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白熊沒有上班。
而是與這位他從未見過的同事來到了一間咖啡廳裡。
很奇怪,這條街上竟然有這麼間咖啡廳,要知道,這附近住的可都是毫無生活情趣的上班族,也沒有商業街或者學校,這間咖啡廳的老闆肯定是腦子進水了纔會將店面放在這裡。
而且老闆還是一個邋邋遢遢的中年肥胖大叔。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白熊更關心的,是眼前的這個傢伙。
“你說,你已經在工廠裡工作了很多年了?”
“是啊,我剛走出校園就來到了這裡上班,你看我現在都20好幾了。”那個人很平靜的說道,除了那張臉之外,就像是一個正常人:“嗯......雖然我覺得同事之間處理好人際關係很重要,但是......你就這麼拉着我翹班,真的好麼?”
白熊讓自己儘量顯得不那麼慌張:“對不起......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請你一定要幫幫我,我可以補償你,工資,或者是隨便什麼要求。”
“哈哈.......當然不用。”對方笑着擺了擺手:“還是繼續你的問題吧。”
白熊喝了口飲料,順便理了理思緒:“好的,你說你叫陳笑?”
“對啊,這需要問這麼多遍麼?”
“你確定麼?”
“這......這是什麼鬼問題,哪有人不確定自己的名字的?”
“對不起。”
“沒事,繼續吧,我突然覺得你這人挺有意思的的,我甚至覺得我和你曾經很熟,這感覺真奇怪。”
白熊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是啊,太奇怪了......不過,你之前肯定沒見過我麼?”
“肯定沒有!”
“可是咱們已經在一個工廠工作很多年了,你卻從沒見過我?”
“是啊,雖然有點反常,但是這又不是什麼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是啊,並不是不可能的。”白熊揉着臉,他根本不知道這個對話應該怎麼進行下去。
陳笑。
那個流浪漢。
自己眼瞅着對方割破了自己的喉嚨,倒在面前。
就在兩天前。
可現在,這個人就出現在了自己的對面,搖身一變,就成了自己的同事。
他出現的是這麼的突然,就像是屍體裡的蛆蟲,那些蒼蠅,還有上週被撞死的大叔。
“我想問一個問題......就是很奇怪的問題.......嗯,不管怎麼樣,請不要生氣。”
“問吧。”陳笑較有興致的一攤手說道。
“就是......你覺得,你是不是死過?”
“......”陳笑一臉懵逼,過了幾秒鐘:“啊???”
“對不起,我換一個問題,嗯......你覺得你一直很正常麼?就是,你有沒有腦子有病的時候?”
“......啊?”
白熊痛苦的垂下了頭。
“那......你有沒有撿過垃圾,睡大街之類的.......”
“......啊?”
“天啊,我應該怎麼問?”他哭喪着自言自語道,之後還不得不再次擡起頭。
“真對不起,但是......這樣問吧,你覺得,這個世界是真的麼?”
“......”陳笑這次沒有多麼驚訝,而是沉默了一會:“嗯,爲什麼這麼問?”
白熊依舊搓着臉,好像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嗯......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就是......我之前見過你。”
“哦?什麼時候?”
“就在前幾天。”
“是麼,我怎麼不記得了。”
“你肯定不會記得......因爲那時候
嗯。
你是個流浪漢。”
“......”陳笑再次懵着眨巴眨巴眼睛:“你說啥?”
事已至此,白熊也不管了,破罐子破摔吧。
“我之前認識你,但是你並不是我的同事,你是一個流浪漢,你就每天窩在我回家路上的牆角,髒兮兮的,當然,你也認識我,咱們說過很多話,你告訴我不吃飯不喝水也能活,還告訴我這個世界其實是一段高度社會化的共有意識,你和我都是假的,你還殺人,你還看着屍體腐爛生蛆滿屋亂飛蒼蠅,最後你還死了,就死在我面前,自殺,你拿刀捅了自己脖子......”
白熊閉着眼睛,突突突的把這些話全都說了出來,之後重重的出了一口氣。
他覺得,自己就像個精神病一樣。
而話音結束之後的幾秒鐘裡,對面的陳笑好像傻了。
他一臉“你腦子纔有病吧”的表情看着白熊,說實話,現在他沒直接把咖啡杯砸在對方臉上已經很不錯了。
就這樣過了許久,白熊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都臉紅了。
“嗯.......”陳笑拉着長聲,估計他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你是說,我死過?”
“呃......按照我的理解,客觀上,......其實......是的。”
“然後我又換了一個身份,換個一段記憶,再次出現在你的面前?”
“對!”
“我曾經懷疑過這個世界,你不信,而現在你信了,卻反過來想說服我?”
“嗯......是的。”
“你知道麼?我覺得,你就是個瘋子。”陳笑說道。
“是啊,我也覺得我瘋了。”
“但是......我還覺得......你說的纔是事實......”
白熊一愣:“啊??什麼?”
陳笑很苦惱的攤着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我覺得你說的都是事實,什麼我死過,我殺過人之類的無稽之談,都是發生過的,哦,不對,應該說沒有發生過,因爲這個世界就是不存在的。”他撓着腦袋,好像是自己再跟自己較勁:“哎,我在說什麼啊??你知道......雖然我真的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你我才見面不到兩個小時,但是......好吧,但是我似乎是真的思考過你說的那些問題,因爲我一聽你的話,那些思路就像是死灰復燃一樣,從我的腦子裡......嗯......蠢蠢欲動......我肯定是覺的這太可笑了,呵,因爲我突然就有點想笑......嘿嘿嘿......我在想......要不要,再死一次吧。”
沒人知道這個事情是怎麼展開的。
當事人都不知道!
反正,此刻的天台上,陳笑和白熊並排站着。
“我說,我覺得我是個傻x。”陳笑探着脖子往下面瞅了一眼:“這麼高!”
白熊滿臉的苦逼:“是啊,我還有個老婆,我還有家......我到底在幹什麼啊?”
“你怕什麼?你不是說親眼看到我抹脖子的麼?”
“可是......你知道咱們現在在幹什麼嘛?跳樓啊!!”
“是啊,但是......跳吧,我覺得好像挺迫不及待的,啊,真是他媽的太討厭了,我的意識在催我。”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的感覺,你還是個流浪漢的時候說過,這是意識和**的脫軌。”
“我說過這種話?”
“說過,說完就死了!”
“哦,所以......跳?”
白熊狠狠的搓着雙手,又啪啪的給了自己兩個嘴巴。
“跳!跳他媽的!!!”