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上山

秦鐵錚與靈火上人的關係非常微妙,兩人可以說是亦敵又非敵。五十年前的五國大戰中,兩人曾經合力擊殺了一位高人,那件事至今還是秦鐵錚心中最大的傷痛。

但是事情已經做下了,這世上也沒有後悔藥可以買,當時自己也是出於一時貪念,才鑄成了大錯。對於秦鐵錚來說、對於眼前這個靈火上人,他的心中是痛恨不已的。

可恨歸恨,秦鐵錚也沒有勇氣將自己所做下的惡事揭發出來,甚或自取性命,以謝那位被自己害死的高人的在天之靈了,秦鐵錚這才偕同妻兒離開了仙宗會,回到了故鄉,後來加盟了交州的仙府豪門——祁門。

秦鐵錚沒有想到自己這一生還能見到靈火上人。

這個老怪物,也是當年參與那場慘案的主兇之一,雖然在他口中,那只是要助自己一臂之力,說道單以秦鐵錚一人之力,是萬萬敵不過那位高人的,可是秦鐵錚心裡清楚,這老怪暗中相助的正真目的。以至於之後,靈火上人用卑鄙的手段,行在自己幼子秦劍的身上,以此爲要挾,要自己將那搶來的寶物換取兒子的性命。

就整件事來說,這老怪在一邊救了自己一命的同時,又算計着自己所圖謀的寶物,可謂可惡之極。

但當年自己的修爲還差他半籌,皆且顧及自己幼兒的安危,不得不將好不容易得來的寶物,換了出去。

而自己自毀一生名節而換取的寶物,只換回了靈火上人一句,不將兩人合謀害死那位高人的事說出去的誓言,這讓秦鐵錚真是哭笑不得,真是何苦來哉……

不過,那老怪當年也沒能白佔便宜,那位高人的修爲何等的高深,靈火老怪承受了最後的絕命一擊,自身也深受了重傷。

秦鐵錚雖然不想再提及當年的事情,但是他的心中始終有一份羈絆,那就是被靈火老怪搶去的東西,那可是百草國鎮國國寶,當年自己興起的一點貪念,而使得這國寶遺失到了敵國高手手中,這是秦鐵錚心中一直耿耿於懷,無法揮去的傷痕。

看着眼前佇立着的老乞丐,雖然樣貌、身形不知爲何有了很大的改變,但是秦鐵錚知道,這老丐確實是那個讓自己又恨有無奈的靈火上人,只是不知道他突然來到這祁門重地,有什麼圖謀。

秦鐵錚知道這老怪的厲害,自己的兒子絕不是他的對手,要是把他惹怒了,這祁門就將又是一場腥風血雨,雖然以祁門的實力,並不懼他。但靈火老怪可不比中土的名門仙家的高手,要是被他惦記上了,還不知道會有什麼陰詐的伎倆來算計祁門一宗,到時候防不勝防,可就實在很不好受了。想當年,以仙宗會那樣的高手如雲,還在四敵國的不折手段的侵擾下,吃盡了苦頭呢。

秦鐵錚制止一觸即發的惡戰,可算是皆大歡喜的局面。說實話,靈火上人本也沒有和祁門弟子大動干戈的意思,只是那秦劍一上來就咄咄逼人,自己這纔出手。既然這個時候“老朋友”已經出來了,那也就省卻了自己不少的麻煩。

當下說道:“老夥計,我們哥倆個也好多年沒有碰過面了,原來我老頭子還在想呢,嘿嘿,恐怕我們這輩子也沒有敘敘舊的緣分了。嘻嘻,沒曾想到啊,我們的緣分可真是不淺,你看,我老頭子這不又巴巴地來看望你這老朋友來了嗎?嘿嘿”

秦鐵錚聞言也是哈哈一笑,說道:“是啊,老夫也正想着老仙友你呢,這次上人你不遠萬里,來到寒舍,說什麼也得容兄弟我做個東,我們好好的喝上一杯,你看怎麼樣啊?”

“嘿嘿,我老頭子正是求之不得呢。”

秦劍見自己的父親竟然要請這老丐入山門,飲酒敘話,心想這還了得,連忙出聲阻止道:“父親,這恐怕不妥當……這人可是伏犧國的高手……”

秦鐵錚回頭瞪了秦劍一眼,喝斥道:“此地只有爲父的老友,沒有敵國的高手,把人手都撤了,這是迎客的陣勢嗎?還不快去着人將‘子雅閣’打掃一下,準備酒席,爲父要宴請貴賓。還看什麼?快去!”

秦劍見自己父親話說得如此堅決,也不敢違逆父命,心下雖恨恨然,卻也沒有辦法,只得揮手示意四位護法長老撤去陣勢,當先往山上縱去,倏忽間,隱沒在山道上。

秦鐵錚延手邀請靈火上人一同上山,當他看見緊跟在靈火上人身後的步行天時,心中也是一陣奇怪,剛纔自己來得匆忙,皆且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靈火上人的身上,並沒有看見藏身在後面的少年,他知道靈火上人一向獨來獨往,所以對於這個少年起了一份好奇之心,於是試探地問道:

“未知上人新收了如此關門佳徒,可喜可賀啊,看這孩子面容清修,骨骼清奇,想來也是資質俱佳,將來定能將上人的技藝發揚光大啊,呵呵。”

靈火上人不置可否地看了秦鐵錚一眼,說道:“老友,你覺得這娃娃不錯?”

“嗯,不錯,不錯,定是可造之才。”

靈火上人嘿嘿一笑,說道:“不瞞老友你說,我老頭子確實起過收他爲徒的心,可惜我老頭子沒這個福分啊,嘿嘿……”

“此話怎說?”

“這娃娃是我老頭子不久前,無意間救下的,我老頭子見他頗有修仙的資質,欲收他爲徒,可惜他說自己是百草國名門世家之後,不能拜非本國的仙家高人爲師,你看看,我老頭子這不是和他沒有緣分嗎?”

秦鐵錚聽靈火上人這麼一說,轉頭看了一眼步行天,問道:“孩子,你是我百草國哪個世家的子弟?”

步行天這之前一直緊跟着靈火上人的身後,一邊謹記着上人要他不要出聲的話,一邊好奇地看着。他這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到仙術高手之間的較量,少年人畢竟好奇、好玩之心強烈,這是看得津津有味,之後雙方罷手後,他還是老老實實地跟着靈火上人一同上山,這時聽得那個樣貌和藹,頗有仙風的老仙人突然向自己提問,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回答還是不該回答,不由看了一眼身邊的靈火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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