞬間都像是被老鷹嚇到的小鳥一樣停止了嘰嘰喳喳,而臉上有雀斑的學者小姐滿臉呆愣。

“老、老師?”她嚇壞了,再也沒有了那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

“蠢女人,當初就不該帶上你的。”乾瘦的中年學者導師一臉陰鬱,咬牙切齒地跑到了門口,看着一行人離去的方向。

“就知道帶女人只會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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