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中選

步行天只是感覺當時自己混身舒坦,如墜雲霧中,渾然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但作爲測試者的載厚,卻有完全不一般的感觸。

別看這小小的測試卷軸,很不起眼的樣子。載厚卻知道,這些卷軸都是仙宗會宗老閣的長老們封印的,一經引動,就是一個個小而強力的仙法陣。

所謂的測試,也就是讓被測的孩童,通過雙手爲契機,進入這個設定好的法陣中,由法陣中封印的法力,引發被測者體內先天的靈元,再以其本身的靈元承受力,來判斷被測者修仙的資質。

也就是說,資質差的孩童,因其天生靈元不足,就會無法忍受法陣中法力激盪,所帶來的強烈刺激,有甚者不消一息,就可能暈厥過去。

而像步行天這樣,沒有強烈不適反應,反而像是非常享受的樣子,更匪夷所思的,那原本淡弱的碧色,現在卻強盛地有點耀目,這一切都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小乞丐,其資質之高,先天靈元之強,已是不言而喻的了。

載厚連忙拿出上品測試卷軸,爲小丐再次測試,結果如他預料的一般,眼前的少年,絕對是一個百年難遇的極品人才。

如果將這少年送到京城,由仙宗會指派特定業師,指點修煉的話,不出二十年,這聖陸百草國中,就可能又出現一位中位仙師。要知道,現今的宗會中,許多護法、執事,也只不過是四五階的實力,仙術修煉到四階,才能算踏入中位仙師的門檻,一個二三十歲的青年就能達到這個高度,那是很可怕的,就以載厚自己來說,也算是修煉了四十多年了,到如今也只是一個二階窺門的下屆仙士。更何況,以這少年的資質,數十年後的成就更是不可限量。

這樣的話,作爲舉薦人的自己,不光是面子上大有光彩,而且也可以憑藉這樣一個門生得到更大的權利。

載厚當下一改厭惡鄙夷的神色,滿臉笑容的說道:“本尊果然沒有白來一趟,終得以認識賢侄這等人物,賢侄祖籍婆州,那也是我神州之靈秀所在,果然是代有人才出啊,啊哈哈。是不是啊?羅賢長?”

“是啊,是啊。”羅遊一邊陪笑敷衍着,心中卻更是一陣厭惡,這胖子感情還有這麼一套本事,變臉就如同翻書一般的快捷,轉頭看了步行天一眼,心說:“照這胖子的口氣,這小乞丐看來今後是要飛黃騰達的,怎麼說,他也是我治下的子民,不能讓胖子把功勞全奪了去。”

“步賢侄,真是沒想到,老夫的治下,出了賢侄此等非凡人物,真是可喜可賀啊,今後還請賢侄多多關照了哦,呵呵”

步行天渾渾噩噩地照着那個胖仙長的指示,做完了測試,正不知道結果如何呢,眼前兩個本來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突然表現出的善意和恭維之情,着實讓他有點發懵。

等到這兩人“賢侄,賢侄”的一叫,步行天才回過神來,他也並不是木訥、不諳世事的小孩,很快就抓住了對方話中的重音,這時的他,才驚喜的說了出來:“我被選中了嗎?”

“呵呵,還傻站着幹嗎?還不謝過專使載大人呀。”羅遊這個面子不能不給載胖子。

載厚經羅遊這麼一說,更是挺起胸膛,右手輕撫頜下幾縷短鬚,笑眯眯地看着步行天,一副伯樂賢師的模樣。

在羅遊的提議下,爲步行天舉行了拜師之禮。步行天雖然年歲不大,但也知道,緣會入選後,出於對測試官的尊敬和感激,是要行拜譽師之禮的,這就叫師出有名,今後也算是對方的門生,當然這個譽師,是不同於授業的師傅的,但也是重要的尊長之一。

當然也可以不拜譽師,但步行天心裡確實也挺感激的,雖然這個胖胖的仙長,看上去沒什麼仙風道骨、師道威儀,倒有幾分酒肉之氣。但修仙的機會,卻實實在在是人家給與的,衝着這一點,這譽師也是要拜的,更別說還有本地的父母官,在邊上攛掇呢。

載厚受了拜師禮,像模像樣的叫人準備了套新衣服,送於步行天,並邀請步行天一起回行館用餐,到最後還親自將他送出行館,並囑咐三天後來行館找自己,到時就要他跟着回京。

而這時,行館後堂一間偏僻的客室中,一名身着和載厚的近侍一般,灰色長袍的中年人,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小的卷軸,放在桌上攤開,只見他也是口中唸唸有詞,雙手手指輕巧快捷地結着法印,突然,只見他目光凝聚,低喝一聲:“解!”,卷軸上“嘭”地一聲,出現了一隻小巧的青鳥,中年人將事先準備好的紙卷,綁在青鳥的腿上,振臂一放,那青鳥“撲棱棱”飛出氣窗,掠往遠處而去。

中年人收拾好卷軸,若無其事地開門走了出去,與迎面走來的其他侍者打着招呼,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似的……

步行天直到出了檀心城行館,對於剛纔發生的一切,還有種如在夢中的感覺。他出生的那個家族,那麼大一個家族,候選人員幾達上百人,每次緣會也只有一兩個孩子能夠入選,當然這些都是後來聽母親說的,他唯一一次有機會去參加緣會,也就是六歲那年,但就在那一年,他的父親突然亡故了,作爲庶出的步行天,母子三人被主母趕出了家門,最終來到了這個窮僻的所在。

從錦衣玉食的世家子弟,一下子變成了每天要爲幾口吃食擔憂的平民,生活的鉅變,讓小小年紀的步行天,瞭解到了其中的寒創。

特別是近兩年來的日子,真的有點山窮水盡的感覺。管家權叔在一年前,去山中打獵時,一去無蹤影,據左近的鄰人所說,山裡多有妖獸出沒,兩年來音訊全無,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本來靠着權叔上山打獵所獲,還能勉強度日的家庭,這下沒了支柱,步行天的母親,只能靠爲別人縫補衣物,換點散錢,家裡能賣的也全典賣了,就這樣,還是不能解決溫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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