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故友

秦劍遠遠地就看見了那個戴着面具,瘦高枯槁的老丐,這時正若無其事地喝着酒。雖然自己小時候對這人沒太大印象,但那火焰之蛇留給自己的創傷卻一直伴隨了許多年。自己沒有去找他的麻煩,他卻溜溜地跑來,真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你這老賊!找得我好苦!這次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可別怪我痛下殺手!你本是敵國之人,須怨不得我們以多爲勝!來啊!佈陣!”

話音剛落,那原本隱身在暗處的四位護法長老,從山道兩邊閃身而出,與秦劍一起按照五行方位,將靈火上人和躲在後面的步行天圍在了中央。五人都是右手託着左手,左手捏訣,嘴中唸唸有詞,熒熒淡綠色光芒從雙手間散開,越變越強盛。

“嘿嘿,你這娃娃,終於記起我老頭子了?跟你說過我們故交不淺了吧?你還不相信,嘿嘿,現在相信了,也不用搞這麼大的動靜吧?我老頭子都不好意思了,嘻嘻,好!我老頭子也陪你們玩玩,好久沒有會會木仙流的‘五行攝魂陣’了……嗝兒……好酒……”

靈火上人舉着酒葫蘆就是一頓猛灌,他知道這“五行攝魂陣”的霸道,但還不是自己不能對付的,這次來拜山,他也早料到會有一場爭鬥,自己出手稍微教訓一下對方,說不定還能起到更好的效果。當下決定認真對付,也懶得趁對方在結陣的當口突襲,樂的光明正大的應招,不然倒是顯得自己怕了這些小輩了。

就在雙方蓄勢待發之際,突然一股強大的氣勁從祁門五位高手所包圍的圈子內散開,強大的氣流吹得所有人衣飄烈烈,修爲低的如守禦山門的幾個祁門弟子和步行天,更是直接被氣流吹倒在地,半天站不起身來。

須臾之間,石階上冒出一顆綠色的小芽,小芽一串一人高,眨眼間就長成了一棵大樹,鬱鬱蔥蔥的大樹將秦劍祭起的木人護壁和還咬在上面的火焰之蛇,悉數包容到了樹幹中,只聽“喀拉”一聲,大樹的樹幹由上而下裂了開來,“嘭、哐”倒在了兩邊,現出裡面一個人形來,只見那人面紅須白,身材高挑,身着與秦劍相同的服飾,而且臉型也和秦劍非常相像,正是秦劍的父親——秦鐵錚。

秦劍是第一個發覺自己父親到來的,因爲那股熟悉的氣息,是誰也無法比擬的,但他也沒想到自己的父親已經閉關數十年了,怎麼會突然下山。這時父親的出現,秦劍只得收起陣法,朝着父親躬身一揖,恭敬地說道:

“父親,您怎麼出關了?這門中的事務,自有孩兒打理,惹動父親的清修,實是孩兒等的罪過……”

其他祁門弟子這才一起單膝跪地,高聲叫道:“弟子等護教不利!願領懲處!”

秦鐵錚擡手一按,和緩而有力地說道:“都起來吧!這與你們無關,有老朋友從遠方而來,秦某焉有不降階遠迎之理,你們何罪之有?”

說着,秦鐵錚朝靈火上人抱拳一揖,朗聲笑道:“未知上人蒞臨,有失遠迎,還請原宥則個!”

靈火上人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也不回禮,嘿嘿笑道:“老朋友終於肯來見我老頭子啦?嘿嘿,你要是不來,我老頭子這把爛骨頭卻恐怕要丟在你家門口了。”

秦鐵錚不溫不火地應道:“呵呵,上人這話那裡說來,小孩子們不知上人的威儀,皆且年輕好勝,有所冒犯,還請上人看在老夫的薄面上,就此揭過,您看可好?”

靈火上人輕點着頭說:“好說,好說,嘿嘿,我老頭子這次來貴寶地,本也不是來尋事的,嘿嘿……”

秦劍聽聞自己的父親對這老怪頗爲客氣,心中早已很是不忿了。心想你這老鬼,我爹爹對你如此客氣,處處以禮相待,你卻當是我們好說話,好欺負了,這不是擺明了看不起祁門一衆嗎?是可忍孰不可忍,可惜,秦劍知道父親沒有要動手的意思,不然他也不會在自己發動陣法的當口,出手制止了……

心中一口惡氣卻是出不了,憑着心中一份理智,這才稍微平復了心情,這可不是說他好相與,也不是他秦劍就怕了眼前這個老丐。

這一來,秦劍已經領教到了這老怪的手段,果然是修爲深厚,法術高強。剛纔短短的幾招,秦劍就感覺自己之前太也低估了他了,看來也只有父親能對付他,就算自己和四位長老發動“五行攝魂陣”,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這個高深莫測的老怪物。

二來,秦劍對自己這位父親是頗爲敬畏的,既然父親並不想與對方爲難,自己也不能違了父親的意願,只能在暗中生着悶氣,他素來是心高氣傲之人,平時只有他飛揚跋扈、頤指氣使的份,今天卻被一個老丐般的下作之人欺負到了門前,而且這人還是自己小時候的宿敵,這怎能不讓他氣憤難耐呢?

秦劍自在心中憤恨不平,而其他的祁門弟子卻也都暗自震驚不已,特別是那幾個年輕的弟子,自從入門以來,從來沒有見過這位上任掌門,都只是知道這位仙尊已經閉關許多年,隱然已是祁門的鎮山之石,修爲更是早已突破七階鼎盛的境界,今天得以見到這傳聞中的仙長,那可是自己的福氣。但即便是這樣一位令人崇仰的前輩仙長,對着那古怪的老乞丐,卻也是非常客氣,似乎兩人還有多年的淵源,心下不由嘖嘖稱奇。

秦鐵錚心裡卻有另一番思量,早在來這裡之前,他就在自己閉關的密室中,隱隱感應到一股強烈的氣息,從南方遠處直直地向“龍盤山”移動而來。

本來,秦鐵錚也不會輕易地出關,怎麼說這百草國中,仙家高手不在少數,偶爾有幾個來“龍盤山祁門”切磋仙技的,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起初他也並沒有在意,但隨着那股氣息越來越接近“龍盤山”,秦鐵錚漠然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這種奇怪而似曾相識的感覺,在他平靜的心湖中激起了片片漣漪,一個昔日的對頭的模樣,突然浮現在腦海中。

“伏犧國離火宮的靈火上人?他來這裡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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