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一種“反饋意識”,就是他們會將自己要做的事情先在腦子裡解讀,之後做出相應的動作,再從肢體接觸中得到反饋,從反饋中模擬接下來的行爲,得出一套連貫的動作......這種事情說起來很麻煩,其實腦子只是在一瞬間就能完成,快的讓人根本察覺不到自己已經想了這麼多的事情......比如下樓梯,你先是看到了面前的臺階,之後邁步,你的大腦會自動計算出鞋子接觸臺階的時間,並在那一剎那收攏肌肉來緩衝震動,同時,邁出另一隻腳來。
這種事情完全都是在潛意識裡來完成的,所以你根本不用特意的去思考,換句話說,你也無法特意的去終止這種行爲。
如下樓時,突然踩空了一節樓梯,這時候人不論反應多快,都會有一種突如其來的落空感......
白熊的拳頭直直的砸向林凡即將要探出的腦袋。
緊接着......就是這種落空感,在他的潛意識裡,這一拳應該已經擊中了目標的腦袋......但是,他的肢體沒有給他任何的反饋......因爲他什麼都沒有碰到。
慢鏡頭下,白熊明顯的楞了一下,緊接着,他便下意識的卸掉了這一拳的力量,可由於慣性,身體還是繼續向前衝了一段距離......
而就在這個反饋消失與卸掉力量之間的夾縫中,一支筆極其詭異的出現在了他身體行進的路上,就停在喉嚨的正前方,像是早就在那裡等待着他撞上去一樣......後面的筆體部分已經被掰斷,漏出來的不是筆芯,而是一段被磨得很鋒利的鐵錐!
白熊擊空了這一拳,不由得一個踉蹌,緊接着,他驚恐的看到了喉間那一抹寒光,瞳孔一瞬間的緊縮,咬斷一口氣,用強大的腰腹力量生生的將自己的上半身凌空扭轉了一個直角,同時化拳爲掌,死命的一拍車門,將自己頂了回來。
這一下實在是太過突然,白熊用了一秒鐘才站定了身形,這纔將剛剛的那半口氣呼出嗓子,雖然他仍然面無表情,但是眉角已經劃過一滴冷汗,如果剛剛不是自己反應快一點,那支筆就已經刺穿了自己的喉嚨。
這個林凡......不單單隻會逃
林凡當然不單單隻會逃。只不過他總是儘量避免接觸而已。
他是個很小心的人,沉默,低調,每件事都留有後路,但是像他這樣性格的人,怎麼可能只想到這些,其實拋去這一切,他最先做好的,就是最壞的打算。
能逃掉固然是好,但是逃不掉,他也有最大的依仗......那就是他自己。
跑的快的不一定是兔子,也有可能是獵豹。
林凡緩緩的跨出了車門,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慌張,只是安靜的站在了白熊面前,既然已經面對面,那便不必再隱藏,既然這些人千方百計的不讓他做普通人,那他就只好展現不普通的一面......
他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上兩個腦袋的巨大身形……。
“憑什麼?”林凡淡淡的問道。
他沒有說是什麼憑什麼?因爲他只是讓白熊聽到這句話而已。
同時,他在無數多個未來裡,知道了無數多個答案。
憑什麼要追蹤我?
憑什麼要打擾我?
憑什麼我就要每天躲藏着?
憑什麼你們可以這樣輕易的就破壞我的生活?
就憑我不是個平凡的人?
我的確不平凡......
那你們認爲這樣就可以抓到我麼?
憑什麼?
林凡收回了嘴角的輕蔑,
不再是那個懦弱的孩子了......
他卸掉了那一身沉重的僞裝,閉起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一臉的滿足,並很詭異的扭了扭脖子,如同周圍空氣裡滿是芬芳。
閥門......開了
“兩分鐘......”林凡莫名其妙的說了句。
之後,猛地一側頭,躲過了陳笑陰險的一個偷襲,順手扯開旁邊半開的車門,將其撞翻在地,
白熊抓住這一瞬間的空隙,跨出一步,右臂掄圓了衝着林凡的面門劈了下來,毫無花俏,有的只是浸淫多年的狠辣與熟練。
但還沒等這一擊落下,林凡已經動了,似乎他早就知道白熊的這一擊,會從什麼角度,揮向什麼位置。
是的,他早就知道......
所以,他扭了一下身子,以一種很詭異的姿勢閃過了這一拳,巨大的力量吹的林凡衣角翻飛,但他神色如常,因爲他知道,這一拳,打不中自己。
陳笑一骨碌爬起來,他沒有白熊那麼伶俐的身手,但是他有着敏銳的觀察力,他看到林凡的左腳向後撤了一步,陳笑知道他要向左轉身,所以直接一槍把子就掄了過去。
可是結果就像剛纔的白熊那樣,他的這一擊莫名其妙的就落在了空處,緊接着,陳笑感覺側腹一涼……在西服沒有覆蓋着的地方,血漬滲出一條淒厲的刀口。
林凡擁有自己的打架方式,躲避,反擊,這種方式需要“未來視覺”和長時間的練習來支持,但好在林凡很聰明,也很勤奮,此時的他,別說是拳頭,就算是子彈,只要不太近,都能夠躲開。
而這種打架方式也讓白熊很是彆扭,對方的身體明顯沒有什麼強大的力量與速度,但是,這小子總是能很輕易的躲開所有的攻擊。
“這就是預測未來的能力麼”白熊想到,同時,他也想到了一個對策,那就是與對方近距離的纏鬥,拳頭這種東西,即使看得到,身體卻不一定總能躲閃開纔對……
所以白熊的雙腳死死的蹭着地面,一邊揮舞着鋼鞭一樣的雙臂,一邊向前衝去,軍靴底部就像是急剎車時那般,與地面強烈的磨擦,發出刺耳的“滋滋”聲音。他擁有着強橫的力量,狠辣的手法,只要自己打中對方一下,這個任務肯定就會結束......
可是林凡顯然是早就知道了白熊的想法,他總是與其保持一步左右的距離,不讓其棲近自己,對方攻擊,他就後撤,對方前衝,他就往兩側閃開,雙足從未同時離開地面,在時刻都能保持移動的前提下,上半身卻像是狂風中的柳枝一般,胡亂晃着,搖擺着。
拳風呼嘯,錐影寒光。
突然,嗤啦一下,刀鋒劃破肌肉的聲音,割斷血肉筋絡,迸出血水!
一道鮮紅閃過
拳頭的破風聲便嘎然停止,白熊一個轉身向後閃開,左手死死的掐住另一側的手腕,鮮血從指縫間噴涌而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