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哪裡,”嶽不羣笑道:“林少俠當日在衡山之上,那番慷慨陳詞,的確讓人欽佩啊!啊,師妹,你沒有去,可能還不知道……”說着,嶽不羣就把那日林平之與餘滄海的對話敘述給了甯中則聽,講完,又續道;“林少俠慨以大義,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甯中則聽了這話,也微微的笑笑,看向林平之的目光也多了幾分讚賞,簡單的問候過後,她的視線又轉向了脈脈,頗有些好奇的問道:“不知道這位姑娘是……”
脈脈看了看林平之微揚的嘴角,就知道他想做什麼,連忙拉了拉林平之的袖子之後,就乖巧的站立在了一邊。林平之只得有些鬱悶卻又不得不十分客氣的介紹道:“正是舍妹。”
甯中則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嶽不羣倒是追問了一句:“林少俠上到華山,是來找尋衝兒的?”
林平之點頭稱“是”,卻頗有遺憾的說道:“本想與大哥喝上幾杯敘敘舊,卻不料大哥身在思過崖,他告訴我他現在需要反思自己的行爲,絕不能貪杯。”
“這麼說衝兒倒是明白了。”甯中則欣慰的笑笑,看向了嶽不羣,後者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目光又重新放在了林平之的身上,開口問道:“既然如此,林少俠現在是要回華山派還是下山啊?”
“哦,我和舍妹昨晚暫住華山上,今天想着四處看看遊覽一番華山的美景,”林平之笑道,“卻不想舍妹旅途疲憊,這山恐怕今日是上不去了,我們二人正打算着回華山派。”
“哦?既然這樣,我們便一道回去吧!”嶽不羣看似不怎麼在意,不過眼睛卻沒有離開林家兄妹。
脈脈心裡明白的很,嶽不羣現在雖然沒有盤算自家辟邪劍譜的目的,但是想要打探一番的意思卻絲毫沒有減少,到底她和林平之這些年在江湖上的名聲也不小了,儘管只有林平之一個人擅長用劍,但這也的的確確說明了自家劍法的神奇,以及這劍法很需要練劍人的資質。
脈脈站在林平之的左側,靠着山壁回頭偷偷的看了看一旁的夫婦——嶽不羣雖然人到中年不再有年輕時候的俊逸外表,但是溫文爾雅、氣度不凡,一旁的甯中則不僅長得很美,而且有一種別樣的俠女氣度,從這一對夫婦現在的模樣就能看出他們年輕時候是怎樣的一對璧人……如果不是那個辟邪劍譜和一統江湖的誘惑,恐怕他們也能夠相守到老吧?畢竟他們曾經是那樣一起面對了苦難。
甯中則看到脈脈有些出神,微笑着關切道:“怎麼,林姑娘在想什麼?可是有什麼不適?”
“啊,不會!只是山中景色實在很美,所以有些失神,勞嶽夫人關心了。”說完,脈脈搖搖頭,故作羞澀的低下頭,裝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不再言語。所謂言多語失,這種事情還是交給擅長交際的自家哥哥來處理好了!——脈脈心裡做了決定。
而林平之看到脈脈這樣的表現,也只能嘆口氣,算了誰讓自己就是愛上了這個頑皮的女孩!脈脈有事,林平之要衝!
看到脈脈不再言語,甯中則似乎也沒有了要追問的意思,站在自己的丈夫身邊,和脈脈一般不再言語。反倒是嶽不羣,此刻多了些談話的慾望,看着林平之手中的劍,狀似不在意的問道:“嶽某聽聞林少俠一把長劍闖江湖少逢敵手,卻不知道林少俠這劍法叫什麼名字?”
果然來了!脈脈心裡一震。
林平之用餘光淡淡地掃了一眼嶽不羣,表現出一副很不在意的模樣,劍從左手換到了右手上,嘴角浮起了一抹笑容,再回頭,看向頗有得意之色的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特別的劍法,只是自家的劍法侷限得太多,這些年闖蕩江湖有了些心得之後,就把那些劍招改了改……”說到這裡,他的臉色微變,頗爲遺憾的說道:“說起來,我林家的辟邪劍法雖然在祖父手裡威震一方,但是卻並沒有完全傳下來,當真是遺憾得很。”
“啊!竟然是這樣,那真是遺憾啊……”嶽不羣一臉遺憾的神色,配合着林平之的遺憾表情,做出了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
——就是不知道他遺憾的究竟是林家的劍法不全,還是遺憾他得不到了!脈脈低着頭,頗爲無奈的撇了撇嘴。
相比於嶽不羣此刻略顯得有些假的表情,另一側的甯中則顯然她對於武學看得很重,而且是個很真誠的人,並沒有懷疑林平之說的話,在知道了林家的武學沒有傳下來之後,十分誠懇地表達了自己的遺憾之情。
一行四人就這樣你問一句我答一句的朝着華山派的駐地前進,慢慢的,嶽不羣似乎也發覺不大可能從林平之的口中多問出任何有關他的劍法的事情,加上林平之的答話的時候,滴水不漏的說話方式,慢慢的也就讓他找不到了問話的突破口,於是衆人談話的重點也就從劍法、武學上面轉移開了。
“聽說林少俠是衝兒的結拜兄弟?”甯中則見自己的丈夫沒再開口,立刻微笑着問出了她關心的問題,“你們還是在上次去衡山的時候認識的?”
林平之似乎也對這位溫和的掌門夫人很欣賞,恭敬的回答道:“不錯,上一次在衡山,我和舍妹見到大哥有了些麻煩,便上前問了問,不想一見投緣,越談越投機,最後就焚香搓土,成了結義的兄弟。”
“衝兒能結識林少俠這般識大義的朋友也是他的榮幸。”甯中則欣慰的點點頭。
脈脈見到這個時候嶽不羣不言語了,連忙打算鑽出來,表現一下自己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的事實,咯咯的笑了一聲,才道:“我和靈珊也是好朋友啊!我聽靈珊說了不少嶽夫人的事情呢!”
“那個丫頭啊……”甯中則的臉上顯出了一絲溺寵的表情,提起她唯一的女兒,讓她的心情也放鬆了不少,談話慢慢的就轉到了令狐沖和嶽靈珊的事情上。
正當氣氛十分融洽的時候,嶽不羣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插嘴問道:“在衡山的時候,找了衝兒麻煩,又讓你們有了結識機會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是田伯光那個淫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