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鷹的身子微微一怔低垂着頭躬身道,“是,奴才這就滾……”
他說完踉蹌着起身左手捂住隱隱作痛的胸口擔憂的看着跪在王爺面前的楚旋瓷無奈離去。
王爺的命令從來沒有人可以違背,王爺的意思也是如此。
梟雲楚坐在一旁的桌旁沉默良久沒有說話,屋外有丫鬟上前倒上一杯熱茶隨後退了出去。
楚旋瓷依舊跪在那裡不卑不亢,她在賭,賭梟雲楚的慈悲之心?
梟雲楚如沒有看見楚旋瓷一般他沒有應答她任何一句只是在那裡把茶喝完後又起身回坐回書桌旁,開始靜心處理了一些繁瑣的雜事。
天色暮垂,王府各院已經點燃了暖黃的燈火,整個王府洋溢在燭火的海洋中如夢如幻。
楚旋瓷跪的雙腿發麻沒了知覺,那雙墨色的雙眸一直祈求的注視着屋裡的男人,希望他能垂憐救朵兒一命。
她看着他悠閒的喝茶,看着他處理朝廷大事,看着他在明黃的燭火下劍眉緊蹙,看着他用手撐着下巴思考問題,可是,他卻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他連看她一眼都不肯?
楚旋瓷啊楚旋瓷,你該怎麼辦?怎麼辦?
窗外襲來一陣涼爽的秋風吹起了楚旋瓷凌亂的長髮,白皙如紙的小臉上浮現的不是痛苦不是頹廢而是一股執着。
一股深入骨髓的執着,沒有人能撼動這樣的執着?
膝蓋處開始傳開陣陣刺骨的疼痛,她依舊穩如泰山一般靜靜的跪在那裡雷打不動風吹不倒,她想救朵兒的那顆心,比誰都要執着真誠。
書房中靜謐的可怕,只能聽見紅燭垂淚發出的哧哧聲音,空氣中有淡淡的冷香飄忽在書房中沁人心脾。
梟雲楚終於把手中最後一個摺子看完,一雙好看的鳳眸輕掃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楚旋瓷他的心臟猛然一縮,眼中劃過一抹不容察覺的憐惜。
呵,她是跪上癮了嗎?不過一個卑賤的丫頭罷了,她竟然三番兩次的求他救?
他嫉妒那個叫朵兒的丫頭,嫉妒的發狂,楚旋瓷從不會多看他一眼,一眼都不肯,一個卑賤的丫頭竟比自己的丈夫還要重要?
這使得他很是煩躁,再加上手中握着的摺子,楚旋瓷,她能經受住這個打擊嗎?
夜色悽悽,寂月皎皎。
城中鳳凰樓中,一白衣男子站在雕花窗戶前冷眼俯瞰整個大街。
大街上早已空無一人,偶爾能聽見百姓家的犬吠之聲。
他的手中握有一把白玉香筋扇,悠閒的用扇頭輕輕的敲打着木窗的邊幅,一張堪比女子的臉上浮現一抹詭異的笑意。
聽聞一聲吱呀的聲響,有一人推門而入走到他身後單膝跪地,“少主,屬下回來了……”
男子微微轉身居高臨下的看着跪地的男子,“回來就好,今日你們做的很好,本主重重有賞……”
那黑衣男人聽聞臉上露出興奮的笑意,“謝主上,只是,屬下有一事不明?”
男子輕搖着拂扇雲淡風輕道,“說……”
那人見他的主子今日似乎心情不錯便大膽起來。
他今日本想替死去的兄弟們報仇的,那夜鷹他是恨的咬牙切齒,奈何主上卻不許
他們動他,他想報仇,做夢都想。
“爲何不直接殺了夜鷹和那個王妃,而要……”
“放肆……”
白衣男子手中的拂扇快速飛出在黑衣人的臉上劃過一絲細小的傷痕,玉扇便又回到他的手中。
動作之快令人咋舌。
黑衣人只覺臉上一絲沁涼,他看到了扇子朝自己飛過來,只是他不能躲,如果剛纔他動了一下,那扇子便不是在他的臉上劃下而是直取喉嚨處見了閻王。
男子陰寒的雙眸掃視了地上的男子悠閒搖起扇子,“本主做事,何須要你等訓教?聽過貓捉老鼠的遊戲嗎?通常,貓盯緊了獵物會先放下它們讓它們自由一段時日,等它們放下警惕的時候再一網打盡……”
屬下的頭垂的很低,他知道少主的大仇也知道他心中的仇恨,聽了他說的的話他覺得有道理頷首道,“是屬下愚蠢,還請主上莫要怪罪……”
“罷了,給牡丹那女人的藥她用了嗎?”
“這個……”
屬下一臉的窘迫尷尬,“牡丹自從上次從這拿走藥以後便再也沒有來過了。”
“哈哈。”男子狂妄一笑如打量獵物一般看着眼前跪着是下屬,“金牡丹想獨善其身重新做人?她做的那些事情隨便一件都能讓她死無葬身之地,告訴她,一日爲本主的奴僕,一輩子都是……”
“屬下遵命……”
“嗯,很好,下去……”
黑衣人恭敬的起身而後離去,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尖銳奇怪的叫聲,男子站在窗戶前伸出手臂突然之間一個黑色的東西從窗戶處飛了進來。
暗黑的屋子中能看到男子手臂上站着一隻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夜鶯。
你回來了?
男子輕撫小夜鶯的羽毛,嘴角勾起一抹寵溺的笑意。
小夜鷹在男子的手中用尖銳的小嘴啄出了幾個字,而後飛離在了屋子的桌面上站立驕傲的看着身前主人。
瞧着手中的幾個潦草的字體,男子詭異一笑雙手輕輕的拍打幾下屋門外面響起了敲門聲音。
進來……
一打伴怪異的女子推門而入站在他的身後,“少主……”
“陰靈,帶一批精銳之士速去白夜城接替楚明鏡……”
“恭喜少主……”
陰靈的眼中泛出光芒,她就知道少主的計劃一定會成功。
“去吧,接收了那些楚兵給他們吃下蝕骨草……”
蝕骨草?縱使殺人無數的陰靈也不由的因爲這三個字而心有餘悸,她擡起頭看着眼前的少主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氣,“陰靈知道該如何做了!”
男子一雙陰寒的雙眸掃視了陰靈一眼,“下去……”
陰靈起身嘴脣動了動想說什麼卻是沒有說出來。
你也去吧……
有靈性的夜鶯大概猜到主子心情不好撲閃着翅膀飛出窗外,男子輕輕一揮內力窗戶便自動關上。
擡起手中潦草的字體得意一笑,“這只是開始……”
尚楚軒書房,臂兒粗的紅燭垂淚快要耗盡精髓,楚旋瓷依舊無聲無息的跪在那裡。
桌旁的梟雲楚終於處理好了最後一件
事,他用墨筆在摺子上龍飛鳳舞的寫上他的大名,而後拿過一旁的印章蓋在摺子上只見他把摺子合攏扔於一旁。
他終於站了起來拿過桌旁的一張摺子走到楚旋瓷的面前,毫不客氣的把那本摺子用力丟在她面前冷笑一聲,“你可真有能耐?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在這裡惦記一個丫鬟的賤命……”
楚旋瓷最這摺子一摔擡起梨花帶淚的小臉緊蹙眉頭的看他,一雙墨黑晶亮的雙眸中全是不解。
梟雲楚的話是什麼意思?這個摺子,又是什麼意思?
她把那本摺子撿了起來握在手中輕輕的打開,待看到上面寫的內容後一雙晶亮的雙眸歷時瞪大,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和難抑的驚恐。
她握住摺子的手開始顫抖,摺子從她手中掉落掉落在沁涼的地板上發出微弱的聲響。
怎麼可能?不可能啊……
“不,王爺,這一定是造謠,不可能的,爹爹不可能是烈火宮的人……”
她努力的擡起雙手意圖拉住他的衣袍。
梟雲楚卻惱怒的一甩手推開了她,“楚明鏡那老東西真會演戲,連本王都被他給騙了,他的真實身份竟然是烈火宮的堂主?他騙的本王的信任和榮光一起去白夜城剿滅亂匪,結果他竟然勾結烈火宮的人把榮光殺了,還帶着一萬將士投了烈火宮門下,楚旋瓷,你說你的父親該不該死?”
楚旋瓷不斷的搖頭雙手捂住耳朵,不會的,不會的,父親怎麼會是烈火宮的人,怎麼會?
怎麼會?她的父親在她印象中都是夾着尾巴做人,從不敢得罪朝中的大臣,他一直教導自己一定要做一個忠於楚國的人,爲什麼轉瞬間他就成了朝廷的叛徒?
跪爬着來到梟雲楚的身旁再次拉出了他的長袍,“求王爺,想想辦法救救父親救救楚家,妾身給您磕頭了……”
她開始不住的磕頭額頭上的傷疤因爲重新磕頭的原因,鮮紅的血又潺潺流出。
磕頭的響聲在偌大靜寂的書房中格外響亮。
梟雲楚眉頭深鎖一雙好看的鳳眸中閃現出一絲憐惜,但很快便被陰寒消散。
這一次他沒有甩開她,“你不用磕了,這次本王救不了楚明鏡也救不了楚家了,不過你放心你既已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不會讓你受其牽連的。”
楚旋瓷只覺得心底有什麼在快速的瓦解,她停止磕頭的動作擡起一張滿是血跡的小臉看他,那雙墨色的雙眸中有不甘更有一種心死的哀傷。
“王爺……”
“不必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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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雲楚蹲下身子想伸手輕撫那張令他痛心的小臉,楚旋瓷卻微微一偏,他的右手尷尬的伸在半空。
楚家會如何?
梟雲楚右手緩慢收緊站了起身,“皇上已經下旨抄了楚家,楚家一門後日午時三刻問斬,包括你的姐姐……”
楚旋瓷的身子歷時癱軟在地,貝齒恨的咯咯作響,她沒有在哀求梟雲楚什麼?只是擡起頭一雙無神的雙眸久久的看着他。
梟雲楚被她那雙無神的眼睛所深深震撼,那是一雙無望的眼睛,那麼美麗的一雙眼睛裡他看不到自己的存在?他伸出手想拉她起來,“起來吧,地上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