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生死一瞬,倏見洛雲笙身前立起層層疊嶂,哪怕在劍意衝擊下頃刻粉碎,也仍是不斷的涌現出來。儘管最終還是沒能擋下攻勢,卻爲接下來的救援爭得一瞬之機,眨眼間一個葫蘆出現在洛雲笙身前,接着將這股劍意全數吸了進去。
只見這葫蘆劇烈的晃了幾下,然後就“轟”的一聲爆裂開來,隨之掙脫出來的劍意又再次向前涌去,可其中的威勢已經所剩無幾。
這一輪延緩下來也讓洛雲笙有了反應的時間,當即聖氣再催提起道譴就迎了上去,剩餘的劍意縱是不凡也難以逞威,在與聖氣的衝擊下漸漸消弭。
一切看似繁雜卻都只在眨眼之間,正當兩人對這突來變故感到驚疑,忽見遠處的山坡下浮現出一道悠然身影,邊走邊唸叨着:“昨日雲霄埋萬頃,今昔風雨滿山河。一際煙川誰自詡,九曲天涯任我遊。”
細看來者手持一截木杖,身着一襲青衫,面上笑意如臨春風,足下輕履勝似白駒,不急不慢的走到兩人跟前。
先是看向瀆命三尋,客氣道:“行者任遊無蹤·徐行川,不知劍者可否給我一個薄面,放過我這師侄。”
“任遊無蹤·徐行川……”瀆命三尋口中沉吟着,忽然神色一轉似是想到什麼,轉而對洛雲笙道:“你的命先寄存在你身上,除我之外無人能動。”說完就轉身離開,洛雲笙聽着也是莫名其妙,自己的命何時輪到別人做主了。
等人走了之後,卻見徐行川緩緩撿起地上的葫蘆碎片,心疼道:“我的寶貝葫蘆喲,真是可惜了,你得賠我一個更好的。”
聽到對方說話,洛雲笙這才醒悟過來,急忙問道:“不對,不對,這不是重點。你之前叫我師侄?那你與我師傅是什麼關係?”
“我倆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可惜如今陰陽兩隔,讓人不勝唏噓啊。”徐行川沉聲一嘆,似有無限的遺憾。
“你可別亂說,我師傅還活的好好的,是不是你認錯人了?”洛雲笙疑惑道。
“怎麼會,你這一身純正的乾坤之氣,與道無塵當年幾乎沒有差別。”
此話一出洛雲笙立刻就明白了,當即認同道:“原來是……好吧,這樣算你確實是我師叔。”
“這就對了嘛,有我這樣一位師叔你怎麼也不會虧的。”徐行川捋着鬍鬚道。
洛雲笙尷尬的笑了笑,儘管對方看起來不是那麼靠譜,可畢竟是與道無塵一個時代的人,其能爲毋庸置疑。
“那不知師叔此行何往?”
“我是特地來找你的……”
接着徐行川就將來意一一闡明,原來他這麼多年都在調查道無塵之事。當初戰穹界入侵九州,道無塵以身爲引開啓護界大陣,之後又力敵魂主並將其封印。這其中都是他一人孤軍奮戰,昔日五脈鼎立難道就沒有一人出手援助嗎?
事實卻是當時的五脈非但沒有施以援手,更是對其他勢力隱而不說,道無塵屢次去找他們也是無功而返,最終憤然前往九州界限。按理說開啓護界大陣後縱是神魄虛弱也能繼續修煉回來,可偏偏在這個時候遇到了魂主,以至於交手過後神魄難復。
“這麼說是有人刻意安排?”洛雲笙聽的是心緒激盪,本以爲道無塵的結局是悲壯,這樣看來實際上是悽慘。
“不止這些,我懷疑連戰穹界的入侵都是一場陰謀,就是不知暗處的人究竟有什麼目的。其實這些事本不該讓你知道,可他們既能針對道無塵,或許你也會被捲入其中。”徐行川面帶擔憂的道。
“是爲了某樣東西嗎?”此刻洛雲笙腦中閃過一連串的猜想,是《乾坤正法》還是道譴、寒暝,又或是什麼不爲人知的過去。
“誒,若非當初我被困在玄黃秘境裡,也不至於失去這個老朋友。總之你儘量不要暴露這層身份,剩下的事交給我就行了。”徐行川輕嘆一聲,轉而又道:“對了,你現在有空的話不妨隨我去一個地方。”
“這……很不巧,我還有要事待辦。”洛雲笙有些爲難道。
聞言,徐行川思考了一會,開口道:“那行吧,等你有空了就去煙波雲渺找我,到時在與你細談。”說完就拄着青杖從洛雲笙身旁走過,一邊走一邊還悠閒道:“山長水闊,難尋咫尺安身。天遙地遠,盡在一念方寸。”
看着徐行川這一身逍遙自在,洛雲笙不禁想到了曲風清,心下又再次急切起來,誰知剛走幾步就牽動體內傷勢,沒辦法只能先原地調息。
透過內視之法,洛雲笙發現體內道胎已經佈滿裂紋,而紮根在道胎上的白蓮也有些萎靡,蓮瓣都已經脫落幾片。先前一戰嚴重透支了孕育至今的道胎之力,雖然對目前修爲沒有什麼影響,但與先天的距離卻是越來越遠。
“罷了,或許我與先天無緣,但若能換你無恙便也夠了。”
隨着一段時間的調息,洛雲笙體內傷勢竟然全部恢復,相對的他也消耗掉了剩餘的白蓮之力,由此將會對道胎造成巨大的負荷。可眼下已經管不了這些了,調整好心情就匆匆踏上旅程,進入天樞州地界後很快便來到目的地。
剛入城中只覺得四周氣氛有些不太對勁,轉頭看見遠處的布告欄邊圍着許多人,好奇之下洛雲笙也湊上去觀看,但由於人羣太過擁擠一時什麼也看不到。
這時聽見前面一人嚷嚷道:“告四方?這四方是誰?爲什麼要告他?”一語既出,周圍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更有人罵罵咧咧道:“白癡,你再仔細看看!”
卻見那人有些委屈道:“呃……我就認得這三字,要不你給我念念?”
好不容易洛雲笙才往前移了移,這時發現原來上面寫的是:“明光天啓,昭告四方。今擒得戰穹禍首一名,其荼毒天下罪無可恕,將於明日五雷臺上處決示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