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不敗一聽這話, 臉色驟變,顯然是林平之的話觸及到了他心底最深的痛處,再沒了剛纔的嬌羞多情, 美麗的面容也在瞬間變成了一個恐怕的形態, 眉目高挑, 睜大了眼睛, 低沉着聲音道:“林少俠, 你覺得你所說的話可能麼?”
林平之沒有什麼其他的表情,只是靜靜的看看他,平靜的說道:“我知道你所習的武功名爲《葵花寶典》, 雖然的確是門相當厲害的武功,不過這修煉的危害也是非常大的。我也是偶然得知, 創出這門武功的人是個內廷出身的宦官。普通的男子若是想練習, 恐怕就做不成男人了。這也是爲何你現在是這樣一幅不男不女的樣子了。”
東方不敗聽到這裡, 長嘆了一口氣,看着林平之, 臉上的表情不再做作,反而是平靜得出奇,自嘲的笑了一聲,才道:“你果然是個聰明絕頂的人,難怪脈脈也對你死心塌地的。只不過, 我們都明白, 太聰明的人, 知道得太多的人, 往往不能長命的。”說着, 他站起身,朝着林平之走來。
——他怎麼脈脈?
林平之退後一步, 站立在廳中央,心裡開始不平靜,是生是死他此時已經並不是那麼在乎,他卻要知道,東方不敗對脈脈到底有沒有加害。他緊緊的盯着東方不敗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你要對脈脈怎樣?”
東方不敗笑着看着林平之,道:“好,真好。林少俠果然是個癡情的好男兒,只可惜你這樣的好男兒,卻……不過看在林少俠的面子上,我自然不會爲難脈脈,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說到這裡,東方不敗的話鋒一轉,淡淡的說道:“既然林少俠你已經有了死意,我會留給你一個全屍!”
一聽這話,林平之的呼吸略有不穩,他很清楚他的武功和東方不敗相比差距很大,可是要他就這麼放棄,他自是不同意的。想到這裡,他沉吟了一下,道:“既然東方教主到了這裡,我也是逃不掉的,不過我還有一事要做,想請東方教主通融一個晚上。”
東方不敗突然呵呵的笑了起來,輕輕地撫摸着他胸前的長髮,慢慢的開口道:“好,不管你想做什麼今晚就放過你,讓你有什麼遺言都好說出去。當然我知道你不會說關於我的事情,否則就是又多死了一個人,我知道你有這份頭腦。明日一早我在鎮東等你來送命。”說完,就徑自坐了回去。
林平之輕輕的點了點頭,退了兩步,鎮定地離開了房間,回到了自己的客房,快速的提筆寫了一封書信,交給了店小二。安排妥當了這些,林平之默默地坐到了自己的牀上,手裡緊握着那把短。
一夜未眠。
天一亮,林平之就換過了衣衫,穿上一襲收藏在包袱內由脈脈挑選出來的衣裳,手裡握着短劍,心情有些沉重的走出了客棧,直奔城外。
風不大,微微的吹動他的衣衫,這一刻林平之竟然有了“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壯烈感覺。面對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羣,林平之不禁有些落寞:也許今日的這一切便是他最後一次看到這花花世界了,只可惜了,這個時候卻不能和脈脈話別,即使在離開之前見她一面,也總是好的啊……
事實上,林平之不是沒想過逃跑,但一來此處還是東方不敗的勢力範圍,二來他也沒有東方不敗那麼高絕的武功,跑了這一時,恐怕也是很快就能被趕上。到了那個時候,恐怕他就絕對沒有任何機會了。雖然林平之走得不快,但是畢竟路程不遠,很快就到了約定的地點,環視四周,他便靜靜的站在了這個沒有多少遮擋物的荒野上。
正在這個時候,一股香氣襲來,林平之回過神,看到一身大紅色衣服的東方不敗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東方不敗的臉上噙着笑容,卻笑得很諷刺,道:“林少俠果然言而有信。”話說這,東方不敗就出手了,他的身型很快,林平之的劍來不及抽出,就被迫開始抵擋。大驚之下,林平之倉促間抽劍開始演繹自己的招式,全神貫注的防備着他的冷箭——他不相信東方不敗真的會空手對敵,尤其在這敵手還手持利刃的情況下。
果不其然,銀光一閃,東方不敗的手中已經多了幾枚繡花針。他手中這枚繡花針長不逾寸,幾乎是風吹得起,落水不沉。但是卻也能夠撥得林平之的短劍蕩了開去。
東方不敗見到林平之的劍法,也沒有慌亂,輕輕的幾撥,便將林平之刺去的四劍盡數撥開。
林平之專注的看着他的出手,發現東方不敗的周身沒有半分破綻。
正當林平之覺得手臂微感痠麻之時,那紅影閃處,有一物向他的左目戳來。此刻林平之已經沒有能力擋架,又來不及閃避,百忙中以左手阻擋,右手持劍也朝着東方不敗的左目急刺,這也算得上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之後,他便覺得左邊眉心微微一痛,東方不敗已躲閃了過去,避開了他這一劍。
林平之知道自己的額頭已被東方不敗的繡花針所刺中,幸虧因爲那一劍,東方不敗要閃避過去,這繡花針才失了準頭,否則那一隻眼睛已給他刺瞎了。林平之自知此時只能拼死一搏,便揮着手中的短劍,如疾風驟雨般刺出,心下暗運起自己常年休息的小無相功,打算趁東方不敗不備之時偷襲。
只是,林平之到底在這方面的經驗不足,在這種高手的比拼中,難免會出現漏洞。只見東方不敗嘴角微揚,一個小破綻便攻了上來。正當林平之暗自盤算下一步如何進行之時,東方不敗卻突然變招,左手變方向便直打他的胸口。
倉促間林平之躲閃不及,只來得及避開了要害,但那掌中所注的內力之強,即便是他這個已經算得上內功高手的人,也被震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頓時,林平之只覺得口中一腥,一口血便吐了出來。那感覺,比之那時與餘滄海的比拼受傷時更爲嚴重。
此時的東方不敗很高興,笑盈盈的走過來,以另一種風格的妖媚看着林平之,道:“林少俠,你劍法雖然高明,內力不弱,只可惜火候不夠,用得不夠純熟,敗了也是應該的。不過既然你輸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說着,他一步一搖的走上來。
在林平之看來,他臉上那詭異的溫柔笑容,就彷彿是一個收割靈魂的地獄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