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四更時分,陸七就已經立身在了酒樓的天井中,他仰頭看看微見白的夜空,神情明顯的愉悅輕鬆,昨日他一入了酒樓雅間,就特意的外窺了一下,讓他發現了隔壁有一箇中年男人,急快的潛貼了木壁,那個人給了他恍無生機的木頭感覺。
在天井中活動了片刻,外面忽走進來一人,卻是應夥計通知而來的貴五叔。
見面後,陸七交待了一番,他讓貴五叔帶人急去石埭縣,將供銀養軍的事情告訴佟縣丞,等冷戎任職石埭縣尉後,讓佟縣丞幫助冷戎得到了供銀,事關日後的養軍虧空,陸七必須要先行奪得了石埭縣黑勢力。
他還順口讓貴五叔告訴佟縣丞,照顧一下遷去了石埭縣的楊家大兄。
另外他已書信一封,讓貴五叔給池州刺史送去,信中寫了道歉之言,也言說了陛下問過了送密旨的事情,知道了馬大人恭敬接旨的事實,這自然是讓馬大人對石埭縣的事情,能夠不爲難了冷戎斂財。
銀子呀,陸七再一次感到了缺銀子的壓力,他必須要有足夠的能力去替唐皇養軍,銀子的得失,基本上與他的未來禍福掛了鉤,只有爲君分憂,他纔會平安富貴。
貴五叔一走,陸七就喊起了兩位哥哥,他知道兩位哥哥必須儘快回去南大營,他是一個破罐子破摔的被排外營將,王平和朱武卻是不能得罪了周正風。
起身洗漱,匆匆吃飯,連王平都知道了急切,吃完了才大嘴一開,道:“兄弟,下次我還來這裡喝酒。”
陸七聽了好氣,昨日的一頓好酒,耗費了三百兩銀子,他不是小氣的男人,請一頓很正常,可是酒樓畢竟不是他一人說了算的產業,若是一月這麼的吃幾次,估計那位公主都會不開心了,他的奢侈耗銀,必然會造成了公主府的節衣縮食,銀子壓力山大呀。
陸七當然不能說不行,笑着點頭,然後送了兩位哥哥出了門,臨別,陸七纔想起了一事,說道:“王大哥,以後我有一份禮送你。”
“送禮?是御酒嗎?”王平立刻關注的追問。
陸七好氣的迴應道:“不是,快走吧。”
王平笑着上了車,與朱武去取軍馬,之後才能出城的去南大營,看着遠去的轎車,陸七的心即溫暖又感慨,他鄉遇故知,不容易呀。
陸七乘車去了小馥的家,他忽然渴望見到公主,與公主溝通一些認知,以及日後的生存計劃。
車到了地頭,陸七下了車一怔,只見府門外立的四名傳令兵,一個個身穿了天青色的府衛官服,束腰板帶上懸掛官刀,往那一站,形成了凜然的官威。
“大人安好。”四個傳令兵個個左手扶刀,恭敬整齊的低頭見禮。
陸七眼中有了訝異,他迴應道:“兄弟們辛苦了。”
“大人請進。”傳令兵恭敬說道,陸七微笑點頭走進了府門。
進入中宅,卻是看見了玉竹立在宅中,一身的藍色繡圖裙衣,麗質中隱含了幾分的雍貴,恍如了一位高官仕女。
“老爺來了。”玉竹含笑迎來,親切的問候,也不知什麼時候,公子的稱呼,陸七好久沒有聽到了。
陸七走前微笑的望凝着玉竹美靨,這位姐姐美人,在他心中的敬重之外,卻是越來越喜歡了,這是一朵善解夫意的解語花,是位賢內助的美人。
“姐姐,昨夜我想你了。”陸七伸手捉握了玉竹巧手,很是厚顏的說了情話,昨夜他醉酒後,下意識想起的女人,絕不會只有玉竹。
玉竹的玉頰飛上了淡淡胭色,美目柔和的有如含了春水,回凝的看了陸七一會兒,忽垂了眼簾,細柔輕語:“姐姐也是想你的。”
陸七聽了心兒暖蕩,走前一些貼近了玉竹,小聲道:“姐姐,今夜我要雙竹服侍,求姐姐們,將最好的給我。”
玉竹只是默然輕點頭,身子一轉扯了陸七行去,走了幾米,陸七說道:“姐姐,我得見到了公主,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溝通和計劃的,你代我去與小馥說一下。”
“少夫人已是公主令了,能夠代權公主內府諸事,老爺有什麼事情,與少夫人說就成了。”玉竹柔聲迴應道。
陸七一怔,訝道:“小馥是公主令?”
“是的,唐皇陛下允許了公主殿下自主內府事,內府主政,官吏皆由公主自任,外府主軍,公主府只能夠給養,不可以去幹涉,唐皇陛下還恩賜了一隊內府翊衛官職,也就是說內府可以自任了五十二名衛官,不過衛官的用度皆由公主府給養,兵部只負責翊衛的任職官文,以及副典軍和公主尉官印。”玉竹柔聲解釋了。
陸七聽了吃驚不已,唐皇竟然能夠給了公主府一隊翊衛官職,五十二個武官可不少呀,要知道翊衛能夠是精兵中的精兵,如果有了頂級的軍用,那戰力絕對是一個強過十數兵,那意味着公主府擁有了不可輕視的軍權武力。
“我的傳令兵,是不是成了翊衛?”陸七吃驚後問道。
“是的,是雪心向公主建議的,不過公主只敢信任了你親訓的屬下,公主說過,五十翊衛寧缺毋濫,除非信得過,否則任何人的舉薦也不會接受。”玉竹柔聲說道。
陸七點頭,他是認可寧缺毋濫的,任何人情的舉薦任用,都會留下引狼入室的後患,翊衛相當於軍中主帥的親衛,那是絕對不會隨意招攬的。
說着話已到了書軒,陸七隨玉竹進入了書軒,一看書軒內只有小馥一人,小馥竟然穿了一身絲質的寬鬆白裙,秀髮自然的散披在肩後,眉目如畫的白玉嬌容,含了淡雅淺笑,坐在錦榻上,完美的恍如出塵天女。
陸七看的眼睛一直,好在定力不低,又顧忌了玉竹在旁,他很快壓抑失態的恢復了正常,面含了微笑的望視。
“天風,過來吧。”小馥柔聲喚道,大方的沒有一絲的生分。
陸七一怔,邁步走向了錦榻,玉竹卻是主動去搬了繡椅過去,讓陸七斜對錦榻坐了,之後去了一旁侍立,行爲規矩的彷彿小馥是妻主,如果小馥是客,身爲正妾的玉竹,是應該以女主身份平等相對的。
陸七是坐下了,他的心卻是覺得怪怪的,面對小馥,他有種面對了林小蝶的感覺,其實他一直就覺得小馥的家宅異常,只是他不願了去深思,甚至是顧忌知道了什麼,他的內心裡,是下意識的恐懼會失去了什麼。
“天風,我有些事情,要與你商量。”小馥柔聲說了話。
陸七笑了,說道:“我也是有事情要與你商量的,聽玉竹說,你已經是公主令了。”
小馥柔和笑了,點頭道:“是的,不過我建議過公主,說你的妾侍辛琴兒,纔是公主令的適合人選,我只是臨任。”
陸七一怔,道:“我的那位妾侍如今名王琴兒,她是位智慧女人,只是她未必願意職任了公主令。”
小馥一怔,訝道:“你說她會不願?”
陸七點頭,道:“小馥,王琴兒的心向往遊歷天下,如今她可能在外面遊歷呢。”
小馥嬌容微變,柔聲道:“她在外遊歷?莫非她與蝶衣是一樣的。”
陸七一怔,點頭道:“是的。”
小馥垂目默然,過了一會兒才柔聲道:“她既然有了輕靈異能,或許,她是不願再爲公主效力了。”
“小馥,你那麼想是偏頗了,琴兒是擁有了非凡異能,但她的觀念是極重尊卑的,我曾經有心的尊崇她,她卻說尊卑規矩是一個家的和睦基石,她不要我高看她,她事實上是韻兒的姑姑,對韻兒有再生大恩,但她成爲我的妾侍之後,言行一向是尊崇韻兒爲主母,公主若是有心用她,她就是不願了俗事纏身,也會任職盡心的。”
陸七細緻解釋了,他的心裡,忽然願意王琴兒能夠成爲了公主令,公主府的境況,需要一個智慧女人掌舵理事,王琴兒既然能夠管好了周府財事,那理事和應變的能力是不容置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