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夫人神情緩和了,伸手拉起了宋玉兒讓她重坐牀上,輕嘆道:“傻妹子,這個世道是很現實的,你在陳家是平妻地位,可是母以子爲貴,你沒爲陳家生育兒子,陳家若不是顧忌你姐夫的勢力,連你也會被賣給趙縣丞的。”
宋玉兒流淚道:“姐姐,玉兒己經明白了。”
王二夫人搖頭道:“玉妹,女人生來是沒有高貴低賤之分的,脫了衣物一樣都是淫賤不堪,只是環境的命運賜給了女人不同的僞裝外衣,你不要總是以爲自己是高雅金貴的淑女,一旦你落入卑賤的環境,你就會失去一切僞裝的成爲賤女。”
宋玉兒受教的點點頭,王二夫人又道:“姐姐知道你想再找個儒雅才子,可是姻緣之事沒有十全十美的,你的亡夫是生相儒雅的才子,可是他卻長醉青樓甚少歸家,這個不良惡習你是知道的。”
宋玉兒苦痛道:“姐姐,他人己不在了,有什麼不良惡習己是煙滅,不要說他了。”
王二夫人輕嘆道:“我不說他了,我們說正事吧,姐姐告訴你實話,爲你說合陸縣尉,姐姐是有很大私心的,現在的世道男人們爲了權勢而廣結姻黨,而我們女人往往是姻黨關係中的犧牲品。現在我們的孃家宋府背離了你姐夫,這給我造成了潛在禍患,你和我都是宋府的庶出小姐,在宋府的父母兄弟不但成不了我們的靠山,反而是依賴着我們的榮光。我在王家只生育了一個女兒,在以後很可能會大難臨頭。所以男人們結姻黨求富貴,我們姐妹倆也要結成同心互助,我說這些你明白嗎?”
宋玉兒點點頭,誠懇道:“玉兒明白的,若是玉兒委身了陸縣尉,他日姐姐有事不順,玉兒會盡心相助的。反過來玉兒再有不幸,姐姐也要盡心相助。”
王二夫人抓住了宋玉兒的玉手欣慰的點點頭,柔聲道:“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起落,世事無常,宋府己不是我們應該依靠的家了,希望我們姐妹同心,能夠守住了現在的幸福。”
宋玉兒心悅的點點頭,王二夫人柔聲道:“明日我宴請陸縣尉,讓他悄悄相看你,然後與他立下婚書。”
宋玉兒吃了一驚,忙道:“不行的,我夫新亡,這麼倉促的與他立婚書,他日後會鄙視我的。”
王二夫人柔聲道:“這點我知道,不過你放心,是我代表你與他立下婚書,並約定一年後再過門,明日他來相看你,你要裝做不知此事,就象是平常串門的來一次,我不能讓他知道了,你己知道應婚之事。”
宋玉兒疑惑道:“這能行嗎?”
王二夫人柔聲道:“夜長夢多,現在他剛投效你姐夫,對於我施加的壓力他不敢拒絕,但日子長了可就難說了,我代你與他立下婚書,那你就是他的未婚妾室,你有了這個名份,宋府就無權再決定了你的命運,也能杜絕一切不良的侵擾。訂了婚書之後我再與陳家交涉,等過了七七四十九日首忌你就離開陳家,由姐姐給你找屋居住,那時再依勢定向。”
宋玉兒點點頭,一顆芳心安定了許多,她是真被陳家賣妾的事情嚇的心驚肉跳,所以才放下一切自尊、顧慮和不喜來求王二夫人相救。
“姐姐,辛韻兒的情況姐姐知道嗎?”有了心屬決定,宋玉兒不覺中開始考慮以後的事了。
“知道,辛韻兒原是周府小姐的貼身婢女,辛韻兒的姑姑是周府目前最有權力的辛姨娘,辛韻兒的爲人我不怎麼了解,等事兒定下來,姐姐會幫你全面瞭解陸家的。”王二夫人柔聲說着。
宋玉兒點點頭,感慨道:“那個辛韻兒真的是很幸運。”
王二夫人淡笑道:“是很幸運,由奴婢一躍成了官宦人家的妻室,那個辛姨娘真的是很有卓識遠見的眼光,有機會我倒想見她聊一聊。”
宋玉兒默然的點點頭,王二夫人淡笑道:“玉妹,我說過世事無常的,你不要因爲辛韻兒在你之上而覺得屈辱,其實辛韻兒的幸運本屬於周府小姐,你也知道周府小姐雁兒是與你不相上下的才女麗人,可惜這次周雁兒將幸運推給了辛韻兒,周雁兒自己卻不知自醒的面臨着惡運。”
宋玉兒聽了訝道:“姐姐,周雁兒拒絕了陸家提親會有惡運嗎?”
王二夫人淡然道:“我這麼說是有依據的,你知道你姐夫是石埭縣僅次於趙縣丞的實權人物,你姐夫對權勢的得失異常敏感,因此對石埭縣的各個勢力專門有情報收集的習慣,周府是耆老地位,自然是你姐夫關注的重點,周耆老是個不甘屈居鄉官的人物,曾經去池州打通關節,費了重金得到了刺史馬大人的垂青,不過馬大人垂青的條件除了要銀子,還指名要了周雁兒做妾,周耆老能夠舍女求官,可是周雁兒是周府老夫人的心尖子,老夫人不同意,周耆老不敢將女兒送給馬大人。”
宋玉兒哦了一聲,柔聲道:“即然有老夫人護着,周雁兒應該不會有什麼惡運。”
王二夫人淡然道:“問題是你姐夫買通的眼線,自一位給周府老夫人診病的先生口中,得知了周府老夫人有暗病在身,己經活不了幾個月了,老夫人一死,周雁兒就得遠嫁池州。池州刺史馬大人是個與趙縣丞類似的老色鬼,家中妻妾美奴上百,周雁兒去了馬家等於是羊入狼口,其命運註定了是悲慘的。”
宋玉兒吃驚道:“原來周府老夫人要不行了。”
王二夫人淡笑道:“這是真的,要不辛姨娘爲什麼急切的爲辛韻兒贖了身,還不嫌陸家破落的主動結親,這都是源於老夫人快要辭世了。周雁兒就象你似的一心憧憬嫁個文雅才子,而辛姨娘本心是讓周雁兒與陸家結親躲過姻黨之禍,可是周雁兒就是不肯屈就一個武官,辛姨娘無奈之下才爲辛韻兒贖身另謀幸福。”
宋玉兒聽了芳心彆扭,皺眉岔話道:“姐姐,那個辛姨娘和辛韻兒這麼做太自私了,辛韻兒即然與周雁兒相伴多年,爲什麼不擺明利害的幫助周雁兒呢?”
王二夫人淡然道:“玉妹,你不覺得周雁兒與你很象嗎?”
宋玉兒一怔,窘道:“姐姐,你這麼說,我不懂的。”
王二夫人淡漠道:“你不懂,所以周雁兒更不會懂了,周雁兒是在美好生活里長大的小姐,她不知世情的險惡,據眼線說辛姨娘對周雁兒是非常關心的,辛韻兒也與周雁兒親如姐妹,可惜辛姨娘和辛韻兒怎麼苦勸也沒有任何用處,周雁兒不相信他的親生父親,會用了她的幸福去換取官途,反而厭惡的認爲辛姨娘是在危言聳聽,就象我上次勸你一樣,那時的你理解我的好心嗎?只是現在大禍臨頭了,才知道醒悟害怕。”
宋玉兒聽的嬌靨一變,黯然細聲道:“姐姐,玉兒知錯了。”
王二夫人溫和笑了,柔聲道:“你現在醒悟還不晚,還能夠得到幸福。”
宋玉兒點點頭,內心因同病相憐很是同情周雁兒,她柔聲道:“姐姐,辛姨娘若是告訴了周雁兒老夫人的惡訊,周雁兒應該知道危機臨頭的。”
王二夫人淡然道:“辛姨娘是老夫人指定的周府掌財權的人,老夫人即將去了等於辛姨娘失權,辛姨娘現在己是自身難保,若是將老夫人惡訊告訴周雁兒,周雁兒必會悲傷探視,老夫人若是自知了命不長久,八成會驚恐早亡,那時辛姨娘的罪過可就大了,很可能會被裝入豬籠沉河的。”
宋玉兒愣道:“原來辛姨娘是顧慮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